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終結

第二天,王楓沒有去上班,上午十點多才起來,到盥洗室的鏡子前一看,王楓都被自己嚇了一跳。眼前鬍子拉雜,兩眼血紅、一臉憔悴的人還是他嗎?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王楓此刻不想見任何人,他繼續慢慢地刷牙、洗臉,不理會這個不請自來的訪客。門外的人看來很固執,門鈴隔一分鐘按一次,顯示了要打持久戰的決心。王楓終於抗不住鈴聲的騷擾,敗下陣來,他怒氣衝衝地打開了房門,準備給這個不速之客一頓暴揍。

門外站着的是諸葛新明,他含笑而立,兩手拎着東西,彷佛是一個串門的老朋友。王楓奇怪地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臉上看出花來,他怎麼來了?事情不是都過去了嗎?他想幹什麼?他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

“不想讓我進去嗎?”諸葛新明微笑着說。

“進來吧。”王楓沒好氣地說。

諸葛新明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不請自坐。“王楓,我今天本來想空手上門拜訪的,到了您那種境界,這些身外之物是對您的褻瀆。可是,我思前想後,還是沒有空手上門,您奇怪吧,俗話說,伸手不打送禮的人。因爲,我只是想表示一個姿態,我上門是沒有惡意的。考慮到昨夜,不,應該說是今天早上,我們之間曾經敵對的關係,我覺得表明這個姿態是很必要的,可以避免我們之間再次發生誤會。”

“我再一次爲昨晚發生的事情道歉。”王楓訕訕地說。

“事情已經發生了,又都過去了。王兄就不要再提。二弟生性莽撞,上了斧頭幫的當,他錯也不小,家父已罰他閉門思過。昨天我已說過,這些過節揭過不提。我今天上門,是想結識王兄你這個英雄豪傑的。”

“我不是什麼英雄豪傑,普通人一個,諸葛兄謬讚了。”王楓謙虛道,同時對諸葛新明的來意警惕了起來,逢人送高帽,必有所圖。

“我與王兄是不打不相識。我一向是眼高於頂,大有視天下英雄如同草芥的狂妄,從出道起,大小數百戰,我從未輸過。昨天,王兄把我打服了,使我知道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昨天你留下的那個大洞,我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什麼樣的力量纔可能瞬間造成這樣的一個大洞?還有那些雷鳴閃電,雖然老二一再強調那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但我明白,那都是你的傑作。王兄,那是神的力量啊!”

“昨晚給我的傷痛太慘重,我不想再提起。既然說起力量,諸葛兄,你年齡比我大,生活經驗比我豐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力量大是好是壞?”

“這還用說嗎?我們畢生的修煉,不就是爲了提升自己的力量嗎?王兄怎麼想起問這個?生活中有什麼事觸動了你?”

“昨天晚上,我造成了兩條生命的消失,又有兩個女孩離我而去,一個是認識不久的紅紅,我想你知道她。她爲了救我,用身體擋住了孔雷的子彈,從此永遠地離開了我,另一個是我的高中同學,她叫周瓊,在CS工作,因爲我的原因,她被斧頭幫綁架了,雖然後來被我救了出來,但是她已決定與我分手。我昨晚打贏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卻輸了一場不該輸的。”

“周瓊和我分手的原因是,我無法給她帶來安全感,不是因爲我不是一個負責的人,而是因爲我的恐怖的力量。可是,紅紅卻對我說過,她在我身邊特別有安全感。難道在她們身邊的是兩個不同的我嗎?”王楓黯然地說。

諸葛新明想了想,說:“王兄,請原諒我交淺言深。你是因爲身在其境,所以看不明白,正如一句古詩所說,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倒是琢磨出幾分道理。這兩個女孩因爲家境不同,生活閱歷不同,自然對於安全感的認識和體會也是不同的。周瓊可能跟大多數人一樣,從小過的是一種平靜的生活,很順利,沒有什麼波折,因爲有父母親人的關照,她幾乎沒有什麼危機感。綁架把她慣有的生活方式一下子打破了,是造成她這個印象的關鍵因子,大多數人都是弱小的,在死亡的威脅下,沒有人不會恐懼,因爲他們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在死亡威脅下的種種心態,你是很難了解的,因爲你已經不可能體驗這種感受了。而周瓊的被綁架,直接原因就是你,周瓊的安全感喪失是因爲平靜生活的打破,她得以目睹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這些與她平常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東西。所以,周瓊得出這個結論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說到紅紅,由於她一生坎坷的經歷,她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每天目睹的都是欺男霸女、弱肉強食,她每天都生活在種種威脅下,對於肉體的痛苦甚至死亡,她可能已經司空見慣。她的生活目標就是爬出這個泥坑,希望能有比壓制她的人更爲強大的力量把她拯救出來,她渴望的是一種依附,一種憐惜,她希望心愛的男人是個強者,你的出現無疑使她看到了希望,你越強大,她就會感到越安全。而你的表現可能正是充分地滿足了她的夢幻。哦,對不起,你的事情,二弟把他知道的都對我說了。”

王楓長嘆一口氣:“沒關係,紅紅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孩。雖然我沒有愛過她,可是,我們之間卻有了一種說不清楚的關係。真是苦惱,把我看作生命中的依靠,渴望與我在一起的人,我卻沒能保護她,而我解救出來的人,卻認爲我不能令她有安全感,要與我分手。這是不是造化弄人啊?”

