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聽了韓約的話後,跟安錦繡賭咒發誓一般地躬身道:“娘娘,奴才這一回親自守着這幾個流民,奴才若再讓這幾個流民出事,奴才提頭去見娘娘。”
“行了吧,”韓約說:“娘娘要看你的人頭嗎?”
全福擡頭看向了安錦繡,臉上有些尷尬之色了。
“一會兒你幫着袁義,把這幾個人帶到千秋殿去吧,”安錦繡小聲跟全福道:“不要聲張。”
全福聽了安錦繡的話後,第一個反應是這種事怎麼能做?
安錦繡也沒有去管全福會怎麼想,帶着韓約就往慎刑司外走。
全福回過神來,忙就追着安錦繡和韓約出了慎刑司,對於把幾個流民帶到千秋殿去的事,全福是絕口不提一個不字。
安錦繡坐上了步輦,再看一眼全福。
全福忙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幫着袁總管把這事辦好。”
“回千秋殿,”韓約這時大聲命擡步輦的太監道。
全福在慎刑司前躬身看着安錦繡一行人走遠之後,才轉身回到了慎刑司裡。
“大總管,”一個慎刑司的小太監從慎刑司的地牢門裡跑出來,跑到了全福的跟前,跟全福小聲道:“袁總管讓您把韓大人帶來的三口大缸送進牢裡去。”
三口大缸這會兒就在地牢前放着呢,全福看看這三口缸的個頭。
小太監也看這三口缸,跟全福說:“這麼大的水缸,地牢裡的樓梯怕是走不了吧?”
全福說:“不管能不能走,先找人試試看。”
小太監答應了一聲,跑去找了幾個太監來,開始往地牢裡搬這三口大缸。
全福先這幾個人一步進了地牢,直接就找到了還在刑室裡坐着的袁義。
這會兒那個少年人還在袁義的腳下躺着呢,一動不動,要不是能聽見這少年人的喘息聲,全福都能以爲這少年人死了呢。
“東西搬進來了?”袁義看見全福後就問道。
全福小聲道:“那缸太大,就怕進不了地牢,袁總管再等等,不行我們再想辦法。”
袁義在刑室裡坐着等了一會兒,看那三口缸還是不來,便跟全福說:“還是拿木箱裝吧。”
全福答應了一聲就要走。
地上躺着的少年人聽了袁義的話後,叫了起來:“你要殺了我們?”
“什麼?”袁義一愣。
在少年人想來,這幫人一定是要把他們殺了,把他們的屍體裝進木箱裡扔出去,“你們這些說話不作數的混蛋!”少年人破口大罵道:“說出來的話還不如狗叫喚!”
“嗨!”全福擡腿就踢了這少年人一腳,說:“你小子說什麼呢?!”
“你去拿木箱,”袁義跟全福說:“我看着他。”
全福走了出去。
少年人死到臨頭了,好像什麼也不怕了,聽着有人走出去了,嘴裡還是罵罵咧咧。
袁義也不跟這少年人鬥嘴,直接在這少年的後頸那裡劈了一下,把這少年人劈暈了過去。
刑室裡頓時就靜了下來,有水從室頂滴了下來,滴到了少年人的臉上。袁義擡頭看了看被水浸得都生了苔蘚的室頂,伸手把少年人往自己這裡拉了拉,避開了滴水的地方。
安錦繡和韓約回到了千秋殿的小花廳,韓約在安錦繡屏退了左右後,就問安錦繡道:“娘娘,這事您要怎麼辦?”
“坐下吧,”安錦繡讓韓約坐。
韓約說:“娘娘,下官這會兒沒心思坐着說話,下官心裡着急,這是不是要出大事啊?下官想着那麼多流民聚在北景山中,下官這心裡就發慌。”
“流民而已,”安錦繡笑道:“真跟你們這些從軍之人打起來,他們應該不是你們的對手吧?”
韓約說:“可是誰知道站在這些人身後的人,想幹什麼呢?萬一他在流民中再攙進軍隊呢娘娘?這樣一弄,我們這些人到時候不一定能敵的過啊。還有悅王爺,他要是跟這些人是一夥的,下官手下的大內侍衛光對付玄武營的兵將就已經吃力了,那些流民下官分不出人手對付啊。”
安錦繡說:“你覺得這人是要對付我?”
韓約被安錦繡問得語塞了一下,最後還是衝安錦繡點了點頭,說:“娘娘,這事若是與皇室有關,京城裡值得這麼費力氣對付的人,也就只有娘娘了。”
“這是爲何?”安錦繡還是問。
韓約說:“一個半死不活的太子殿下,不值得費這種勁啊。京城裡的幾位皇子殿下,下官怎麼想,他們都離着金鑾殿裡的那把龍椅遠着呢。”
“你也覺得九殿下有機會?”安錦繡馬上就問韓約道。
韓約擡頭看了安錦繡一眼,看安錦繡神情如常,大着膽子點了點頭。
安錦繡手指敲敲坐榻的扶手。
韓約小聲道:“娘娘,不管娘娘您做何種打算,這些流民不可不防啊。”
安錦繡說:“五殿下是黃雀。”
韓約說:“娘娘是螳螂還是蟬?”
