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349驚險萬分
黑河拿着還魂草一路快馬加鞭,來到北燕的防禦範圍。
因着知道自己即便是三頭六臂,也很難直接就闖到北燕營帳,索性直接正大光明的穿過一道道關卡,求見北棠妖。
益多多得到士兵的稟報之後,看着此刻焦頭爛額的北棠妖,便直接做了主,讓人將黑河放進來。
黑河一路疾奔,最後出現在了北燕的營地跫。
益多多聽了一夜產婆們的催促,只覺得營帳裡壓抑不已,索性直接從營帳裡走了出來。
此刻,天已經微微亮了,銅盤般的朝陽也開始照射出瀲灩的金光。
益多多直接命人將黑河帶來,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郝連城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黑河見到益多多之後,廢話也不多說。
直接開口道:“太子殿下聽聞皇后娘娘生產不順,所以命屬下送來一株還魂草。”
話落,黑河便將那隻精緻的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益多多微微蹙眉,有些想不通。
這郝連城到底是打的什麼心思,他難道不知道兩軍乃是敵對的關係麼?
這當然不可能,那他到底爲何又會送來這樣一株珍貴的草藥。
益多多打開匣子,看了一眼裡面晶瑩剔透好似翡翠一般的小草,而後又將匣子合上。
若說是郝連城真的是好心,他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郝連城也不是傻子,若是在這株草上動手腳,他不信他會想不到北棠妖一定會派大夫仔細檢查,而後決定是否要用。
所以,其實他心裡是極爲不信郝連城會在這株還魂草上做手腳的。
畢竟他在派人送草的前來,就一定會想到,北燕是絕對不會輕易使用他拿來的東西的。
既然明知如此,若是再在這樣珍貴的草藥上做手腳,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吧。
黑河看着益多多沒有開口,拱手道:“東西屬下已經送到了,還請將軍將其轉交給北棠妖。”
益多多點點頭:“我會的。”
“順便想問一句,不知皇后娘娘如今情況如何?我們殿下十分關切。”黑河再次開口道,因爲在他看來,郝連城能將這株保命的草藥交給虞輓歌,就足以說明他對她的關切。
益多多蹙了蹙眉頭:“這一點,若是太子殿下想要知道,可以來使求見陛下,本將身爲北燕的將軍,諸多事情不能相告,還請恕罪。”
益多多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在摸不準郝連城心思的時候,直接回絕了。
黑河見此心中覺得北燕實在是小氣,不過也沒有深究。
哼了一聲之後,便轉身離去。
益多多看着手中的匣子,沒有猶豫,轉身走回主營帳中。
見着老國丈和江太師等人,益多多小聲開口道:“郝連城剛剛命人送來一味草藥給皇后娘娘,只是末將實在猜不透郝連城的心思。”
老國丈和江太師也都一愣,沒有想到郝連城會派人送草藥過來。
“是何種草藥?”
老國丈率先開口,神色之中也滿是焦急。
畢竟北棠妖是他的親外孫,而虞輓歌肚子裡的可就是他的曾外孫,如今看着北棠妖的狀態,他哪裡有不着急的道理。
“此草名爲還魂草。”
益多多不敢耽擱,趕緊據實以告。
江太師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正打算說些什麼,一旁伸出一隻手,竟是直接將益多多手中的盒子拿了過去。
“如果真的是還魂草,那娘娘一定有救了。”
奪走盒子的正是神龍宗的大夫,另外獵人宗族裡的兩名大夫此刻也紛紛盯着他手中的匣子。
一人則是繼續開口道:“還魂草乃是天下奇藥,很早就在江湖上聞名,只是實際上卻很少有人見過,據聞此藥可以醫治一切外傷內傷,瀕臨死亡者,服用此草散去的魂魄皆可歸來,以起死回生神乎其神的藥效聞名。”
“不錯,確實有這種傳聞,古書上也記載過,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但若是能得到還魂草,便可以起死回生。”
幾人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可隨後,又滿是擔心。
這郝連城會這麼好心麼?
