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似乎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異樣,端了一把椅子讓我坐下,這才伸手拿過其中一隻古曼童仔細放在鼻尖嗅了嗅。
只一下,她的臉色明顯大便。估計不是任海滴攔得快,她這會兒已經把那隻古曼童塑像砸地上了。
“你這古曼童不是廟堂裡請的吧!”綠蘿惡聲惡氣地問道。
曾小姐略顯沉重點了點頭。
“當真是好本事,這等邪僧也能被你找到!真是我孤陋寡聞,想不到現在還有人會做這種窮兇極惡的事情。”
我不由得好奇,“綠蘿這古曼童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綠蘿冷冷一笑,“這古曼童本來是流產枉死的嬰孩魂魄入住的嬰兒型雕像,想不到這邪僧爲了煉化效果強大的古曼童選擇了被強制引產的成型嬰孩不說,還將那嬰孩的下巴割下燒製屍油然後塗遍古曼童全身。如果我沒猜錯,這每個古曼童中應該都有一截嬰孩的指骨。”
“嘔……”原本捧着古曼童的任海滴下意識地手一鬆,那隻古曼童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當場四分五裂,果然其中露出一截白色的小小指骨。
估計這曾小姐自己也不知道這些,眼瞧着這情況愈發慌了神,臉上又再次恢復了那種手足無措的驚恐。
“大師。”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便一定會做到,你下去讓你的傭人準備一頓晚餐再說,這東西這會兒也不可能出來。”
綠蘿甩甩手,任海滴已經從房間裡衝了出去,估計是去找衛生間洗手去了。
我們仨曼斯條理地坐在餐桌前享受着豐盛的大餐,一旁的曾小姐顯然是沒有用餐的心思,雖安靜的坐着。只是臉色明顯焦慮萬分。
“你急也沒用,這會兒天還沒黑呢,它們又不傻。大白天的找曬呢!”綠蘿瀟灑地仰頭將手中的海蔘湯一飲而盡,拍了拍手,“長安繼續吃,我和海滴先上去佈置一下。”
我捧着碗,明明覺得很餓,可是這滿滿一桌的美味佳餚我竟愣是連半點食慾都提不起來。
擱下筷子,跟在她們身後走進方纔那間供養室,那股子飢餓感便愈發明顯了。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過去,濃濃的夜幕終於開始降臨,曾小姐已經在綠蘿的吩咐下上牀睡覺去了,等所有的燈一關,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一種陰獰的黑暗中。
我們三人一動不動地趴在曾小姐的牀底下。聆聽着彼此的心跳與呼吸,等待着那些嬰靈們的到來。
估摸着大約過了小一刻鐘,房間內依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我嫌一直趴着怕頂到肚子,只能儘量減少動靜打算悄悄地翻個身。
我這纔剛剛將腦袋往另一側轉動,一張嬰孩兒青紫的面孔驀地出現在我眼前,它的臉上盡是那斑斑的屍痕,碩大的腦門上暴起無數血紅的經脈,烏黑的眼珠佔據了整個眼眶,鋒利的牙就跟打磨好的鋸齒一般惡狠狠地朝我呲着。
“啊——啊——”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嚇得當場失聲大叫,猛地一擡頭腦袋當場磕在了牀板上,然後就跟瘋了似的沒命地往外鑽。
tmd這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藏哪兒不好非要藏着牀底下,想跑都費勁!
“長安!”綠蘿身輕如燕,雙腳輕輕在牀沿上一蹬,吱溜一下便滑了出去。也顧不得查看外面的環境,先一步伸手將我拽了出去。
“嚇死我了。”我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若說正常情況下見鬼倒是還能承受,這好端端一下子出現在你面前,在那種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不被嚇死就算好了!
牀上的曾小姐許是本就毫無睡意,再加上被我們這麼一咋呼,當場便從牀上坐了起來,一臉驚恐地躲到綠蘿身後,“這是來了嗎?”
也幸好她只能在夢裡見到這些東西,被這七個青的發紫的大頭娃娃咋牙咧嘴面目猙獰地盯着,渾身就跟大冬天進了太平間似的,就是嚇不死她也得嚇瘋她!
跟這些小東西完全沒辦法交流,非但是嬰靈還是外國的嬰靈,好在綠蘿一開始也沒打算跟它們交流,上去便雙手掐訣念起了驅鬼咒。
別看這些古曼童小,怨氣可比那些大鬼要強上許多,見綠蘿這兒已經招呼開了,三兩下亂作一團朝綠蘿撲去!
