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璃踢了安元志一腳後,也沒再跟安元志動手了,衝安元志喊道:“安元志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們!”
“我要你怕我幹什麼?”安元志說:“我們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好,風四小姐,您還是請吧,好走不送。”
“你這個……”風璃罵人的話沒說出來,腳就已經擡起來,準備再踢安元志一腳。
“不要了,四姐,”風玲從後面把風璃的小蠻腰一抱,小聲道:“你打了他,孃親怎麼辦?”
“我不打他臉,上官勇看不出來的,”風璃跟妹妹說着話,眼睛還是瞪着安元志。
安元志說:“我不能說嗎?”
風璃呆了一下。
安元志看着這對姐妹花,笑道:“要不要把我舌頭割了?”
風玲的臉上這會兒已經沒有血色了。
風璃憋了半天,衝安元志喊道:“你以爲我不敢?”
安元志把舌頭往外吐了吐,說:“那你來吧,我知道四小姐是巾幗英雄,你動手吧。”
“不行,”風玲拼命拉着自己的四姐往柴房外面走,說:“四姐,我們走吧。”
風璃這輩子倒是殺過雞,可沒砍過人,更別說割什麼人的舌頭了。被風玲拉出柴房之後,風四小姐站在帥府後宅的庭院裡,跟一棵葉子落了大半的樹發了半天的脾氣,把樹上還剩下的葉子都打掉在了地上。
風玲一直等風璃不跟眼前的這棵樹較勁了,才問風璃道:“四姐,我們該怎麼辦啊?”
風璃說:“我哪知道?不行就跟上官勇拼了唄!”
“衛國侯爺?”
“是啊,你不知道上官勇就是衛國侯?”
風玲說:“四姐,我們怎麼能直呼外男的姓名?”
風璃說:“行了,娘這會兒又不在,你也要給我上規矩?”
風玲搖了搖頭,這對姐妹相差了一歲,性子南轅北轍,風玲從小就是風璃屁股後面的小尾巴,習慣了什麼事都聽風璃這個姐姐的了。
“我去找咱爹,”風璃把手裡的樹枝扔在了地上,跟風玲說:“你回房去吧,這事用不着你操心。”
風玲把頭一低,說:“就沒有我可以幫忙的事了嗎?”
“實在在房裡待不住,你就去大嫂的靈堂看看,不要讓靈堂斷了香,”風璃說道:“這香斷了不吉利。”
看着風璃一路跑遠了,風玲踩了踩腳下的落葉,人都死了,還要講究什麼吉利不吉利嗎?
黃昏很快就被黑夜替代了,安元志在半睡半醒間,聽見又有人走進了柴房裡。
風玲帶着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鬟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丫鬟小英看安元志閉着眼睛,跟風玲說:“他是不是睡着了?”
風玲看着安元志,嚅嚅地道:“他怎麼還能睡着呢?”
小英蹲下身,推了推安元志,看安元志還是沒反應,再加上安五少爺本來就是膚白,小丫鬟想都沒想伸手就去試安元志的鼻息。
風玲看到小英的動作後就說:“他怎麼可能死了呢?”
小英試了安元志的鼻息後,半蹲在地上傻住了。
“他怎麼了?”風玲忙就問道。
小英不說話。
風玲急了,自己蹲下身來,伸手要去試安元志的鼻息。
小英卻一下子抓住了自家小姐的手臂,說:“小姐,這人,這人沒氣了!”
風玲別的什麼也沒想到,就想到了黃昏時,她四姐踢安元志的那一腳了,風五小姐頓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四姐殺了安五少爺,這要怎麼辦?
小英這會兒盯着風玲問:“小姐,這要怎麼辦啊?”
“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來!”風玲跟小英叫。
安元志在心裡又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爲了隱瞞他這個駙馬爺死在風家的事,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毀屍滅跡吧?人都死了,請大夫有什麼用?這大夫一請,這事還能瞞得住了嗎?
小英站了起來,雙腿發軟,但還是跌跌撞撞地往柴房外跑。
風玲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了,伸手在安元志的身上摸了摸,想知道安元志到底傷在哪裡了。
安元志被身上這雙手摸得發癢,在終於忍不住想笑的時候,安元志猛地睜開了雙眼。
“啊!”風玲這會兒正看安元志的臉呢,與安元志眼對眼之後,風五小姐驚叫一聲後,跌坐在了地上。
小英回頭,藉着她留在安元志身邊的燈籠,看見安元志睜着眼,眼珠子還亂轉之後,小丫鬟大叫了一聲:“詐屍了!”
小英破了音的叫聲,把柴房外的幾個看守叫了進來。
不大的柴房一下站滿了人。
“怎麼了?”一個看守大聲問道。
風玲主僕二人受驚之後還沒回過神來,說不出話來。
安元志開口道:“我不知道啊。”
這看守跑到了風玲的跟前,問道:“五小姐,你沒事吧?”