安錦繡嘆道:“我與太子總歸是他的算計之物。”
“這裡面還有太子殿下的事?”韓約不太相信地道:“太子殿下能做什麼?”
安錦繡衝韓約擺了擺手,道:“你去找齊子阡。”
“誰?”韓約說:“齊妃娘娘的那個兄弟?”
安錦繡說:“是他,他如今將位不高,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他能聽娘娘的話?”韓約問安錦繡道。
“去請他幫這個忙,”安錦繡說:“我想他會願意的。”
“那他要是不願意呢?”韓約說:“下官要怎麼辦?”
安錦繡擡眼看了韓約一眼。
韓約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緊張了。
安錦繡輕聲道:“他若是不願,那就殺了他,這事不能外傳。”
韓約吞嚥了一口嘴中的津液。
安錦繡說:“齊子阡的武藝不差,你自己要小心。”
韓約衝安錦繡點了點頭,道:“下官知道了。”
安錦繡看韓約繃緊了臉,笑道:“其實齊六少爺多半會願意做這件事的。”
韓約單手搓了一把臉,說:“娘娘意思是,讓齊子阡帶他的人混進北景山去?”
“我不是讓他進山去,”安錦繡道:“讓他派他的人混進北景山去,讓齊六少爺記得跟手下定好聯絡的方式。”
韓約站着想了一下,說:“娘娘,爲什麼不找韋大人呢?讓大理寺的衙役混進山裡去也行啊,韋大人不比齊子阡更讓人放心?”
“韋希聖與衛國侯的關係密切,”安錦繡道:“他那裡不安全。”
韋希聖那裡都不行,那慶楠那裡就更不用說了,韓約衝安錦繡點了點頭,說:“下官明白了,下官馬上就出宮去找齊子阡。”
“來人,”安錦繡衝小花廳外喊了一聲。
袁章應聲跑了進來。
安錦繡道:“袁章,你把齊將軍送與九殿下的那個風車拿過來。”
袁章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韓約說:“風車?”
“嗯,”安錦繡說:“齊子阡親手做了一個風車,託齊妃娘娘送進了千秋殿來。”
“娘娘跟這個齊子阡已經有聯繫了?”韓約禁不住問道。
“是齊妃娘娘與他聯繫,他們畢竟是姐弟麼。”
韓約沒再說什麼了,他相信若不是安錦繡發話,齊妃纔不會去搭理這個默默無聞的齊子阡呢。
不一會兒,袁章把齊子阡做的那個風車拿了來。
安錦繡把這風車用一個錦盒裝了,遞給了韓約,道:“他看見這風車,就應該知道你是爲着誰去找他的了。”
韓約雙手接過錦盒,跟安錦繡說:“娘娘,那下官就去辦這事了。”
“他的武藝不差,”安錦繡又叮囑了韓約一句,道:“你一定要小心。”
韓約點了點頭,捧着錦盒退出了小花廳。
安錦繡在韓約退下之後,問袁章道:“九殿下沒再玩這個風車了?”
袁章說:“主子,九殿下這會跟着四九和七九在扎馬步呢。主子,奴才瞧着九殿下扎馬步的樣子,像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願習武也是一件好事,”安錦繡小聲道:“他要是找這風車,你讓四九帶他來找我。”
袁章忙應聲道:“是,奴才知道了。”
“去吧,”安錦繡衝袁章揮一下手。
袁章退了出去。
安錦繡起身站到了窗前,窗外的院中,枝頭的葉差不多落盡了,只有幾棵冬青還是一樹的綠葉,看着還是生機盎然的樣子。
袁義把幾個流民送進了千秋殿的一間暗室中後,帶着全福來見安錦繡。
安錦繡在窗前回身,看了全福一眼,道:“全福,今天的事你不可往外吐露一字。”
全福剛站起身,又跪在地上道:“奴才明白,娘娘,奴才就當今天的事,奴才什麼也不知道。”
“好,”安錦繡說:“我信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全福給安錦繡磕頭,說:“奴才謝娘娘。”
“起來吧,”安錦繡說:“你照常去管事吧,就像你說的那樣,只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全福這才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不要怕,”安錦繡又跟全福道:“只要我不死,就沒人可要你的命。”
全福忙道:“奴才明白,娘娘,奴才不怕。”
“流民只是烏合之衆,”安錦繡道:“既然我已經知道他們了,那這些人就掀不起風浪來。”
全福點頭,說:“娘娘,奴才只信娘娘的話。”
“去吧,”安錦繡看着全福笑道。
全福恭恭敬敬地給安錦繡又行了禮後,才退了出去。
袁義站在小花廳的門前,看着全福走出小花廳的院門了,才又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
安錦繡手指敲着窗臺,跟袁義小聲道:“北景山的那些人是五殿下給太子殿下的兵器,他在出徵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