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幾日的暖陽下一一融化,氣候開始逐漸回暖,清宛身處暖閣,難得帶了琴來,命竹薇與晚雁煮了茶,聞着悠悠茗香,不禁輕攏慢捻,奏起了久違琴樂。
淙淙琴音瀉瀉流出,如春日花開,隱有繞欄騰空之意。琴聲急轉瀉下,又勢如破竹,大氣磅礴。
暖閣珠簾清脆撞響,清宛擡眸一望,竟見伊蝶薄紗廣袖,靜立淺笑。
手中琴絃正待停下,伊蝶卻翩然起舞,廣袖凌空繚亂,纖腰曼妙似蛇,旋旋若九天仙子,渺渺如浩淼煙波。
清宛隨伊蝶的舞姿奏起琴樂,向來對自己琴技很有信心,此刻遇上伊蝶這絕世舞姿,竟深感不如,望着伊蝶的驚鴻身影,清宛極力契合她的曼妙舞姿,一曲罷,竟在這冬日裡落下汗滴。
伊蝶廣袖一收,回首朝清宛一笑,這笑太耀人眼,清宛不禁深深歎服伊蝶的容貌與舞姿。
“你的琴聲真是人間絕妙。”
“你的舞也再無人能敵之。”
望着眼前談笑自如的兩人,竹薇在一旁傻了眼,亦不得不歎服於伊蝶。皇帝萬分寵愛,傳言絲毫不假。
“不過區區一個舞姬,有什麼好得意!”
一聲怒喝打破這談笑氣氛,晚晴起身撩開珠簾,見念爾與芝綾立於閣外。
怒喝之人正是芝綾,一眼望去,念爾頭墜紫色珠花靜立一旁,竟不制止。清宛本就對念爾無甚好感,眼下她的婢女竟也如此放肆,心中不悅,正欲責備
,晚晴已先喝道,“大膽,見了皇后竟如此放肆。”
念爾緊望清宛,多麼相像的一張臉,因爲眼前的這張臉,她得了他的寵愛,若他知曉了眼前的清宛,她便再得不了他的寵愛與這富貴榮華。
她斂眉,不再去看這相似的臉,“臣妾參見皇后。”
但一旁芝綾卻盛氣凌人,知曉了清宛纔是皇帝鍾愛之人,心中自然一腔怨氣,她站在原地,並不行禮。
晚晴眼眸一橫,不由一喝,“大膽的奴婢,無視皇后,你可知道宮規?”
“宮規?”芝綾冷笑一聲,“宮規是人定的,也可也由人來改。對着這不得皇上寵愛的女人,我身爲後宮聖寵女人的大宮女,爲何要向她行禮。”
清宛眸中不悅一閃,不想這芝綾竟這般肆意狂傲,委實吃了一驚。
晚晴亦是不悅,正欲上前教訓芝綾,竹薇早已飛快奔下臺階,伸手就是兩個耳光扇去。“大膽奴婢,竟這般不懂禮貌!”
芝綾生來就是倔性,正欲發怒回擊,被念爾揚手攔下。
念爾再行了一禮,“臣妾管教無方,還請皇后見諒。”
見念爾如此,清宛不欲沾惹是非,自是到此作罷爲好。“請念婉儀將這婢女帶回宮好好教訓,教教她宮中的規矩!”
待念爾走遠,清宛不由對伊蝶歉然一笑,“真是掃興,此事因我而起,抱歉。”
伊蝶淺笑:“你何須自責,看來你我都是後宮裡不詳的人。”
清宛一笑,絲毫沒有介意,想到上一次梅林初遇,伊蝶說想與她互往,原以爲她只是說說罷了,不想竟是真言,心中不由一暖。
“初春都還未到,你穿得這麼單薄,不冷麼?”
“我早已習慣了。”
清宛一怔,見伊蝶一直靜靜淺笑,但這話卻叫人心內酸楚,早已習慣?她從前一定過得很是辛苦罷。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是舞姬,不是如自己一樣的官宦小姐,她肯定很努力,亦是受過許多苦難。
清宛將凳旁的狐裘大衣披在伊蝶身上,“你披上這個吧,再喝杯暖茶。”
伊蝶怔了一怔,“你爲何這般對我?”
“不爲什麼,”清宛只微微一笑,“因爲我覺得你很讓我親近,而且,你與我同樣——都有思念之人。”
伊蝶接過清宛遞過的茶盞,淺呡一口,心中一怔。
清宛忙問,“怎麼樣,味道如何?這是我從家中帶進宮的茶葉,我的哥哥最愛喝的就是此茶。”
伊蝶低眸深呡一口,笑了一笑,“很好。曾經喝過此茶,久違熟悉的味道。”
清宛不由更覺親近,“恕我冒昧,伊蝶,你爲何會進宮來呢?”
伊蝶放下茶盞,望着晃動的珠簾,目光悠遠,又瞬間收回,望了望清宛,再一口喝掉杯中殘茶,“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清宛只當伊蝶不欲多言,不作他想,又與伊蝶閒話趣事,竟聊到日落西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