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件神器究竟下落何處?是不是一去一回,去去就來?”我琢磨着這事情好像聽起來並不是很有難度的樣子!
“哪裡有那麼簡單?你以爲是去快遞呀!放在那裡,拿上就走,那還叫神器嗎?”聽着父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父親繼續說道“對於如何去尋得開啓冊天儀式的四件神器,之前因爲玄武之血的點燃遙遙無期便沒有繼續下去,因爲四件神器會隨着玄武之血的出現而出現,若沒有炙血玄武斷然是得不到的,簡單點說,如果把神器比作一輛汽車的話,這炙血玄武便如同汽油,沒有汽油的汽車便是廢鐵一塊。”
而且,這四件神器均有守護,或天塹深壑,或妖邪把守,或怒鬼蘊含,或惡鬼覬覦,想要取得神器必然是一個複雜與危險的過程,需要很詳細的計劃,俗話說有備無患,心纔不亂!還是待徐伯清醒後再做定奪!再說一時半會我也死不了,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看着眼前父親的神態,這其中的艱辛不言自喻。
這時候,我的肚子不和諧的發出了一聲抗議,頓時讓場面十分尷尬!隨着父親的眼光,我們不約而同的看向窗外已然漸漸黑下來的夜晚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我的五臟六腑廟也在敲鑼打鼓的抗議了,不時的發出一聲聲回味雋永的聲響,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瞧我這記性,這一說話就忘記了時間!現在時間不早了,這都快過了吃飯的點了,我們這一不小心就說了一天,實在是有太多的話想說,這憋了二十多年了,真是不吐不快,不吐不快啊!不過,來日方長,咱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出去吃飯!你媽媽也從廣德山靜思庵回來了,在你昏睡的時間來看過你很多次了。我也不能一直霸佔着你了。咱們出去吃一頓團圓飯吧。”
父親不說我還真沒留意這事情,對呀,我既然有父親,那肯定會有母親,按照我俊俏的模樣,我母親也斷然是個大美女咯,這真是命運瞬間反轉,驚喜不斷連連呀。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推着父親想要見到傳說中的媽媽,完成我從草到寶的轉變,這幸福來的也忒兒突然了。
“對了,爸爸你剛纔說我母親從哪裡回來了?廣德山?靜思庵?難道媽媽不住在崔家別墅?你們不是離婚了吧?”剛剛點燃的狂喜火苗瞬間被父親的話澆滅了一半!
可能是情緒波動比較大的緣故,我的反應能力很明顯至少慢了有一拍半,有點跟不上節奏的感覺。
父親的樣子透着深深的無奈,“這麼些年難爲你媽媽了,其實這件事情,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身處同城,卻無法見,經受骨肉分離之傷,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可以說如割肉剔骨、凌遲刺心一般。”話到此處,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唉,這些年我對不住你們母子,因爲萬魂詛咒的緣故凡是親屬只能承受這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也就是在你被送到安德後的日子,你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神志抑鬱,曾經多次自殺。辛虧靜思庵的淳一師太到訪談拉贊助的事情,苦苦勸慰了你母親三天三夜,才讓你母親將悲傷轉換成爲你祈福度日,三天的時間後,你母親好些了,可淳一師太卻失聲了,爲了勸慰你母親愣是活活把自己個兒說成了啞巴,一直到現在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想當年,拉贊助的時候,那口才之彪悍,豐都境內無人可與之匹敵啊!”父親的話,將我拉回到那年現場的畫面。
我頓時就拜了,就這種把自己從華夏好舌頭說成啞巴的職業操守,就值得五體投地的膜拜!
“後來你母親便到了廣德山的靜思庵代發隱居,終日焚香,誦唸佛經爲你祈福,除去每隔一段時間回來詢問鐵衣你的近況之外便很少回崔家了。這算一算也快27年了。”父親的眼神中有難掩的落寞與孤獨,這眼神深深刺穿了我的心。
“27年了,我以爲時光可以治好她的傷,可這27年絲毫沒有減弱她對你的思念……”聽着父親的話,剛剛的輕鬆頓時煙消雲散,原來,在我心裡對我不問不顧,遺棄丟下的父母竟然爲我做了這麼多,而我卻每天在抱怨,眼淚隨着父親的話奪眶而出,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淚如雨下。
父親看着我,努力的笑着說:“孩子,今天的眼淚夠多了,再流淚就把咱崔家的宅子淹沒了。苦盡甘來的日子到了,我們該笑,該笑的!”我使勁的點了點頭,努力凹出了一個十分僵硬的笑臉,不用看都知道醜到不行。
我原本想自己推着父親出門吃飯的,誰知那徐伯那貨始終牢牢的握着父親的輪椅,機械的推着,讓我無處插手,縱我一身疙瘩肉,也撼動不了單手扶椅舉傘裝逼的徐伯。
心急的我上腳就踹都沒有反應,父親笑着搖了搖頭,鐵衣首先推開門而出,實在沒辦法我只能推着徐伯走,涼颼颼的手感。
“媽媽”這個在我腦子裡一直不敢觸及的名字很快就要出現在我眼前了,我的鼻翼兩側開始激動的冒汗,有些緊張與急促,誰知這剛一出門,我看見門口的兩側站着很多人,不同的是模樣,相同的是表情,每個人都在笑着,很親切,很溫暖。
“少爺好,少爺好,少爺好……”看樣子應該是崔家的傭人模樣,我努力調整出一副乖巧瀟灑的表情,父親依次爲我介紹着:“銘兒,這個是李姐,這位是王媽,這位是張嬸”,我推着徐伯,徐伯推着父親,依次從他們面前走過,我一個個的叫着,對每一個人真誠的笑着,沿着實木鋪就的樓梯軌道徐伯將父親推到一層的餐廳裡,還別說被叫做少爺的感覺還是十分舒坦的,百聽不厭!
