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嘴角微挑,環胸坐在牀上,市丸銀貼心地坐在她身後讓她靠着,司徒卓瀾也是靜看着兩名手下大展拳腳,一點也沒有要出手的樣子。
牀是靠牆放的,一側堆滿了儀器,兩個人的防守範圍倒是小了不少,以致對方的攻擊落得反而有些零落,每每接觸的也不過那麼三五個人。
看着及川凌微皺的眉,夜滿臉嘲諷:“及川先生,我實在很好奇,爲什麼讓自己的弟弟跑到我青夜瀾當那個眼線?”
“呵呵,事實上結果如何你不是很清楚麼!”及川凌反諷,目的達到不就行了?
“說得是呢,這幾年我們損兵折將,不但動不了你們分毫,反而被算計,他的功勞確實不小。”夜嘆息,引得及川凌臉上笑意更深,只是夜依舊是那樣淡淡地,並不爲周遭的打鬥干擾,只是望着及川凌得意的樣子,轉而道:“可惜,他沒有在我回來之前抽身!”
看着對方一瞬間閃爍的目光,即是馬上恢復了之前的笑意,卻沒有逃過夜的注視。也不管他,繼續道:“怎麼不說話?那麼我最後再問一次:解藥!”
“你做夢!”及川凌怒斥,“當年若不是你們的人,家母何以受那番苦,我不將你們一網打盡已是仁慈。如今你既然來了,那麼該拿回來的東西,我自然還是要的。至於你青夜瀾,若是你乖乖配合,我可以保證以後絕不干涉半分!”
話間剛落,夜剛想回話,只覺一道風晃過,眼前一直靜立不動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人羣外。及川凌一時未及查,司徒卓瀾揮過來的拳頭只閃過一分,九成的力道都打在胸口,哇,地吐出一口血,然他到底是一家之主,翻身而起,便與之鬥在一處。
圍攻夜的那羣人見家主參戰,眼前又少了一人隨時應戰,頓時攻勢更猛,讓無痕與另一人的防守開始感到乏力。
雙拳到底還是難敵!
“若不是時間不夠,我哪裡想與你們再有牽扯。只是令堂既然健在,那麼我們之間的帳就得重新算了。”夜看着與卓瀾纏鬥的及川凌,便是開始受了一拳,此時卻有壓過對手的趨勢,看來及川家確實比羽田有實力。想想也是,按照羽田長風的個性,哪有可能好好教授弟子,當年也不過是無聊的日子久了,纔沒事拉他們兩個練着玩而已。
突然想起,師兄的母姓似乎就是及川。
不由苦笑,這世界要有多小,百年之後,她還是要與這兩人再有牽扯;真是不幸!
這個時候,有人突破了無痕的防守衝到了牀前。
手裡的武士刀一下橫在夜頸間,小小的身子被提起,頭上的人對着無痕幾人呵道:“住手!”
夜淡笑不語,身後的市丸銀早在那人近身前便已離去,她要的,從來不是守護。
那人原以爲人質在手,對方定會束手就擒,沒想那三人竟然似沒聽到一般,依舊各自爲鬥,似乎一點也不將手中的人的安危放在心上。
是他喊得太小聲了麼?
只有與無痕並肩的那人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可他
卻被他們的反應弄得有些無措,竟然沒有注意。只慌亂地再次大喊:“我說住手聽到沒有!”
對方沒停,倒把自己的人唬住了,反而給了對手機會,於是一羣人再度混戰。
一邊的及川凌也有些不明白,對着心無旁騖地與自己過招的人忍不住道:“沒想到,你居然不擔心她。”
司徒卓瀾對他的問話只回以一笑,微挑的嘴邊盡是嘲諷,也不應他,反而加大了攻勢,令得及川凌只能專心對敵,即使明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對手,但是一向謹慎的他卻沒有任何鬆懈。
然而,這樣的打鬥並沒再持續多久,只因爲原本的混亂戰中泛出了濃重的血腥之氣,於他們這些腥風血雨中的人來說,很熟悉的味道,也是最不喜歡的味道。
一顆頭顱,帶着血點被拋向空中,那瞪得溜圓的眼睛彷彿能視般直直落在了及川凌的眼前。
被這突如其來的物體打斷,及川凌避過司徒卓瀾的攻擊迅速後退,有些不敢相信地將目光移向了那個笑意盈盈的孩子。
他並害怕那個剛纔還在呼呵着讓人住手的頭顱,然而目光移過去的時候卻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駭住了。饒是他黑暗中成長起來,這麼多年混跡那血染的世界裡,可這樣恐怖的眼神還是第一次到。
明明在笑,可那眼神卻深冷得即是一剎那的對視,卻彷彿將人的意識吸了進去,可自己又無力抵抗,明明清楚前面是萬丈深淵,可雙腳卻不受控地一步步走了進去……四周寂靜得如同地獄,明明沒有聲響卻偏似能聽到幽冥般的呼喊,茫然一片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卻不知理由地知道前面是懸崖,身後那如煙霧般移動着的是貪婪的魂!
