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327假死逃遁
晚飯的時候,衆多侍衛領過自己的晚飯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埋頭吃着碗裡的飯,偶爾有些吹牛打屁的聲音,倒是也不顯得冷清。
一直到最後所剩無幾,飯食才輪到虞輓歌的牙。
這個時候,除了打飯的侍衛,幾人已經沒有人在注意這邊的動靜,端靖走到跟前將自己的碗遞給他道:“再給小爺來碗湯。”
侍衛哪敢不從,立即點頭哈腰的應下,轉身去盛身後的湯,端靖對着一旁閒着的另外兩名打飯侍衛揮了揮手道:“你們也去吃吧。”
兩名侍衛連忙道謝,拿過自己的碗也走到了一邊酢。
端靖趁此,將早就準備好的藥粉倒在了鐵鍋之中,而馮宏和夏紫瓊此刻都在一旁遠遠的瞧着這一幕。
見着端靖的動作,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心中一喜,這端靖小王爺到底還是動手了。
在盛湯的侍衛轉過身轉過來的時候,端靖拿起鐵鍋裡的勺子攪動了一下鍋裡的菜,明知故問的開口道:“就剩下這麼一點,夠大家吃的麼?”
侍衛連忙道:“回小王爺,其實大家盛那一碗就已經夠了,按照軍中的規矩,是不允許加餐的,否則吃多了,打仗也就沒有力氣了。”
端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道:“竟然是這樣,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過,不過大家若是吃的太少,也沒法打仗,明日開始你便多做一些,以免大家辛苦卻食不果腹。”
侍衛連忙道:“多謝小王爺體恤。”
端靖猶豫着接過手中的湯道:“既然大家都不能加餐,我看還是算了吧。”
侍衛連忙再次道:“小王爺別誤會,這湯還是可以加的,畢竟這湯其實也沒有什麼油水,基本可以說是要多少有多少。”
端靖瞧着手中的湯碗,點點頭,這倒是實話,這湯除了上面飄着兩朵油花和菜葉,便什麼也沒有了。
端靖這才放心接過手中的湯,道了聲辛苦,端起碗喝了一口,而後回到原來坐着的地方。
打飯的侍衛將剩下的菜盛了出來,又拿了一個饅頭,向着牢車走去。
飯食被扔在牢車裡,侍衛也沒有多說什麼。
虞輓歌照例拿起菜碗,低頭吃起了衆人挑剩的東西。
吃過飯後,一切如常,事情沒有半點變化。
衆人又向前趕了點路,一直到快要出了山林,纔再次駐紮下來。
他們這樣的行軍隊伍,人數不算少,又是長途跋涉,朝廷是不可能給他們撥下銀子讓他們居住在客棧的,所以,除非是一日便能穿行的城鎮,他們便只能在山林中前行,由此也方便夜裡駐紮在山林裡,以此來減輕開銷。
就在衆人安營紮寨完畢,準備休息的時候,兩名巡邏的侍衛突然驚呼一聲,大聲道:“不好了!犯人死了!”
馮宏,端靖,夏紫瓊,還有幾名領隊的侍衛頓時都飛奔了過來,緊緊的將囚車圍住。
“快,先將囚車打開!”馮宏立時吩咐道。
侍衛趕忙上前開鎖,幾人合力將虞輓歌從車上弄了下來。
馮宏伸手仔細探着虞輓歌的鼻息,夏紫瓊的眼中閃爍着濃濃的期待,而端靖藏在袖中的手,卻莫名的收緊。
聽到消息,就連極少下車的湘羽,都快步從車裡走了出來,看着鼻子流血,生氣全無的虞輓歌,險些昏了過去:“她...她怎麼樣?”
夏紫瓊看着臉色慘白的湘羽,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道:“死了。”
湘羽的眼中流下一串淚珠,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削瘦的身影,嘴裡輕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夏紫瓊冷哼一聲,沒再理她,而是緊盯着馮宏,想要從他那裡得到確認。
“已經斷了氣兒了。”馮宏搖頭道。
幾名侍衛統領頓時眼前一黑,陛下下了聖旨讓他們將人押送到邊城交給太子,如今人卻死在了半路,這讓他們如何是好。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死呢!”端靖皺着眉開口。
夏紫瓊雖然心下了然,卻還是配合道:“瞧着她鼻子裡流出的血跡顏色發黑,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中毒了!”
