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那隻女鬼,正是盤俊的小姑。
那女鬼對我和盤俊笑笑,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阿嬤這纔對我們說,“從這裡往北走,翻過兩個山頭,就有個山谷,那裡住着一個瞎婆婆,她是專門跟地府打交道的鬼巫,陰陽兩路,都要給她幾分面子。就算是我師父見到瞎婆婆,也要尊稱一聲‘前輩’,你要是能拜她爲師,不但能改命,以後問判官多要幾十年的壽限都是可能的!”
盤俊一聽臉立即變了顏色,斬釘截鐵的道:“讓南南去找那個瞎婆婆?我寧願她早死早託生!”
我算是從盤俊的話裡聽出來了,那瞎婆婆應該是非常可怕的人。再稍微回憶下,好像以前盤伊洛對我說過這個瞎婆婆。當時她還騙我說遲旭和聶宸是瞎婆婆的鬼奴。
這時阿嬤對盤俊說,“你的話不算數!要問南南自己!”
盤俊則嗆聲道,“我是巫南南的師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轉臉對我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要是敢去,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當真給盤俊嚇住了。愣了一會兒,我轉頭問阿嬤,“我要是拜了瞎婆婆爲師,就一定能活下去嗎?”
阿嬤點頭,“我小時候就知道山裡有個厲害的瞎婆婆,現在我都快死了,她還活着,你說她的本事大不大?”
我立即想也不想的做了決定,說要去拜那個瞎婆婆爲師。
這回盤俊真翻臉了。將我吊到樹上,說啥時候我改主意了,他就放了我。我咬牙挺着,對自己說,盤俊這樣對我,一定是因爲那個瞎婆婆非常可怕,要是我連盤俊這關都挺不過去,那麼也就別說去拜瞎婆婆爲師了!
開始真的太痛苦了,後來時間一長,痛到麻木,加上脫水,人就昏了過去。
盤俊用冷水澆醒我幾次,問我有沒有改主意?我扯扯乾裂的嘴角,艱澀的笑了下,再次昏厥。
直到盤綺羅實在看不下去了,對盤俊吼道,“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
盤俊臉白了白,轉而問我,“到底要怎麼樣,你才答應我不去?”
我虛弱地笑着說,“你……給……我……磕三個……頭吧!”
盤俊一聽毫不猶豫地對着我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可等他心懷希望的將我放下來,我卻對他說,“當日我拜師給你磕了三個響頭,現在你給我磕回來了,那麼以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師父了!”
“巫南南,你耍我?”盤俊立即就竄火了,一雙眼睛冒着寒光,拔出匕首來對我說,他先殺了我,然後他再自殺賠給我一條命!
這話一出,阿嬤在屋裡就瘋了,她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死了,現在唯一的孫子要準備先殺人後償命,她們盤家就斷了香火了,任誰誰不疼瘋了呢?
這麼一鬧騰,阿嬤算是終於下了狠心,冒險查了我的命格,才發現我的命格居然已經改了。只是她想查我的命格改成什麼樣的時候,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她查下去,使得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更讓她大病一場。
我看到阿嬤爲了我生了重病,就忍不住埋怨盤俊差點兒逼死老人家。盤俊臉灰灰的,也不好看。默默的受了我的埋怨,之後盡心盡力的照顧阿嬤。
我知道自己雖沒向爺爺希望的成爲一名“冥女”,但命似乎是延長了,心情仍是舒暢很多。我對盤俊說要回家一趟,想去拜祭一下爺爺,將這件事告訴他老人家,讓他好瞑目。
盤俊起初不答應,後來看到我不高興,也就點了頭,讓盤綺羅跟我一起去。
臨走前,我對盤俊恭敬的說了聲,“師父,我走了!”
盤俊臉一變,問我喊他什麼?
我說,“一日爲師,終身爲師!你永遠都是我師父!”
盤俊的臉立即就黑了,我都不知道他爲啥變臉,生的哪門子氣?
盤綺羅則在一邊對我翻着白眼罵我蠢,說她哥已經將我拜師的三頭給我磕回來了,按說我們之間就不再是師徒關係了!應當是“一日爲師,終身爲夫。”
盤綺羅的話,我耳朵聽得明白清楚,卻裝傻說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個不太好吧!師父才二十幾歲,連師孃都沒娶呢!哪裡能有我這麼大的閨女?讓別人聽見了,還不以爲我師父是千年不老的妖怪啊!”
盤俊聽完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眸光邪魅的望着我,他伸手摸着我的頭說道,“乖,瞧我的好徒兒多守規矩!”
陽光下,只見他那張精緻妖孽的臉,完美到無可挑剔,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只看到這張絕美面孔背面,有一種魔鬼的味道!讓我不寒而慄的哆嗦一下。
我急忙閃到一邊,對盤綺羅說了句“該走了!”,然後先走出去。
一直出了寨子,我才鬆了一口氣,一下子感覺輕鬆許多。不過,這好心情沒能保持多久,有盤綺羅在,想開心真的還挺難的!
那丫頭一會兒說渴,一會兒說熱,走出去也就三五里路,就說腿疼,要我揹着她。
她故意欺負我也就算了,關鍵是她還帶錯路!
我說該往東走,她偏說該往東北。我說我家不再那個方向,她一瞪眼睛說,“這裡你有我熟嗎?”
我氣的半死,對她也還是隻能忍了,要不然她又搬出她當日如何救了我,讓我覺得欠了她一命,就活該還她一輩子人情!
我咬着牙,什麼都忍了!等到了晚上,我說停下來歇歇腳,她偏說,晚上趕路涼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興奮勁兒,走的比跑的還快!
我再累,也只能緊追上她。
只是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後,我突然覺得覺得周圍的景物很熟悉,似乎來過這裡?心裡猛地一驚,害怕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
這鬼打牆在荒山野嶺裡遇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可盤綺羅對我說,“拉倒吧你!你想歇會兒,幹嘛不直接說?”
我問她,“你怎麼不信我呢?你好好瞧瞧,這裡是不是來過?”說完,我自己搜查着來過這裡的證據,可是周圍黑洞洞的,想要找個確切的辨識物,很難!
盤綺羅覺得她是拆穿我了,對我說:“行了,我們歇會兒。”
我見盤綺羅始終不信我,也就是懶得再說。如果別人不相信,說多了也是浪費吐沫,既然這樣,我還不如留着那些吐沫止渴!
我們找個平坦的地方,還生起一堆火。我這次出門前,多了個心眼兒帶了一些靈符出來。生起火來後,我往火裡扔了一張驅邪符,心想要是真的遇到鬼打牆,用符光驅驅那隻暗地裡搗蛋的鬼。
沒想到符紙燃燒以後,我突然發現盤綺羅的身邊居然多了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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