“也許周瓊她是一時迷茫。給她時間吧,等她生活閱歷豐富起來時,她會想明白的。”諸葛新明安慰道。

“是啊,也許明天,明天一切就會好起來。”

“我今天來,其實有三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與你和解,現在我是否可以認爲,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真正的友誼?”諸葛新明滿懷期望地看着王楓。

王楓想起當初來CS的時候,面前這個年輕人懲治屑小的情景,那種風範、氣勢令他一直仰慕,而現在,那個夢中的榜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王楓一掃先前的頹廢沮喪,頓時覺得豪氣萬丈。“如果諸葛兄不嫌棄,我就認了你這個大哥。”

“好,好,能與王兄結識,是我諸葛新明最大的幸事。”

“還要告訴你一件高興的事情,二哥的傷勢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還有辦法。多則三年,少則數月,我一定要讓二哥重新站立起來。”

諸葛新明一聽這個消息,激動得哆嗦了起來。諸葛新明兄弟至今感情極好,當初看見二弟躺在地上,令一向精明冷靜的諸葛新明也沒能壓制住自己的衝動,要找王楓拼命。事後雖然爲了幫中的大業,決定與王楓修好,並作出姿態上門拜訪,但由於二弟的傷勢,他心裡不免對王楓還是有點怨懟。此刻,聽說老二的雙腿還有可能復原,而看來複原的希望就在王楓身上,諸葛新明這才真正地消除了對王楓的不滿。

“我馬上給老二打電話,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快點告訴他。”諸葛新明掏出手機,顫抖地撥着電話,然後語無倫次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諸葛增明。

打完電話,諸葛新明深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冷靜下來,接着說:“我這次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斧頭幫,不過現在我們都不用爲它擔心了。如今這個局面,潛龍幫與斧頭幫已經是水火不容,不可能並存於世,因爲昨晚的事情,他們也肯定會找你的麻煩,”諸葛新明見王楓想插嘴,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他,“王兄先聽我說完,這一切都是因爲潛龍幫和斧頭幫由來已久的矛盾引起的,這些矛盾早已無法調和。我並不想把王兄牽扯進來,再說,對付一個小小的斧頭幫,還用不着王兄幫忙。昨晚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要把這些麻煩永遠地消滅掉。我知道,王兄雖然不怕他們,但總有一羣蒼蠅在耳邊嗡嗡,還是非常討厭的。就在來這裡之前,消息已經傳來,斧頭幫永遠成爲了歷史,從幫主以下,無一漏網。這次行動是我們配合警察完成的。”

“警察也介入進來了嗎?”王楓很奇怪,這些黑幫之間的火拼,一般都不會讓警察介入的。

“對,斧頭幫販毒,警察已經盯了很久了,早就想把這顆毒瘤拔除,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們也數次找到我們,要和我們聯手。我們雖然也作些與法律不相容的生意,但不爲大惡,與**的關係也很密切,幫他們忙又順便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一舉兩得。”

“孔雷那些人呢?”

“他們都成了傻子,醫生檢查不出原因,猜測是受了強烈的刺激,他們現在都在精神病醫院裡躺着呢。”諸葛新明聰明地打住話頭,沒有往下問,心裡想道:“這都是王楓你的傑作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斧頭幫的人什麼時候判刑?”王楓問。

“永遠也不用對他們判刑了,由於持槍抵抗,斧頭幫的高層人物全部擊斃。這次行動,我看警察把他們擊斃的決心比活捉他們的決心要大,估計是怕咬出不該咬的人吧。管他呢,至少你不會出現警察局的卷宗裡了。”諸葛新明笑嘻嘻地寬着王楓的心。

“我這次來的第三個目的是,請你出山,任潛龍幫幫主。”

這個消息才真正讓王楓匪夷所思,目瞪口呆!“諸葛兄,你不是開我的玩笑吧,讓我去當一個黑幫的頭兒?真不知道你是看得起我,還是想害我?”

“此事我們兄弟與家父已經商量好了,這是我們一致的意見。潛龍幫需要在王兄你這樣的英雄領導下,才能大展鴻圖。潛龍幫幫主目前是家父,產業有幾十個億,很多都是白道生意,遍佈全國,精銳的人馬有幾百個。白道的生意由我在掌管,黑道的生意由老二在掌管。潛龍幫目前的生意雖然已經很大,但最近幾年基本上止步不前。居安思危,我們兄弟和家父都認爲,潛龍幫迫切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來領導。家父已經年老,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想平穩退休,頤養天年。你的出現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當黑道老大?開玩笑,我老爸知道了不把我的腿打斷!?王楓堅決地拒絕了諸葛新明的建議。“你不用再說什麼,我是不會加入黑道的。承蒙諸葛兄這麼看得起我,以後潛龍幫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找我,我願意儘自己綿薄的力量。”

諸葛新明知道現在還不能強求,還沒有到水到渠成的時機,得到了王楓的承諾,也算是一大收穫,只能暫時退而求其次。“既然王兄現在還不想來,沒關係,這個位置永遠爲王兄保留着,我們兄弟代爲照管。我知道王兄在華星公司任職,前程遠大,昨晚的事情我已囑咐幫中的人不得泄漏,違者殺無赦!周瓊小姐那邊,爲安全起見,我會派兩個得力手下保護她,王兄放心,我們的人只是隱形保護,不會讓周小姐感到不便的。”

“那我就多謝諸葛兄了。”

“還有一事,家父知道發生的事情後,對王兄極爲賞識,想邀請王兄到家中一聚,不知道王兄今晚是否有空?請王兄務必賞光。”

“好的,我一定上門拜訪。”

“到時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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