他們同郝連城交戰這麼久,可親眼見識到了他的詭計多端和變幻莫測,他可能是懷着好心將這極爲珍貴的還魂草雙手奉上麼?
此刻,屋子裡的北棠妖聽到了外面的爭論聲。
連忙從簾子後走了出來,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領道:“是不是挽挽有救了?是不是!”
大夫對上他猩紅的眸子嚇了一跳,隨即連忙開口道:“陛下,如果這真的是還魂草,老朽相信娘娘一定會平安產下皇嗣,只是眼下這還魂草還需仔細確定,一來確定它的真僞性,二來,則是要確定這株草藥是否有什麼異樣。”
“那你還不快確定!”北棠妖近乎嘶吼出來,眼中卻帶着令人不忍責怪的頹廢。
大夫嘆了口氣,連忙拿出銀針仔細檢查着草藥,而另外兩名大夫則是分別扯下一片草葉。
一人將草葉放在嘴中仔細咀嚼,感受草藥的味道,和書冊中記載的味道相比較。
另一人則是將葉子放在杯子之中,而後注入清水,而後命人牽來一匹馬,將清水餵給了馬匹。
幾人紛紛仔細檢測着,畢竟許多昂貴的草藥都是十分稀有。
而這大千世界之中,他們未曾接觸過的東西林林種種,所以此刻只能依照這些簡單的方法予以判斷。
幾息之後,拿着銀針的大夫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點了點頭,而另外一人親自嘗試之後則是:“味道也是同書上記載的完全一樣,而且並未從中感受到其中含有別的藥物。
最後,衆人又等了片刻,觀察着那匹馬。
“似乎一切正常。”
見着那匹馬好似沒有什麼問題,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而後轉頭立即稟報給北棠妖。
“那你們還等什麼!”北棠妖低喝道。
幾人連忙動手,小心翼翼的將還魂草取出,而後放入一隻藥罐,加入了一些別的藥物後,拿起一隻玉杵,仔細搗着這株草藥。
草藥在空氣裡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整間營帳裡都被這股清香所掩蓋,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這時,神龍宗的大夫開口道:“爲何我覺得這空氣之中摻雜着一種並不熟識的味道。”
幾人皆是一愣,停下動作,仔細感受着空氣中飄蕩着的味道。
其中一人開口道:“我並未聞到有什麼異常,只聞到我們所加入其中的幾種草藥味。”
“也許是因爲這些草藥混合在一起之後,發生作用,味道有所改變。”另一人開口道。
神龍宗的大夫沒有說話,依舊只是仔細嗅着空氣中那抹讓他覺得不安的味道。
他的鼻子素來靈敏,對草藥有着極爲敏感的辨識度,更是整個神龍宗內醫術最好,地位最高的大夫,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嗅覺。
另外兩名大夫在仔細調配着藥物,將其熬製成湯藥。
隨着濃郁的苦澀之氣散發開,原本的清香徹底被掩蓋。
神龍宗的大夫眉頭擰成一團,眼下屋子裡的氣味繁雜,那株還魂草的氣味也越來越難以識別,一時間他更是難以找出到底是什麼氣味令他覺得有些古怪。
“快些!主子要不行了!”屋子裡的女大夫看着臉色越發慘白的虞輓歌,也忍不住對着簾子外的幾人呵斥道。
幾人手中的動作越來越快,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爐子上的那隻藥蠱。
“還沒好麼?”屋子裡的婦人一手掐着虞輓歌的手腕,一面緊緊擰着眉頭。
“馬上!”
簾子外烹藥的大夫回道,這種事情急不得,因爲他們藥物繁雜,有些帶有毒性,必須按照規定的時間和溫度進行熬製,否則極有可能會適得其反,不僅失去原有的藥效,反而使病者遭遇不測。
“好了!”
