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沙漠,沙的海洋,這些土黃色的微粒橫亙在天地之間,四望不見盡頭。
阿凱手裡拿着半瓶礦泉水,打量了一下四周,迅速從處身的沙丘上奔下去,跑進沙丘的陰影裡。剛纔從直升機上看的很清楚,這周圍全部都是沙丘,最近的有稀疏的草的石山也在很遠的地方,而現在正是上午,太陽下的地表溫度達到了60度以上,阿凱感覺到自己就象進入了一個烤箱中一般,的眉毛頭髮都在開始想要捲曲,現在只能在沙丘的陰影裡躲避烈日,減少體內水分的流失。
不過即使在沙丘的陰影裡,氣溫也是在50度左右。但是阿凱有他自己的辦法,他手腳並用,很快就在陰影裡挖出一個一米多深的坑來,把自己埋在沙坑中。因爲沙漠表面和內部的溫度相差很大,沙漠表面以上1——3米內和表面的溫差達到20——24度。所以在沙子下面是比較涼爽的。
不過沙漠中的食物還是非常令阿凱頭疼,事實上他並沒有在沙漠地區生活的經驗,但是在藍讓他選擇生存考驗的時候,他還是從亞馬遜叢林和納米布沙漠二個選項中選擇了納米布沙漠。在沙漠地區最大的威脅來在於缺水,除此之外別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而在亞馬遜叢林中有衆多的毒蟲和劇毒植物,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區域之一,那裡的危險是未知的,時時刻刻都有未知的危險在等着你,在那裡你根本就不敢睡覺,因爲有無數野獸在其中游蕩,更重要的是在那裡面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什麼有毒,什麼沒有毒。
到了夜晚的時候,阿凱開始懷疑自己選擇沙漠生存是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了,因爲那一瓶礦泉水已經被他喝完了,這還僅僅是他在不動的陰影之中,一個下午就喝掉了唯一的存水。而納米布沙漠正常的年降雨量僅有20多毫米,有的時候甚至幾年都不下雨。現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更沒有任何的沙漠生存工具以及食物。如果他不能從這裡走出去,他的結局就是死在這裡。
因爲“帝旺”這個組織是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憫之心的,即使他不接受這次考驗,他的結果也一樣是死,所以說這是真正的生死考驗,接受了並通過考驗之後他纔可以活命,而且還會成爲組織中的一員。
最後一絲光線自天邊逝去,一輪新月從另一邊升起,阿凱走出沙谷,開始向西快步行走。他不能跑,因爲那樣會出汗,消耗掉體內的水分,在這水就是生命的沙漠中,體內的水分就象血液一樣珍貴。
月光下的沙漠看起來就象一個凝固着的大海,那些沙丘就是浪濤。阿凱就在這些浪濤間行走。夜晚的沙漠溫度很低,所以在夜間行走既避開了烈日,又可以抵禦寒冷。夜晚快要過去的時候阿凱覺得胃裡象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般難受,一陣陣地氫攣。阿凱並不是沒有吃過東西,昨天下午在挖沙坑的時候阿凱就已經吃了幾個伏在沙下的小甲蟲,剛纔還抓到了二隻蜥蜴吃,但那少得可憐的一點肉,根本就不頂什麼事。
而且乾渴使阿凱的脣上早就乾裂起皮了。開始時阿凱還用舌頭舔舔嘴脣,讓它們保持溼潤,但是後來連分泌唾液都困難了,根本就無法保持溼潤,於是沒有了水分的嘴脣很快就起皮了。
選擇沙漠的時候阿凱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些,當時他想的是隻要抓到沙漠中的動物,它們的血液就可以用來解渴,肉可以用來充飢。可是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沒有見到過一隻大點的動物,甚至連一條蛇也沒有見到。最大的就是蜥蜴了,但這些小動物的數量也是如此稀少,根本不能供應一個人足夠的能量。
阿凱仍然在行走,而且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還走的很快,和普通人的小跑差不多。他的臉色灰暗,頭髮因爲撲在沙地上捉那些蟲子的緣故而滲滿了沙子。突然阿凱的那彷彿也已經缺少水分的眼睛刺痛了一下,居然發出亮光來,原本放鬆的神經突然緊張了起來。他停下了——
他看到了一隻動物!