風玲這會兒臉上還掛着眼淚水呢,看着安元志呆呆地道:“你沒死?”
安元志讓風玲看燈光照映下,他投在泥牆上的影子,說:“看見沒有?我有影子,我要死了成鬼,就沒影子了。”
安元志想被自己這樣耍了後,風五小姐應該要生氣了,再不濟也應該被自己氣走了,只是出乎安元志意料的是,風玲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前,叫道:“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安元志有些傻眼了,說:“我不死,你很高興?”
風玲點頭,說:“這樣我孃親就會沒事了。”
安元志眼角抽搐了一下。
看守說:“五小姐,安元志出什麼事了?”
風玲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他沒出事。”
“他騙我們!”丫鬟小英這時候總算是回過味了,指着安元志,跳腳大叫道:“他裝死嚇唬小姐!”
“你這人,”站在風玲身旁的這個看守忍不住要狠揍安元志一頓。
“你想明白點,”安元志看了這看守一眼,說:“今天你給我一頓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這看守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到了也沒敢動安元志一下。
“你們出去吧,”風玲這時命看守們道。
看守說:“五小姐,你還要跟他說話?”
“嗯,”風玲點頭。
看守說:“五小姐,有事你就叫小的們一聲。”
風玲又把頭點了點。
看守們走去後,安元志看着風玲說:“你怎麼又來了?”
風玲說:“他們給你鬆了綁?”
安元志讓風玲看自己腳上的鐐銬,說:“這不又銬上了嗎?雙手老是綁着,我這雙手會廢的。”
風玲似懂非懂地衝安元志點了點頭,小聲道:“不打架不就行了嗎?”
安元志懶得跟風玲解釋這就不是一件打架的事兒,他估摸着自己就是說了,這位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風五小姐也不會懂。安元志指一下小丫鬟腳下放着的食盒,說:“給我送吃的來了?”
“小英,”,風玲忙就喊自己的小丫鬟。
小英拎着食盒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嘴噘起老高,只是不敢言語。
風玲沒用小英動手,自己動手掀開了食盒的蓋子,跟安元志說:“你一定餓了吧?”
安元志伸頭往食盒裡看了看,食盒裡放着一碗熱湯麪。
風玲說:“我聽說你們京都人也是吃麪食的。”
安元志說:“你做的?”
“怎麼可能?”小英叫了起來。
“我,我不會”風玲小聲說。
“沒下毒吧?”安元志又問了一聲。
風玲的臉以安元志可目測的速度迅速漲紅了,“沒,沒有,”風玲跟安元志結巴道:“我,我不想你死。”
“爲何?”想想風璃恨不得一腳踹死自己的樣子,風玲的這句話更讓安元志感到好奇,他在這姑娘的心裡,還能是個好人不成?
風玲說:“我爹爹跟我說過,爲將者當馬革裹屍,貪生怕死者不配從軍。”
安元志說:“所以呢?你是說我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我二哥死得其所,”風玲說:“我大哥就是死了,也是一樣,我難過,可我也以他們爲傲,我爹爹說過,風家兒郎就該如此。”
安元志被風玲說的又是一愣,沒想到這話能從風玲這樣的姑娘嘴裡說出來。安元志端起了被水漲得有些爛乎了的麪條,吃了一口,鹹淡正好。
風玲說:“我還讓他們給你加了一個荷包蛋。”
安元志低頭吃麪,沒再說話。
“我爹爹說過,衛國侯爺是忠勇之人,所以我想,五少爺也不會是壞人。”
安元志嗆了一下,說:“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啊?”
“我想了一天了,”風玲說:“你們抓了我孃親是有苦衷的,對不對?”
安元志說:“苦衷?”
“我孃親一直想出關,”風玲說:“她被衛國侯爺抓了後,就不可能再出關去送死了,這樣我孃親就不會死了,衛國侯爺是要救我孃親,是不是這樣?”
“小姐!”小英喊了自家的小姐一聲。
安元志很艱難地嚥下了嘴裡的荷包蛋,連貼身的丫鬟都聽不下去了,這位風五小姐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安元志很愁苦地看着風玲,在心裡越發爲以後會娶這對姐妹花的那個男人擔心,人是美人,就是有福消受嗎?
風玲就看着安元志,一心想從安元志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小姐,”小英跑過來說:“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
“你不像壞人,”風玲看着安元志道。
“小白臉沒好心眼,”小英說:“小姐,老話都是這麼說的。”
安元志被風玲盯得,捧着麪條卻難以下嚥,最後只得抽着嘴角,跟風玲說:“你要這麼想,也不是不對。”
風玲馬上就笑了起來。
安元志被風五小姐的這一笑容差點閃瞎了雙目,沒再等風玲開口,安元志主動跟風玲說:“有些事你得去問我姐夫,你問我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