端靖怒道:“中毒?
難道有人下毒想要毒害她?”
旁人尚未來得及說話,端靖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再次開口道:“將今日製作飯食和派遣飯食的侍衛和伙伕都給我帶上來!”
聞言,衆人好似也纔想到這一點,如果是中毒,總要有人下毒,這虞輓歌一天到晚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除了飯食,根本沒機會吃什麼別的東西,所以不用想,如果是吃食上有問題,那麼一定是今日的伙食出了問題。
幾人很快被帶了上來,紛紛被押着跪在了地上,一個個驚慌失措不已。
端靖和馮宏來回踱着步子,仔細審視幾人,幾人一個個臉色發白,磕着頭解釋着:“馮大人,小王爺,小的幾人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啊,就是給小的們一萬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做出這種掉腦袋的事啊...”
“是啊,馮大人,小的們都吃了這伙食可都沒事,再說同這個囚犯無冤無仇,何必要毒死她!”
“今日的飯菜她可還有剩下?”端靖冷聲開口道。
馮宏則是道:“她吃的不多,倒是剩下了一些,不過那些嗖水飯食也都倒在了一起,如今尋過去,怕是也難以分清哪些是她所剩了。”
端靖蹙着眉頭,馮宏也一手摩挲着下巴,好似在認真思索。
夏紫瓊的目光落在了囚車上,而後發現角落裡有一隻簪子開口道:“那是什麼?”
幾人的目光隨着她一同看了過去,而後一名侍衛上前將其拿了下來。
夏紫瓊接過簪子,放在手中仔細端詳着,而後卻覺得手中有一些油膩的感覺,仔細看去,在這髮簪上發現了些許油漬。
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帕子,在衆人的目光之下,仔細蹭了蹭這隻髮簪。
乾淨的帕子上很快就開始泛黃,雖然不多,卻能夠讓人清楚的瞧見上面那一點腥黃。
“這髮簪上怎麼會有油漬呢?好生奇怪?”馮宏蹙眉道。
夏紫瓊也沒有馬上開口,衆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而後,一名侍衛統領好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道:“會不會是這簪上有毒,犯人用這髮簪攪拌了飯菜,用來自盡?”
端靖眯起眼睛道:“你是說她是自盡?”
那人先是亮着雙眼點點頭,隨後卻撓撓頭道:“屬下也只是猜測,並不能完全確定。”
馮宏這時開口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同一鍋裡出來的飯食,怎麼會只有她一個人中毒,這實在是蹊蹺。”
端靖心中暗罵,好人都讓你和夏紫瓊做去了,卻讓小爺我在這給你們背黑鍋,真是可恨!
不過爲了姐姐,這一次他就姑且當做傻子,被他們利用一回,下一次,看他不好好教訓一番這對姦夫淫婦!
“這還不簡單,只要驗證一下這隻簪子上是否有毒,再查探一下這隻簪子的來源,不就能夠斷定這虞輓歌到底是不是自殺的麼?”夏紫瓊開口道。
衆人點點頭,端靖對着一名侍衛開口道:“你,去打一碗水來。”
侍衛立即跑到不遠處的護城河舀來一碗清水,夏紫瓊接過這隻碗,而後用髮簪攪動了一會碗裡的水,而後開口道:“牽一匹馬過來試試。”
侍衛牽來一匹老馬,低頭讓馬飲了些碗裡的水,而後衆人便靜待着馬的反應。
沒多久,只見這匹馬便抽搐起來,雙眼漸漸開始渙散,不一會,鼻孔內就流下發黑的血跡。
一名侍衛統領頓時下結論道:“是了!一定是這隻簪有問題!”
“不過這簪從何處來?怎麼又會出現在囚車上?”端靖蹙着眉開口道。
“這簪應該是她的無二,我曾在虞輓歌身上見過這隻簪,不會有錯。”夏紫瓊證明道。
“這樣說來,那這犯人真是自盡而死?”端靖懷疑的開口。
幾人紛紛點頭道:“應該如此。”
衆人陷入一陣沉默,空氣裡涌動着讓人窒息的壓抑,一名侍衛小聲開口道:“這人真的是虞輓歌麼?我曾經遠遠瞧見過虞輓歌一面,似乎正是這個模樣。”
“不要胡說,那虞輓歌早就死了,這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
“不過不是有人說那大御的皇
後就是當年虞府的小姐麼?”