好在綠蘿念出的驅鬼咒雖然奈何不了它們,那一串串散着金光的紙符自她口中跳出還是能輕微地阻擋這些古曼童的進攻。
古曼童一見綠蘿這兒不好使,轉身又撲向了任海滴,任海滴自布袋中掏出一張黃符,一把拔下背上的金錢劍,唰唰唰地在空氣中飛舞了幾下,那張黃符便乖乖地粘在了劍尖上,隨着劍的舞動不停地上下翻飛着。
曾小姐雖然看不到,可是她看着面前兩人又是念咒又是舞劍,自然也是明白過來,頓時嚇得雙腿直打顫,傻傻地杵那兒半晌兒不敢動彈。
我肚子裡的動靜似乎更大了,那瘋孩子就跟小猴兒似的不停地在裡邊兒鬧騰,好在並沒有任何不適感。
那羣古曼童估計是感受了綠蘿和任海滴身上那濃重的入侵者氣息,唯獨將她倆圍做一團,不住地變化方式進攻,倒是我和曾小姐還能暫時換得一絲安全。
“不要說我不尊老愛幼,你們在這麼冥頑不靈老孃就讓你下輩子再也無法投胎!”
唉,也不知道綠蘿說的,這些泰國小鬼們聽不聽得懂。
該撲該咬的,還在繼續就是了。
“海滴,你先頂着,我回回藍!啊呸!我擺個陣!”綠蘿看上去有些心煩意亂。
這也難怪,二挑七,雖然對方是古曼童,再小它也是鬼啊!
就在這時,我肚子忽然一鬆,定睛一瞧,那羣渾身青紫的古曼童中赫然出現一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渾身上下光溜溜的那胯間還有一隻極其可愛的南瓜把兒。
綠蘿頭一個反應過來,當場就給跪下了。
任海滴見狀先是一愣,也顧不得其他,學着她師姐的樣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那胖娃娃跟前兒。
那胖娃娃卻似乎不以爲意,步履蹣跚地朝着那些古曼童走去,撲騰的白胖雙手彷彿兩截嫩生生的蓮藕,格外憨態可掬。
見兩人跪下,曾小姐當場就哭了。
“大師啊,怎麼回事啊,你們倆是不是降服不了這些古曼童啊,這可怎麼辦!”
可綠蘿從頭到尾卻是眼觀鼻鼻觀心連頭都不曾擡一下。
一見到那胖娃娃,那些古曼童就跟炸了窩似的,嚇得雞飛狗跳,東一個西一個四下亂散開來。
那胖娃娃呀呀地叫着,隨意一抓便揪住一隻古曼童的手,小嘴輕輕一吸,那古曼童便化作一縷黑煙被他吸進了肚子裡。
剩餘的那些古曼童見狀,臉上的驚恐明顯比方纔更甚,口中也不知吱哇亂叫着什麼,只是還沒來得及跑開,便如同方纔那隻一般全都乖乖地被那胖娃娃吸食得一乾二淨。
“呀——”那胖娃娃滿足地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皮,轉身朝我跑來,“麻……麻……”
軟糯的聲音帶着孩童特有的天真,若非剛纔親眼所見他將那七隻古曼童全都吸食了,大概我這會兒真的就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嬰兒吧。
“麻……麻……”他一下子便躍到我懷中,乖巧地貼着我的胸口,精緻的小嘴巴時不時地吐着小泡泡。
這真的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嗎?
我不敢置信地瞄了一眼綠蘿,後者朝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omg,這才一個多月怎麼就這麼大了!
我心下一軟,眼眶頓時變得有些溼熱,輕輕地將他摟在懷中,學着從前看到的那些媽咪般一下一下搖晃着,許是方纔吃飽了,沒一會兒這小傢伙便連連打起了瞌睡,亮若星辰的雙眸微微地眨巴了兩下,終於安靜地闔上了。
伴隨着陣陣香甜的呼吸,小傢伙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沒過多久便徹底消失在我懷中。
我猛地瞪大雙眼,“綠蘿,不見了!”