我則跟在身後心裡還是有些拘束感,剛剛到廳口就看見一個身着海青修服,束髮的婦人在忙碌着,只是這頭髮有着與年齡不符的色差,銀白之色沒有一絲黑髮,輪椅上的父親回頭對着我點了點頭。
那一刻,因爲過度激動,好吧,我承認我破音了。我以一個史無前例,極度扭曲的語調喊了一聲媽媽。我很明顯的看到母親全身一顫,差點跌倒!估摸着是被我嚇到了。
媽媽回頭,看着我,我頓時明白了我長的這麼帥氣果然是有原因的,歲月掩蓋不了母親美麗的容顏,此刻母親全身都開始劇烈的顫抖着,臉上掛滿了淚水,我快步衝了過去,緊緊的抱在一起,很溫暖,那是我一生中最溫暖的時刻。
“孩子,想死我了,我的孩子,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我輕輕的拍着媽媽的肩膀,我曾在夢裡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真的發生了,我被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幸福感包裹着。
我們就這樣相擁而立,捨不得放手,像是一座優美的雕塑,歸然不動。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準備吃飯了,柳瑜就算你不餓,我不餓,咱們的銘兒也該餓了吧!我都好久沒有吃到你做的飯了!快開飯吧!銘兒,你媽媽已經二十多年沒有下過廚房了,爸爸我今天也算是沾沾我兒子的光,飽飽口福!”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飯桌上聽父親說,自我離開崔家進入安德之後,母親便每日哭泣,以淚度日,天天追着鐵成、鐵衣兩父子打問我的消息,讓他們兩個看見母親就想跑,經常的不敢回家。
母親進了廣德山的靜思庵,誦經唸佛,終日爲我祈福,頭髮很快都愁白了。聽着父親的話,看着母親的笑容,眼珠一滴滴的落在飯裡,吃進口中,滿滿的幸福味道。
飯菜的味道棒極了,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父親和母親基本沒怎麼吃而是一直坐在我對面看着,笑着。也許我的吃相的確很狼狽。每一顆香糯的米粒都深深的印在我心裡化作一點點溫暖,燒的我全身冒汗。
毫無疑問這是我有生之年吃過的最棒的一頓飯,家的味道,母親的味道,將我的肚子撐的滾圓,像是一頭不懂得節制的豬,腰帶上的窟窿眼已經到了極限,我哼哼唧唧的不死不休。
母親一直拉着我問東問西聊天,總有太多的話想說,還拿出許多她親自做的嶄新的嬰兒衣服,滿月,一歲,兩歲,一直到我現在的樣子,雖然我從未穿過,但看到這些我還是緊緊的抱在懷裡,捨不得放開。一針一線慈母恩,一顰一笑母子情,而父親崔慕白則一直在旁邊的輪椅上看着我們母子倆笑而不語。畫面和諧,我都醉了。
大概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我才準備返回房間睡覺,這一天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將我27年的生命完全顛覆,驚訝、幸福、詫異、疲憊各種情愫交結在一起,還真是讓人有些疲憊,而且我不時的捏着大腿確認這不是一次美麗的夢,導致雙腿嚴重淤青,路都走不利索了!
這時候,徐伯那隻活殭屍推着父親的輪椅向我過來,父親拉起我的手說:“孩子,解咒的路是非常艱難的,途中的種種困難更是無法預知的,在此之前,你應該去做一些你還是卓凡時候,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別給人生留下太多的遺憾,人生最難過的就是遺憾,這是一生都治不好的傷口。”
“遺憾?”我喃喃的說。
“遺憾就是每次當你想要笑的時候,卻讓你悲傷的力量!”說完後,徐伯推着父親離開了,遠去的背影漸漸幻化成周沫的身影。
“遺憾,我的遺憾”我在心裡默默的念着這幾個字,我想到的是周沫,還是周沫,依舊是周沫。周沫便是我這27年生命中最重的遺憾。
想到周沫,那種無法言語的壓迫感再次襲來,我開始一次次的深呼吸,努力的平復着自己不規律的心跳。我的遺憾?我的周沫!
這個我曾寄託了全部夢想的人,那個時候,我們常常在一起幻想以後的樣子,我把所有的所有都放在以後,卻不知道,我們也許真的沒有以後,想起和周沫告別時候的眼淚,又是一陣心悸,周沫的眼神在我腦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在清晰與模糊的重影中,我終於睡着了。在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人在給我掖被子,隱隱約約中我看到了母親的樣子,我知道自己在笑,像個孩子一般幸福的在笑。
在這個時候我也決定了要爲卓凡做最後一件事情,爲了愛情,爲了那個我希望一生的人,拿着父親送給我的27年的生日禮物總和,每年都在疊加如今已是天文數字的銀行卡,我爲卓凡,爲我曾視作生命的愛情做了最後一件事,這是後話,下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