在衆人熾熱的目光下,大夫終於端起了爐子,將藥蠱裡的湯藥倒在了碗中。
簾子裡的婦人趕忙進來將藥碗端了進去,一面輕輕扇着,想要這湯藥快些涼,也好讓虞輓歌能夠撐過這個難關。
北棠妖看着依舊散發着濃郁的熱氣的湯藥,立即命人取來了一些冰塊,顧不得那麼多,將藥碗放在冰水之中。
躍動着的藥液中閃爍着晶瑩剔透的光澤,同以往他們所見的黑黢黢的藥物完全不同。
“快!可以了!”
北棠妖將藥碗端了出來,連忙將虞輓歌的頭扶起:“挽挽,藥來了..藥來了..你沒事了你沒事了...”
看着他的樣子,虞輓歌勉強擠出一抹笑臉,張來乾涸的脣,想要將湯藥服下。
她此前從來不知道當母親會是這樣痛苦的一件事,她誰也不怪,只覺得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若非她堅持走在復仇的這條道路上,也許當日在北燕監牢裡走出來的雲婉歌,不會有着這樣浮萍一般的身體,若非她不顧禁錮,爲了復仇,強行修煉心力一道,甚至不聽父親勸阻,急於求成,也許今日她的孩子就會安然臨世。
所以,她怪不得誰,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老天給了她重生一次的機會,她沒有珍重自己,卻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蒙了心。
所以今日的無力和折磨,都是對她的懲罰罷了。
一滴湯藥剛剛流入虞輓歌的嘴裡時,卻聽見簾子外忽然大喝一聲:“住手!”
北棠妖的手一抖,湯藥灑出來了不少。
神龍宗的大夫此刻顧不得旁的,許是因爲太過心急,竟然直接闖入了簾子裡。
看着北棠妖手中的湯藥,大夫上前一把奪去:“這還魂草有問題!”
北棠妖的手一抖,眼底帶着一抹瘋狂。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大夫嚥了口吐沫,看着虞輓歌嘴邊的汁液,連忙道:“快讓娘娘將這湯藥吐出來。”
女大夫將他推了出去道:“你確定?”
神龍宗的大夫點點頭道:“你們看那匹馬。”
營帳外的馬依舊站立在原地,只是有些暴躁,不斷的在原地踐踏着灰塵。
幾人不解道:“這匹馬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啊?”
大夫搖頭道:“不,它是一匹傷馬,按照道理來說,服用下這種昂貴的草藥之後,應該會有些效果,事實上確實如此,可是你們仔細看看,這匹馬眼底有些狂躁,血絲蔓延,整個人焦躁不安,就好似中了毒一樣。”
聞言,幾人仔細看了看,確實能感受到這匹馬的呼吸有些一樣,急促,匆忙,沉重。
“將那熬製好的湯藥取來一試便知。”
很快,有人將那碗湯藥取來餵給這匹傷馬。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這匹馬在服用下之後沒多久,便鬨然倒地,眼角中留着血跡。
幾人皆是驚心不已,看着被馬倒在地上所濺起的塵埃,一時間心中一陣後怕。
他們都已經如此謹慎和小心,沒想到這還魂草竟然真的會有問題。
只是這郝連城未免太過捨得,拿如此昂貴的草藥只爲了要虞輓歌一條命。
“這郝連城實在陰險,難怪會捨得送來如此昂貴的草藥,原來真的避開了我們在草藥中下了劇毒。”
“到底爲何會發生這種事?”