“呸,你知道什麼,本來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只是你看,如今此人被抓起來這麼久,那大御的皇帝卻始終沒有半點動靜,根本也沒有救她的意思,傳言不是都說那大御的皇帝是如何如何寵愛他的皇后麼?如果這個人真是那大御皇后,這北棠妖怎麼會還不來,所以啊,我看此人八成只是長了一副相似的樣貌罷了。”
“那她爲何要服毒自盡?總該有個理由吧?”
“這我就也想不通了。”
聲音雖然壓的很低,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聽見了,這其中自然也就包含了夏紫瓊。
聽着他們的話,夏紫瓊心中敲起了一個警鐘,他們說的不錯,這虞輓歌出事,北棠妖怎麼遲遲沒有出現,確實有些反常。
端靖這時對着囚車狠狠踹了兩腳,怒聲道:“臨死也不忘拉上本王一把,真是給本王找晦氣!”
衆人的心神一下子被牽了回來,是啊,如今這虞輓歌服毒自盡,他們要如何向皇帝交代。
馮宏開口安慰道:“這事只要好好像陛下解釋,相信陛下不會怪罪的,畢竟我們誰也沒想到,此人竟然會服毒自盡。”
“先將人給埋了吧,然後你們立即趕回天水,像陛下上報此事。”夏紫瓊再次開口道。
幾名侍衛點點頭,像林子深處走了一些,挖了半天的坑,而後出現一個兩米多長的大坑,幾人合力將虞輓歌扔了下去,而後便打算將人埋起來。
端靖有些擔心的看着坑中的虞輓歌,蹙着眉頭,心中盤算着怎樣能找個藉口讓這些人就此離開。
思前想後,端靖一直也沒能想出什麼辦法,眼見着土都鋪上大半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差不多行了,我們得抓緊趕路,必須將這件事立即上奏給陛下,否則若真是耽擱了什麼事,怕是你我的腦袋都要保不住了。”
幾名侍衛一聽,哪裡還敢耽擱,匆匆又填了些土,扔掉了手中的工具。
夏紫瓊眯着眼睛看着坑裡的虞輓歌,卻還是放心不下。
對着幾名侍衛開始指揮起來。
馮宏看着她的動作沒有阻止,而端靖卻暗中蹙起了眉頭,這個女人竟然又開始擺起陣法,如此一來,姐姐的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
山中樹木頗多,地勢也較爲險峻,最主要的是還有許多碎石,如此配合起來,夏紫瓊佈置起陣法則是要簡單上許多,而且威力也更大。
“多此一舉!”端靖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阻止,只能冷聲開口。
夏紫瓊也不理會,依舊認真的佈置着陣法。
半個時辰後,此處山地,怪石嶙峋,樹木山竹鱗次櫛比,看起來有些眼花繚亂。
可只有夏紫瓊知道,這個大陣,就算是北棠妖來了,怕也是走不出去,如此,無論這件事到底有什麼轉機,她相信,虞輓歌都不會活着走出去的!
端靖被她這一手弄的莫名的煩躁,不知道自己精心佈置的計劃會不會因此弄巧成拙,更不知此刻虞輓歌性命如何,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附近的湘羽後,端靖心情頗爲沉重的轉身離去。
一行人離開後,湘羽並沒有馬上離開,站在原地神色悲傷。
夏紫瓊在佈置了大陣之後,也沒有管她,只是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湘羽獨自一人在此處呆了許久,到最後輕聲開口道:“挽挽..走吧,離開天水,離開南昭,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們,也再也不要見面了..”
湘羽回去的時候,大軍已經整裝待發。
夏紫瓊瞧着湘羽裙襬上沾染的泥土,忍不住出聲道:“你身上怎麼會沾染這麼多泥土?”