綠蘿和任海滴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揉揉發酸的膝蓋站了起來。
“沒事別擔心,才飽食一頓,且在你肚子裡睡着呢!”綠蘿嬉皮笑臉地盯着我的肚子,“想不到今日還能得見太陰之子真身,倒是我八百年修來的福氣!”
“好了,事兒都辦完了,你給結下尾款吧,我們也該回去了!”綠蘿轉身走向一旁的曾小姐,手中還捏着一把從布袋中翻出的小鏡子,“悄悄你自己個兒是不是精神好些!”
曾小姐顫顫巍巍地接過鏡子,當場喜極而泣,不住地點頭,她臉上陰沉之色的確消退了許多,雖然看上去依舊有些倦態,但明顯是雨過天晴了。
“謝謝,謝謝,謝謝大師!”曾小姐捧着鏡子不住地衝綠蘿鞠躬。
不多時,我們仨便懷揣着兩張大額支票喜笑顏開地離開了湖心別墅。
“想不到這錢這麼好掙!”任海滴捧着支票顛來倒去地數着上面一連串的零。
綠蘿重重地踩了一腳油門,“發家致富奔小康咯!”
我回去的時候,顧瑾不在,屋子裡沒點燈,暗沉沉的。
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每次回家都是心驚膽顫的,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的噩夢是什麼。
撫了撫餓得發空的肚子。
難怪方纔怎麼餓都吃不下,敢情是這小東西在這兒搗亂,這會兒他吃飽睡覺了,也該輪到我來填飽肚子。
想起那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心中不由得柔軟成一片。
寶寶,媽媽一定要強大,爲了你媽媽一定會變強大,媽媽會保護你!
從冰箱裡找了幾隻速凍餃子,還是從前我們倆好的時候包下的。乍一看,到底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觸。
一個人捧着碗,看着電視裡的蠟筆小新邊吃邊笑,笑着笑着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等我拿紙巾去擦,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動靜,扭過頭一看,最終還是默默地轉了回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飽睡覺。
顧瑾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冰涼,擦過我身旁時似乎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碗中的餃子,也沒說什麼,兀自進了臥室。
“嗚……嗚……”
嚶嚶的哭聲伴隨着陣陣淒厲的哀嚎,不絕於耳,面前那羣傷痕累累全肉模糊的人中,不少是我曾經至親的人。
“爸爸、媽媽、奶奶……?”我心疼地望着他們,“你們怎麼了?”
“長安啊,你一定要地聽他的話,咱們慕家能不能擺脫這數百年來的噩夢就看你的了!”
奶奶的話似乎另有深意。
他?
是顧瑾嗎?
數百年來的噩夢又是什麼?
還沒等我來得及開口詢問,面前那幫人便再次被幾名凶神惡煞的鬼差攔到了各種恐懼的刑具前進行新一輪的折磨。
“不要……”我猛地睜開雙眼,四周一片寂靜,身旁之人睡得正安穩。
原來是場噩夢!
輕手輕腳地下了牀,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前。
寂靜的夜空泛着不近人情的黑,窗外冰冷的空氣似乎能通過那層薄薄的玻璃進入房間。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伸手在窗玻璃的水汽上畫着一個又一個的圓。
魔怔了。
不想睡覺,不要夢見家裡人那悽慘的模樣,好殘忍。
夜幕中遠遠近近地飄來幾隻氣球狀的東西,下面似乎懸着一根粗粗的線,大半夜的甚是怪異。
我揉了揉眼,仔細望去。
當場頭皮一陣發麻!
這哪兒是氣球!分明是一隻只完整的人頭!
森冷的臉上是沒有任何生氣的白,在濃濃的夜色下顯得格外鮮明,一雙雙陰毒的眼惡狠狠地定盯着我,僵硬的脣角是一抹詭異的笑。
在人頭下方,懸着的則是一根血淋淋的腸子!
我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狠狠地掐了自己臉上一把。
該不會依舊身處噩夢中吧!