前面的沙丘頂部,青白的月光下,一隻似羊似馬的動物正安靜地站在那裡,頭衝向這邊,好象早就注意到了他。這隻動物的頭部象羊,但卻有着一條馬一樣的尾巴,阿凱不知道這隻動物的名字,就叫它牛羚吧。
看到這隻牛羚,阿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在他的眼裡,這就是一隻長着腿的會跑的大餐,一頓可以緩解飢餓和乾渴的大餐。
阿凱的眼睛盯着牛羚,好象也看到了這頓大餐,阿凱的胃部劇烈地蠕動了一下,彷彿在提醒着阿凱:“去把食物拿過來!”
阿凱的瞳孔猛地收縮,艱難地把自動分泌出來的唾液吞回脖子裡去。他聽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他要抓住這隻動物,把它的血當作水來灌進自己的身體,把它的肉當作最美味的食物來填滿自己的胃。
阿凱盯着它,每一步都很小心,緩緩地靠過去。
50米……
40米……
30米……
在阿凱距它15米左右的時候,牛羚開始跑了。在它四蹄微動的時候,阿凱的身體也如同早就蓄滿了勢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動物的四蹄踏在沙上,輕捷而靈敏,留下小小的腳印。而阿凱的每一腳都濺起沙子,就象一朵沙子的花朵在足底綻開。
一個人的速度有多快,能不能追上一隻四足的沙漠動物?一般人都會回答“不能!”,但是阿凱不是一般人。他的雙腿彷彿是由機器帶動的槓桿一般,以非人類的速度在前進。雖然那牛羚的速度也快捷無比,但和阿凱之間的距離卻是在慢慢縮短。
阿凱漸漸追到了牛羚的身後,鼻孔中已經聞到了它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騷臭味。這味道卻讓現在的阿凱興奮,他的左足發力在沙地上一撐,右手探出,抓向牛羚蓬鬆的長尾。
但在這時,牛羚彷彿也預感到了危險,二隻後蹄用力蹬地,身體躍起,在空中陡然轉向,讓阿凱探出的手抓了個空。阿凱收勢不及,向前又衝了二步才剎住前衝之勢,而這一瞬間,牛羚已經和他拉開了二米多的距離。
阿凱調轉方向再次追了過去,憤怒使他很快就追回了這二米多的距離,但牛羚又是一次跳起轉向,擺脫了阿凱的追擊。
時間在追逐中流逝。牛羚總是在最後的關頭用突然跳起轉向來擺脫阿凱。
半個小時後,阿凱的呼吸已經已經象破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響了。每一次呼吸都象把一團火吞進去後再吐出來,灼得喉嚨生疼。他的心臟也象失去了控制的打樁機一樣一樣嘭嘭嘭地在胸腔裡無規則地亂撞。
阿凱和牛羚之間的距離終於不再拉近了,而是越來越遠。阿凱絕望了,停止了追趕,砰地一聲,扎手紮腳地仰面躺倒在沙地上,他象一隻被拋在岸上的魚一般,沒命地大口呼吸着,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飢渴狀態下的爆發式長跑把他的體力都耗盡了,而且身體上的熱汗淋漓,他更渴了!
他在沙地上轉過臉來,卻看到那隻牛羚仍正在不遠站着,它的肚皮也在一起一伏,看起來它也累得不輕。不過阿凱卻是再也沒有去追它的念頭了。他的體力已經已經不允許他再去做如此激烈的運動了!
阿凱悲哀地閉上了眼睛,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情緒糾纏着,爲自己的冒失追擊而後悔,爲痛失獵物而憤恨,爲前路的渺茫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