六道輪迴!
一套以幻覺攻擊人內心的陣法,精神力稍差的人,很容易被打擊得內心崩潰,夜並不覺得憑這能打倒及川凌,但是拖個一時半會還是有那個自信的。
及川凌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所熟悉的陣法居然被一個外人如此輕易便施放了出來,自己身陷其中卻毫無辦法。
一切都是那般未知,又讓人恐懼而絕望,及川凌第一次想到自己可能會死!
及川家的手下見家主雙目瞬間變得灰白,無神地望着前方,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不由心生疑惑,這才注意到,家主腳前那個新鮮的頭顱。乾淨的臉上,沒有沾上一絲面跡,只有那微凸的眼珠子讓人生出此許懼意,回頭看到了女孩腳邊的那個身體,腳下全是鮮紅的血。
女孩猶如一株曼珠沙華,於鮮血之上,微笑,盛開,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無痕有些無措地看向一旁靜立不動的司徒,出手迅速將身後的人的眼睛矇住:“別看!”
那雙眼睛此時可不會分什麼敵我!
司徒卓瀾看了眼地上的腦袋,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上前在及川凌身上翻找,搜了半天,纔在他的脖子上找到了一件與夜描述相吻合的物件。那是一枚掌心大小的龍紋白玉,做工並不精細,若不是夜描述過,他實在很難想像這樣一
個扭曲的物件居然是龍。
然而白玉拿在手裡卻相當有厚重感,雖然及川凌貼身收着,然而玉上傳來的暖意分明是玉本身的溫度。
暖玉?
他只聽過而已,並不瞭解其價值,所以當目的達到,司徒卓瀾再沒看一旁臉色開始發青的及川凌,隨手將東西拋給無痕,自己則快步來至夜身後,擡手將夜打昏抱住,然後給了無痕一個眼神示意,三人護着昏迷的夜迅速離去!
剛打開門,兩人這才驚覺,這房間的隔音效果當真好得不可思議啊!看看外面這熱鬧,滿地的煙花爆竹,瀰漫了整個院子的火藥味,濃重的煙氣薰得人幾乎睜不工眼睛。因這這房子多數還是木質,即使做了防火措施,卻也經不住一再薰點,加上刻意爲之,好幾處都悶悶地往外冒煙。
整個院子幾乎被濃煙蓋滿,隅爾有人影徒勞地做着搶救工作,卻無實質效果,加上鞭炮‘劈啪’聲不絕,更是讓人弄不清前面到底有什麼了。
一片混亂!
地面的積雪甚至都被融化了好幾處。大概及川家的人都集中在身後的房間裡了,這些小動作居然都沒能阻止,以致發展到現在,他們可以慢悠悠地在淺倉越的帶領導下,從正門離開了。
車子在偏避的公路上飛速行駛,往另一個目的地趕去。司徒卓瀾搖了搖躺在一側的夜,居然怎麼都醒不過來了,車內幾人不由慌了起來,司徒也好奇,自己明明打得不重啊,呼吸也正常,難道她故意?也不像啊!
衆人一時無措,而被隔在最後一排的鈴子有些無奈地望着窗外,她知道夜沒事,不知道爲什麼居然一點也不擔心,似乎她只是一般的睡着了而已,對了,她這是暈血呢!
看着圍着夜無措的幾人,鈴子淡淡笑了笑,輕聲道:“讓她睡會吧。”
頓時,三道目光瞬間向鈴子看來,那意味不明的注視讓她只能回以微笑,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狀態。搖搖頭甩去那種怪異,看着窗外面天地間盡是雪白,心情似從來沒有過的平靜,她想着,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吧:羽田、及川兩家,與她母女真的再也沒有一點關係了!
那麼,那所謂的青夜瀾又如何呢?或者準確地說,與她來說,又如何?
低頭看了看窩在懷裡的小白,她倒是很好奇,這傢伙是怎麼來到空座的,居然還找到了她們,難道真的不是貓麼?哎,算了,怎麼樣都好,待這事了結,希望可以真正過上平靜的日子,如同夜剛醒來那半年,淺淡平常,卻是相當難得的平靜呢!
“啊呀,什麼時候。”
“鈴子大人,您說什麼?”淺倉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這才驚覺自己竟然說了出來,笑了笑:“沒事。”
衆人一時無話,只有汽車引擎聲在寂靜地道路上行駛,終於在天色將黑未黑前,停在了一處山腳,放眼望去山上皆被樹木所覆蓋,樹上又積滿了厚厚的白雪,在夕陽下有種遠離世俗的平靜,晚風吹過,讓幾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好輕鬆的氣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