窗外人頭依舊。
還沒等我來得及放下窗簾,那十數只人頭似乎發現了偷窺的我一般,同時朝我齊刷刷的飛來。
薄薄的玻璃外,是一隻只冷笑的人頭,爭先恐後地衝我張開了血淋淋的嘴。
我不顧一切地衝進被窩,死死地悶着自己的腦袋,我能感覺到自己在不住地打顫,當然那不是因爲冷。
熟悉的大手似有若無地撫上我依舊平坦的小腹,清冽的氣息深深淺淺地吹拂着我的敏感的耳側,一股子難耐的癢自肌膚傳至心間,我下意識地抱緊了被子,強迫自己再次合上雙眼。
(啊哈哈哈哈,本括號涵蓋長安妹紙和顧教授滴曖昧小劇場,大家自行腦補~~)
記不清昨夜他到底要了我幾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再次醒來,已將近中午。
輕輕地坐起身,渾身痠疼。
斜斜地掃了一眼身旁那精緻的睡顏。
忘情棄愛,總好過肝腸寸斷。
顧瑾,既然你迫使這遊戲開始,那就看誰笑到最後吧。
“老……”許是察覺到被人注視,他終於緩緩地睜開了墨澈的冰眸,下意識地喚出了口,終於還是意識到,隨即戛然而止。
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忍着身下的痠痛,起身進了浴室。
替他準備好早餐我便出門了。
接下來,我每天都會準時替他準備早中晚三餐,單人份,然後去女生宿舍和好友們一塊兒熱熱鬧鬧地吃飯,始終不同他講一句話。
到了晚上,我又化身成爲魅惑人心的罪惡女郎,夜夜勾引他迷失在**的快感之下。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有時冷清,時而注視,眸中會閃爍着某種異樣的情愫。
你不是能夠看穿人心嗎?
那我就正大光明地將心事寫在臉上,入不入這個甕,君自己做主。
近來連續數日學生們之間都在流傳一首詭異的童謠,說是醫學院某大二學姐那兒學來的,那學姐最近也不知怎麼了,成天抱着一隻玩偶坐那兒唱歌,據說都曠課好幾天了。
“長安,你不覺得這童謠有些怪嗎?”任海滴見我有些走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猛一回神,只覺得的手影有些模糊,略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縱慾過度外加心事太多,難免有些渙散。
“你剛纔說什麼?”
“童謠啊,大二那學姐唱的童謠啊!”任海滴探究地歪着腦袋盯着我,“長安你最近怎麼了?總是心神不寧的!”
“啊?沒,沒什麼啦,我先接個電話。”
正巧適時地響起,我搶似的趕忙掏了出來。
綠蘿在電話那頭嘰嘰喳喳了半天,我也沒怎麼聽明白,最後一句倒是懂了,“趕緊到校門口來,我在這兒等你們!”
綠蘿開了一輛新車,吉普牧馬人,臉上的笑容就跟那三月裡的陽光似的,明媚得不得了。
“呦呦呦,這是換新車了,準備帶我們倆出去兜風呢?”任海滴小心地將我扶上車,咧着嘴調笑。
“換新車了是真的,帶你們出去也是真的,不過暫時還沒工夫兜風,當然你也可以將待會兒的路途看做是一種兜風。”
“那你想帶我倆去幹嘛?”
“我剛在電話裡都跟長安說了呀!”
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聽懂。”
“好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再跟你們倆說一遍。”綠蘿邊說便從中央扶手箱中取出一本略顯陳舊的厚日記本拋給我們,“你們先看看,能看出什麼問題。”
任海滴狐疑地翻開日記本,我趕忙捱了上去,一頁一頁往下翻着。
這日記本似乎有些受潮,有些字跡已經被水化開,不過好在依稀可辨。
前面似乎都沒什麼問題,只是記錄了一個家庭主婦一天的情緒和接觸的事情,只是後面幾頁明顯有些不對勁,時間都是在2011年,卻並不是按日來記錄的。
7/15:從今天起,我就要和老公你一起生活了。
9/22:都是因爲你,纔有了現在的我。
11/29: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會離開老公你的。
1/6:就快了哦。
2/29:老公你能明白嗎?
“看着有些怪,可又說不出來哪裡怪。”我頭疼地從收回腦袋,轉而看起任海滴隨身攜帶的《茅山術法》。
“尤其是最後幾篇。”任海滴補充道。
既然決心要保護寶寶,那麼這些都是我不得不學東西。
有了責任,便不能再任性。
“接下來我講的這個故事,你們一定要聽清楚,再結合這本日記。”綠蘿神秘兮兮地自後視鏡中朝我們倆眨眨眼,兀自說了起來。
“這本日記,是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夫人生前的遺物。”
一聽說是遺物,任海滴直接將日記本甩到副駕駛座上,“有沒有搞錯,拿死人的東西給我們看!你不會是打算……”
綠蘿一本正經點着頭,“沒錯,爲了彌補我買車的虧空,我只能不停地接活兒!”