湘羽淡淡的開口:“總是要拜別一下的。”
夏紫瓊也沒多想,和湘羽帶着一小半的兵馬前往邊城,畢竟,他們本就是要去投奔郝連城的,而剩下的人則隨着馮宏和端靖回了天水,想要向南昭帝上奏此事。
兩夥人就此分道揚鑣,夏紫瓊也不知是因爲解決了心腹大患,還是因爲勝過了虞輓歌,此後心情一直不錯。
而湘羽的情緒看起來則是有些沉重,懶得同夏紫瓊多說些什麼,一路十分安靜。
端靖離開之後,一顆心一直就吊着,尤其是想到夏
紫瓊最後佈下的那個陣法,心中就沒由來一陣煩躁,想着總有一日要將這個壞事的女人大卸八塊。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肖湘羽,他也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其實,這個計劃最開始是湘羽主動找到他頭上的,問他想不想救虞輓歌,當時夏紫瓊這個跟屁蟲天天守着囚車跟守着什麼似的,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同虞輓歌說上什麼,更沒有辦法商量出什麼能夠救她的對策。
而湘羽則是暗中聯繫他,併爲此制定了一個救人的計劃。
這個計劃就是讓姐姐利用她調製的香料假死,然後她們將人丟掉,在此之前,他則一直在暗中同小盛子和北棠妖的人聯繫,等到他們快要追上他們的步子的時候,他就開始實行這個計劃,確保姐姐在被丟掉的半個時辰內,北棠妖他們會趕來救姐姐。
而根據湘羽所說,她所研製的香料可以讓姐姐看起來呈現假死的狀態,這種狀態大概能夠維持一個時辰,如此一來,即便夏紫瓊一直盯着他,讓他無法解除姐姐,他卻還是能夠暗中將姐姐救出來。
尤其是這一次,他在此前刻意在馮宏和夏紫瓊面前留下破綻,讓他們以爲可以借刀殺人,殊不知,到底誰纔是誰手中的刀。
一旁的馮宏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端靖不由得開口道:“小王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這虞輓歌如今死了,我總覺得放心不下,回頭若是陛下真的追查起來,我們不會受到牽連吧?”端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馮宏只當他是因爲親手下毒殺了虞輓歌,心中後怕,擔憂不已,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幾人趕路至半夜之後,面對着疲憊的軍隊不得不停下休息。
而在衆人休息之後,馮宏則謹慎的悄悄起身,走到林中深處,吹響了口哨。
口哨聲十分綿長而清脆,過了幾息之後,遠處突然多出一道黑影,渾身上下都是黑色,臉上也帶着面巾,將自己捂的十分嚴實。
此人腳步聲極輕,踩在落葉上也只發出了極其輕細的聲音。
馮宏看着此人開口道:“立即給我母親送去消息,就說虞輓歌死在了前往邊城的路上,讓她立即將消息送給陛下。”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隨即就一個飛身消失在了夜色裡。
馮宏仔細查看了一下,確定四周無人,這纔回到營帳中休息。
他母親手中有一張網,時刻爲皇帝獲取和傳遞消息,虞輓歌身死這麼大的事,必須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給皇上,否則容易生出事端。
馮宏恰恰不知道,這一次,正是因此而要了他的命。
而此刻,北棠妖和小盛子帶人連夜跋涉,終於在夏紫瓊等人離開後的半個時辰內找到了端靖留下標記的地方。
瞧着被填上的大坑,小盛子眼圈一紅:“主子!”
北棠妖緊鎖着眉頭,沒有貿然上前。
南昭帝詭計多端,無論他心中怎樣牽掛着挽挽,也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只會害了大家的性命。
看着坑旁嶙峋的石頭,和彷彿蘊藏某種規律的樹木,不由得擰起眉頭道:“你當時說挽挽在王府的時候是被陣法困住了?”
小盛子聞言一愣,而後看着地上的石頭和樹木,一驚。
“這好像又是一個陣法,似乎比當初的還要繁雜一些。”小盛子沉聲道。
北棠妖繞着這個圈走了起來,不斷觀察着這裡的變化,他同挽挽一樣,對於陣法都不甚瞭解,這種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類的東西深奧難懂,除非是極其有天賦的人,否則是很難接觸到這種東西的。
而這時,北棠妖緩緩停下了腳步,盯着這個圓圈之中,直通向中心的一排腳印,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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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欠了七千,爭取每天多一千這麼補,不然昨天剛大更完,一時半會也補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