柳寧順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人羣邊緣站有一身穿白藍相間儒袍的男子,面容普通,但神情高傲,好似和周圍人講話會失了身份似的,目帶厭棄。
不是別人,正是柳富裕的寶貝兒子,柳致遠。
他揹負着雙手,揚聲道,“依我之看,還是設香案,祭拜蝗神,等蝗神的怒火熄滅,蝗蟲自然會退去。”
柳致遠話音落,人羣一下子變得安靜,這個時空的人們,相信有鬼神存世。突然碰到這麼大的天災,難道真的是蝗神發怒了?
柳寧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譏笑出聲,蝗神?
這是什麼鬼,背後的人爲了和顧大郎作對,連這種可笑的玩意兒都擡出來了嗎。
人羣寂靜,因此她的笑聲顯得很是突兀,柳致遠看了過來,皺眉呵斥道,“你竟然敢褻瀆蝗神?!不怕蝗神降下雷霆怒火懲罰你嗎!”
柳寧清秀小臉上的譏諷笑意更重,柳致遠竟然沒認出她來。
也對,現在的她氣質大變,柳致遠又好幾年沒見過她了,認不出很正常。
柳致遠初來鎮上求學時還有些人樣,結果書讀的越來越多,他本人卻是越來越往吸血鬼的方向發展。
尤其是這兩年,除了過年,甚少回村,怕村裡的賤民拉低他的身份,也很少讓陳氏柳富裕去探望他,即使是伸手要錢,也是通過柳蓮傳達。
喝着柳家人的血,吃着柳家人的肉,還擔心柳家人的低賤之氣沾染到他身上。
就是這樣一個畜生,此時又製造謠言,爲了些許銀兩鼓吹什麼蝗神,妄圖影響顧大郎的滅蝗大計,讓百姓深陷苦難和恐懼之中。
當誅!
“蝗神是什麼神?你自己封的嗎?”柳寧雙臂環胸,冷笑的看着柳致遠。
“無知婦人!天底下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柳致遠大聲呵斥,看着柳寧的目光彷彿在看螻蟻。
“那今天我就對蝗神不敬了,我站在這裡,有本事讓它來懲罰我。”
“等無盡蝗蟲到來之時,便是你受罰之日!”
“呵——”柳寧覺得拳頭髮癢,“我只知,書院的書生敬天拜地、尊恩師跪國主祭祖宗,卻從來沒聽說過要拜什麼蝗神。”
“明明是一隻腳就能踩死的蟲子,你嘴皮子一張一合就給弄出一個神來,讓人祭拜,讓人給一隻蟲子下跪,讓人乖乖的受蝗災的荼毒,你到底是何居心!”
柳致遠神情難看的像是吃了死老鼠,本想揪着一個鄉下婦人教訓,沒想到這婦人伶牙俐齒,不但不懼他,竟還他逼問的啞口無言!
“穿着書院的衣服,乾的卻是危害百姓的事,平日裡夫子教你的東西,喂到狗肚子裡了?”
柳致遠大怒,書生這一身份是他的臉皮,容不得柳寧出言侮辱,“就憑你一個鄉下蠢婦,也敢評判書院?”
“一樣米養白樣人,一羣君子裡出現了一隻臭蟲,不足爲奇。”柳寧冷笑,“我看你就是敵國的奸細,見不得大燕的百姓過好日子,應該拉去見官坐牢!”
她又甩出了一頂大帽子,這柳致遠敢折騰出什麼蝗神,她就敢說他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