“好吧,你繼續說你的故事。”
“這上市公司的老闆在七年前曾經結過一次婚,只是四年前他和太太去關島做結婚紀念日旅行的時候,太太和唯一的女兒全都在海邊溺水而亡,打撈隊搜尋良久只找到他女兒被衝上海灘的屍體。他傷心欲絕之下開始獨自一人打拼事業,終於使得搖搖欲墜的公司在次年正式上市,爲了不使自己睹物思人,期間他一直住在新買的房產中,這不前不久他打算將老房子賣掉,回去收拾東西時才發現了這本日記本,所以他找到了我。”
“等等,他找你跟這日記本有毛線關係?”我伸着手臂,再次將那本日記摸了過來。
這就是一本普通的日記啊。
“你再仔細看看!”
“綠蘿你趕緊說,別賣關子了,咱們是抓鬼的,又不是破案的!”任海滴耐着性子又看了兩眼,依舊一無所獲,不免有些失去耐心。
綠蘿勾起嘴角,“你們難道就沒發現這上面的時間有問題嗎?這老闆是在七年前結婚的,也就是2005年,而今年則是2015年,這十年間你倆算算有幾個閏年?”
“兩個,08年和12年。”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對,沒錯,是兩個,你們再數數這日記本中記錄了幾個閏年!”
任海滴皺着眉,老老實實地一頁一頁往下翻,好半天才回答道:“也是兩個啊,這上面有兩個2月29日,沒問題啊!”
“真的沒問題嗎?”
“不對!”我忽然靈機一閃,“我記得綠蘿剛纔說過,這老闆的太太是在四年前去世的,也就是2011年,那麼這本日記上就應該只出現一個2月29日纔對!”
我自己說完這話,連自己都有些驚着了,扭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任海滴,見她正驚駭地張着嘴半晌兒合不上。木女畝扛。
“這,這,這,又鬧鬼了?”
“恭喜你答對了!”
我強笑着扯扯嘴角,“這錢,還真是賺不完的樣子,呵呵……”
“那老闆答應事成給一百五十萬,不過只給我們一個晚上的時間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他立馬換人!”
“啥!一百五十萬!”我和任海滴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不對啊,這有沒有鬼還不一定呢,光憑一本日記,這老闆就出手這麼闊綽,萬一是別人的惡作劇呢!”我仔細一琢磨,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婆孩子死得這麼慘,這老闆的反應似乎有些……
“不管他有沒有鬼,這一百五十萬我是要定了!一人分個五十萬,正好填補了我買車的虧空還能倒賺十萬,何樂而不爲!”
我無語地在整體感覺過於硬朗的車廂內打掃了一圈。
花四十萬買這麼獨(nan)特(kan)的車,沒sei了!
車子一直開到了外郊才停下,到這兒基本都是獨棟的三層老式樓房了,那位上市公司老闆的老宅就是這其中一棟,見一屋子門口停着一輛保時捷越野,綠蘿想也沒想便走了過去。
車窗緩緩放了下來,露出一張白胖的中年男子的面龐,只是倦態盡顯,看上去似乎有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
“羅總!”
“蔣小姐來了。”
綠蘿點點頭,從他手中接過一串鑰匙。
“我會一直在外面等着,只要你們解決了事情,錢我已經準備好了,出來便可以帶走。”羅總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助手已經從腳前拎起一隻旅行袋,拉鍊一拉開,紅豔豔的是大摞大摞的現金。
“好,放心。”綠蘿信心滿滿地勾着脣,率先打開那扇布鏽跡斑斑的院門,自屋內走了進去。
看來這屋子是真的許久沒人住過了,所見之處無不積滿灰塵,角落裡更是布了不少蜘蛛網,地上還有大大小小不少的腳印,印嵌在滿地塵埃中,顯得格外鮮明。
“怎麼回事?”任海滴瞄了一眼綠蘿手中的羅盤,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蒼白。
我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羅盤的指針不停地飛速旋轉的,或順時針或逆時針,時快時慢,雜亂無章。
綠蘿咬着脣,似乎有些躊躇,“走,先上樓看看。”
老舊的木質樓梯踩得有些吱吱作響,彷彿稍微再用力一些便要支撐不了了似的,越往上走,越是漆黑,我順手按了下樓梯口的開關,只是頂上那燈泡閃動了兩下便報銷了。
據之前那老闆自己跟綠蘿說的,二樓左手側那間便是他們夫妻倆的主臥。
綠蘿推開那扇虛掩的房門,“吱呀”的開門聲驚得我心跳不由得接連跳漏兩個拍子。
任海滴吸了吸鼻子,“昂,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房間內的空氣特別腥鹹?”