神龍宗的大夫想了想之後開口道:“我想,也許他下毒的手段並不難,只是使得草身的某個部位沾染上劇毒,如此我們在檢查的時候,若是沒有挑選到沾染劇毒的地方,那麼便會採用這株草藥,一旦決定採用這株草藥之後,便不會再懷疑這株草藥是否有毒。”
幾人一時間頓悟,如此一來,也恰恰解釋了爲何他們之前採用了這麼多種方法檢測,皆是沒有發現這還魂草之上有毒,反而是在熬製好湯藥之後餵給馬匹,馬匹倒是鬨然倒地。
“挽挽,挽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北棠妖忽然驚慌失措的開口。
女大夫連忙跑了進去,卻瞧見此刻虞輓歌好似在忍受着什麼劇烈的痛楚,頭上豆大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整個人看起來好似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看來是剛剛服用下的湯藥起了作用。”女大夫沉聲道。
北棠妖紅着眼睛道:“
只有一滴,她不過只服用下了一滴,而且在你們阻止的時候便已經吐了出來!怎麼會出事,怎麼會出事!”
大夫一時也覺得心中堵的難受,點頭道:“若非如此,此刻她怕是早就沒有命在了。”
北棠妖緊緊捏住虞輓歌的手,咬牙切齒的開口道:“郝連城,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虞輓歌緊緊捏着北棠妖的手,心中也是一片荒涼。
原本他們都期盼着這株還魂草能夠讓她逃離這場劫難,卻不想,希望之後更帶來了深深的絕望。
“現在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北棠妖看着臉色如紙的虞輓歌,對着幾位大夫吼道,此刻,他整個人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可是眼下這種情景,大夫們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所有能用的湯藥都已經嘗試過了,可是卻沒有半點作用。
如今依照虞輓歌的狀況,若是再開些旁的藥物,怕就是會傷及腹中的孩子了。
整座營帳裡寂靜的讓人覺得心酸,只剩下北棠妖如虎似狼般的咆哮。
虞輓歌費力的捏了捏他的手,北棠妖眼中噙着淚珠靠近虞輓歌的嘴邊,聽着她在說些什麼。
“我..我曾..曾聽聞...有..有一種古法..可以剖宮..剖宮後..將孩子..取出..”虞輓歌吞吞吐吐的說道,一句話好似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北棠妖身形一陣,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因爲屋子裡實在是太過寂靜,所以縱然虞輓歌的聲音很低,還是有不少人清楚的聽見。
只是,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瘋狂和難以想象的。
畢竟,這種辦法就相當於將一個活人開膛破肚,哪裡還有命活?
虞輓歌顫抖着擡起手,撫上北棠妖的臉頰,而後乾涸的脣動了動:“求你..”
那些在眼圈中噙着的淚水,終究在這一刻洶涌成河,北棠妖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溫熱潮溼的淚水順着脖頸滴落在虞輓歌的臉上,讓她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捨。
慕青側過頭,抹着眼淚,簾子外的鐵血漢子們,一時間也都紅了眼,覺得鼻子發酸。
北棠妖緊緊的摟着虞輓歌,拼命的搖着頭:“我不..我不..我不同意..我是不會同意的..你答應過要陪我白頭偕老的..你答應過我的...”
“你這個騙子..騙子..我不要孩子了..我們不要孩子了...挽挽..你快起來好不好...”北棠妖整個人失聲痛哭,平日裡所有的高傲盡數消散。
此刻的他就像是個痛失所愛的孩子,明明知道一切無法挽回,卻站在原地,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這個結果。
虞輓歌輕輕撫着他的臉頰,想要幫他擦拭掉眼底的淚珠,只是卻覺得越來越困,越來越疲憊。
也許,她真的累了,該好好休息了。
一切,好似又回到當年她在北燕的監牢裡醒來,而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乘坐着擁擠的馬車停在了北燕皇宮的側門前,她隨着一羣在監牢中走出的少女們,一起踏入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她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走過,落魄隱忍的北棠妖,白衣勝雪的北棠雪,剛烈善良的北棠海,逐漸老去的北燕帝。
御花園裡的花開的正豔,華清池裡的水也依然澄澈。
滿身脂粉香氣的玲瓏少女們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切,都好像就在昨日。
電腦差點連不上網,嚇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