我閉上眼睛用力地呼吸着,“沒有啊,就是灰有點兒大!”
“不可能,你再仔細聞聞,我這鼻子從小就特別敏感,絕對錯不了!”
羅盤依舊亂七八糟地旋轉着,綠蘿靜靜地立在書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她終於回過神來,怔怔地走到牀畔,伸手抹向那已經鋪着好幾年了的被褥。
終於,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溼的。”
“溼的?”我下意識地便揚起了頭。
天花板,似乎並沒漏水啊!
“這是海水的味道。”任海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肯定不會錯,之前綠蘿就說過這母女倆都是被海水給溺死的,她們肯定在這間屋子裡!”
沒來由地,我忽然想起之前那本發潮的日記本。
我們仨幾乎將這三層小樓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可無論如何就是找不到任何鬼影。
只是綠蘿手中的羅盤一直不停地快速轉動着。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到底這鬼躲在哪兒?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沒有燈的屋內只斜斜地自窗外射來幾縷慘淡的月光,照得這屋子裡所有的東西一片陰沉的死氣。
羅總的助理親自送來了外賣。
我這才準備拿起筷子,一滴透明的水珠毫無預兆地自天花板滴落,擦着我的鼻尖兒,噠地一聲落在了桌面上。
不止是我,任海滴和綠蘿也注意到了,兩人正準備去捧餐盒的手當場僵在了半空中,忽然相視一笑,直接從茶几上一躍而出,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跑去。
可憐我這個孕婦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們身後。
我上樓的時候,她們倆已經都擠在了主臥那狹小的衛生間內,估摸着位置,大約就是方纔水滴落下的上方。
綠蘿掏出,讓守在樓底下的人弄了兩把鋤頭送上來。
綠蘿和任海滴一人抄起一把,對着那滿地的瓷磚,狠狠地挖了下去。
石塊和金屬撞擊的尖銳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團成團塞住了耳朵。
薄薄的瓷磚被挖開,一具已經被水泡得發白的年輕女屍正安靜地躺在那堆已經被砸地亂七八糟的廢墟中,一雙渾圓的眼睛不甘地瞪得老大,沒有絲毫血色的脣角詭異地勾着,髮絲間還纏有些許嫩綠的海草,一股子濃郁的屍臭撲鼻而來。
“這,這,這,這,這……”我指着那女屍,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難怪之前羅盤一直無法定方向,羅盤只可定前後左右,這樓與樓之間,恰好是上下,那指針自然是無法豎立,故而只能不停地旋轉着。
“我也想知道,這四周都是完好無損的,她是怎麼躺進去的?”任海滴顯然是明白我的意思。
綠蘿摸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先打電話報警。
畢竟我們的目的只是除鬼,而現在卻挖出了屍體。
知情不報,罪很大的!
綠蘿雖然愛錢,但也不糊塗。
我們沒有繼續再動那具屍體,而是先回到了樓下等警察過來。
不多時,外門警笛聲由遠至近,警察推門進來的時候,連帶着羅總和他的助理也一塊兒進來了,許是人多,他倒沒顯得怎麼害怕,但是臉色明顯有些不好,估計是覺得我們仨有些擅自做主了。
“怎麼回事?”羅總將綠蘿扯到一旁,低聲詢問道。
“二樓發現了屍體,”
羅老闆的臉色當場由黑轉白,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拼命地喘息着,彷彿再不珍惜,下一秒便再也無法呼吸了似的。
“哪位報的警!”
“我。”綠蘿輕聲答應道。
“帶我們上去看看。”
綠蘿老老實實地走在那羣警察中間,只是纔剛上去,便立馬衝了下來。
“屍體,屍體不見了!”
我的腦子嗡地一聲便炸開了!跟着任海滴三兩步跑了上去。
果然,在那堆被挖掘開的水泥廢墟中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具女屍的蹤影!
“屍體呢?”帶隊的警官冷冷地問道,好像有些不大高興,還以爲我們幾個在耍他。
“我們也不知道,剛纔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綠蘿一直皺着眉頭,似乎還在琢磨這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一把推開了擋在門口的警察,直接縱身一躍從樓梯口跳了下去。
“綠蘿!”我驚叫一聲,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任海滴又拽着袖子往樓下拉。
黑暗的客廳中,一盞明晃晃的手電筒應聲而落。
那具溼噠噠的屍體面前,是羅總那瑟瑟發抖的胖大身軀,而他的助理則已經癱軟在地上。
“不許動!”
身後那羣呆瓜警察一聲爆呵,一個個舉着槍便往那具女屍慢慢靠近。
那女屍赫赫一笑,猛地轉頭,空洞的死魚眼面無表情地盯着眼前那幫子警察,頭頂上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水流順着她慘白的面頰緩緩地淌了下來,就跟頭上接了一根肉眼不可見的小水管子似的,滴滴答答地濺落在老式木地板上。
“不許動!”見那女屍往前挪了一步,帶頭的警官再次呵斥道,只是語氣已經不復方纔的犀利,看來他也是看出苗頭來了。
“你們倆,上去摁住她,帶回所裡!“那名警官對着身旁兩名警察吩咐道,只是他身旁之人許是也嚇傻了,愣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你,你,你別過來!”一幫子警察已經開始顫顫巍巍地往後倒退着,舉着槍的雙手不住地顫抖着。
一直癱坐在沙發上的羅總見女屍的注意力終於不在他身上,無聲無息地站起身子朝一旁的門口挪去。
“羅——有——財——”許是在海水中泡得久了,這聲帶已經受損明顯,一喊出來,只覺得粗啞得彷彿要割破人的耳膜。
已經挪至門口的羅有財羅總明顯一怔,雙腿便跟開了馬達似的抖得飛快,望着明明只有一步之遙的大門,可就是沒有任何辦法跨出去,還沒等那女屍挨近,整個人一矮,當場便跪在了地上,嗚咽起來。
“不要啊!小娟,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
果然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羅——有——財——拿——命——來——”
拉長的破碎嗓音如同野獸般在夜幕下撕嚎着,聽的人渾身的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小娟,我當時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如果你們母女倆不死,我怎麼能拿到你爸媽給你們保的高額保險金,你看我現在咱們家有大公司了,你不高興嗎?”
這羅有財簡直是昏了頭了,殺妻女騙保,居然還敢說得這麼大義凜然,簡直是奇葩界的人渣!
滿屋子的警察這才恍然大悟,遠遠地看着那名叫小娟的女屍一步步地羅有財靠近,也不敢上去阻攔。
“小娟。”綠蘿不動聲色地從布袋中摸出一張黃符,慢慢地朝她走去,“小娟你聽我說,羅有財做了犯法的事自然有法律收拾他,你實在犯不着爲他這樣的人再毀掉自己下輩子投胎的機會,來,我送你上路吧,你女兒還在地下等着你呢!”
綠蘿說得動情,想着藉此來分散小娟的注意力,若是能勸她不再執着於報仇,那更是再好不過。
小娟忽然轉過身來,毫無生氣的眼中,兩行鮮紅的血淚緩緩地淌了下來,“女兒,我的女兒!”
客廳中瞬間響起一陣齊刷刷地吸涼氣兒聲,緊接着“砰!”地一聲,羅有財的助理已經完完全全昏死過去。
“羅有財,你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小娟一把掐上羅有財粗大的脖子,單手便將這不下二百斤的胖子給提了起來。
綠如實在沒算到這一勸反倒起了反效果,不由得怒目圓瞪,“人有人法,鬼有鬼規,既然你執迷不悟,就別怪貧道手下不留情!”她說話間已經抽出背上的金錢劍對着小娟狠狠地劈了下去!
小娟死因何其悲慘,我還以爲綠蘿會放她一馬。
任海滴大約是看出了我的不解,小聲道:“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來還,沒什麼好可憐的,再者鬼終於是鬼,得去它該去的地方,留在陽間禍害人,那麼除掉它們便是咱們這些人的職責。”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斜睨着任海滴,這番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老道士的洗腦神功可見一斑!
“別這麼盯着我,我這是現學現賣!”任海滴朝我揚揚手中的《茅山術法》。
一樓客廳,綠蘿和那女屍打得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