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高山對着電話那端道:“程老,您跟這個魏家是不是有過節啊?您覺得魏中城這個舉動是什麼想法?”
隨着高山的問話,電話裡面程煥真老爺子卻是呵呵一笑,啐道:“臭小子,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吧。你覺得我程煥真就是這麼小心眼?容不得別人?”
高山訕笑着道:“哪能呢。”
其實高山就是這麼想的,從程煥真的話語來看。當年魏中城既然能夠和他的醫術水平不相上下。這也說明了魏中城的能力強悍。突然退隱?呵呵,哪裡有那麼多的突然退隱。在高山看來,或許是程煥真使了什麼手段。
別看程煥真程老如今一心爲了中醫。這是現在,人年紀大了。所思所想都是不同的。別說程老就真的是完美無缺的聖人。當年年輕氣盛。誰知道程老當年是怎麼樣的?人無完人。程老在年輕的時候,未必就沒有爭勝之心。逼退魏中城,讓魏中城無地自容的黯然離開,這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了,高山之所以這麼問,其實也想好了。如果真的跟程老有過節。那說不得自己就要站在程老這邊了。
自己現在的地位和身份,固然是來自於醫門傳承。可在外界看來,程煥真爲了高山放棄了定南這個根據地,寧願去京城跟周元道混在一起。這是一份恩情。高山和程煥真的關係是分不了的。
程煥真此刻卻是緩緩道:“你小子,抖什麼機靈呢?這麼說吧。當年我和魏中城的確有一些意見上的分歧。可分歧主要在於門戶之爭。我覺得中醫想要發展,除了固守好中醫自身的東西之外,西醫的一些有用的,實用的技術和手段也可以融入進來。魏中城的想法是非黑即白。他覺得中醫就是中醫。所有西醫的東西都要丟掉。他覺得這樣的中醫才純粹,才完美。”
聽到這,高山基本上就明白了。別說以前了。現在魏中城的這個理論恐怕更加行不通了。
就比如糖尿病。中醫去治療,如果完全摒棄西醫。客觀的數據就只能依靠切脈來做個大概的估計和預判。哪有血糖儀來得精準。西醫能夠發展。有時候並不僅僅只是僥倖。客觀的數據。實際的情況都是西醫能夠興盛的原因。只不過,如今的西醫已經進入到了瓶頸。各種癌症的治療停滯不前、艾滋病更是束手無策。西醫的方向轉向基因。這其實跟中醫殊途同歸。任何的病症,最終還是要回到人體自身。
高山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這個魏子翔和魏中城真的有聯繫。如果他們就是針對程老而來。那自己不管什麼情況都要站在程老這邊。
程煥真人老精、鬼老靈似乎猜到了高山的想法,緩緩道:“小高,這個事情你不要管了。魏家能夠重新出來。我很高興。魏子翔的那個報到我也看到了。我覺得還行。有理有據,還有很多的病例作爲佐證。如果真能治癒糖尿病。這無疑是醫學界的幸事。個人榮辱得失算什麼?相比中醫的崛起,太渺小。相比國家利益,太不值得一提了。”
說到這,程老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他能造福中醫。我給魏中城道歉也是可以的。這個事情你不要管。你現在要安心你自己的事情。招生現在都在進行了。我可是聽葉成林說了。你這邊還沒動靜。今年第一批招生,你到底怎麼想的?”
高山有些震撼,高風亮節、大公無私,這樣的詞彙來形容程煥真絲毫不爲過。可仔細想想。這也是必然。以程老的地位身份。該有的,該得到的。都得到了。說是看破名利也不爲過了。
“程老,我的想法是,這次的招生我親自去面試。除了成績,我決定增加一場面試的內容。人貴精不貴多。如果就這麼草率發出錄取通知書,這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我不想那麼做。”高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從大學剛剛走出來不到一年的人。因爲醫門傳承。高山取得了別人十年都不一定能取得的榮譽,教授、院長、博士、博士生導師等等頭銜。這是榮譽也是責任。
別的不說,從餘曉青等人退出,高山就看明白了。醫學不是人人可學的。這是一個最爲辛苦,最爲艱辛的職業。只有真的熱愛。熱在其中才能做好。現在自己可以拍腦袋決定。錄取誰,畢竟分數線一劃,錄取前面三十人,幾十人這很容易。可是,十年的時間。誰能耗得起?有些考生可能是腦子一熱,拍腦袋就進來了。有些人更是因爲分數不夠。只能選擇其他。可這種人,真能學好醫學麼?西醫和中醫恐怕都學不好。
程煥真也沉默了一下,道:“你準備招多少人啊?”
這話有些擔憂了。他怕高山這個招生的方法招不到學生。
可高山卻是輕笑着道:“沒有人數。只看條件。如果沒有,那就不招。招到幾個是幾個。”
“行吧!”程老嘆息一聲,再次囑咐道:“魏子翔的事情你別理會。靜觀其變吧。如果是好事。這對中醫都是好事。百花齊放這纔是好的。流派不同也是正常的。古代還分很多流派呢。何況現在。身爲醫者,就得要有這種博大胸懷。別在意那些得失。如果是騙子,那你就要義不容辭的出手了。中醫的名聲決不能毀在這些人的手中。”
說到最後的時候。程煥真的語氣也變得眼力起來。這是一個一輩子都紮在了中醫行業的老人。他容不得有人來毀中醫。
掛下電話,高山也躺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門外輕輕傳來了敲門聲。緊接着蔣新月就走了進來。一看到高山,蔣新月又是一陣臉紅。
而且,自從昨天老媽又跟蔣新月聊天之後,高山都發現蔣新月在自己面前似乎越來越不自然了。
“新月啊,有事麼?”高山主動開口說着。
蔣新月點了點頭,然後將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道:“葉院長讓我問你,招生都快進入尾聲了。考試院那邊打了幾次電話,問我們的招生怎麼安排。再不做,接下來就到了三本錄取批次了。”
高山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讓葉院長去一下考試院。調取今年投檔我們醫學院的考生資料。通知所有考生。後天到這邊來進行面試。外地考生可以放開到五日之後。發佈公告出去。我們是本碩博連讀,十年的學制。所以需要面試。願意來的就來,不願意來的,就視爲放棄。”
蔣新月有些愣神,一會纔回過神道:“啊,哦。好的。那我去跟葉院長說了。高山,你要喝茶麼?我給你泡一杯茶。”
“對了!”高山繼續道:“跟葉院長說一下。所有考生的面試費用。交通費和住宿安排都由我們來承擔。”
高山突然想到,如果有考生是偏遠貧困地區,或者是貧困家庭的。還真不一定能夠來。這麼做。也是最大的限度保證,真正有天賦,真正合適的學生不會被遺漏。
“啊?全部都由我們來負責啊?”蔣新月驚訝的說着。看着高山道:“今年報考我們醫學院的有一百多考生。加上家長,這費用……”
高山輕笑着擺了擺手,道:“無妨,這筆費用我會讓樑禮和那邊來承擔的。”
高氏藥業如今的情況很好。腎黃金持續熱銷。今年的銷售至少在二十億以上。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產品。如今的高山可是不折不扣的富豪。雖然現錢是沒有看到。可是,高山已經有資格說自己已經達到了財務自由的程度。承擔這點費用,自己是沒有壓力的。
更何況,這些學生如果真能進入醫學院學習。未來都將是棟樑之才,作爲藥業集團。跟專業的人才搞好關係,對樑禮和,對高氏藥業也有好處。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蔣新月一如既往的溫婉,一如既往的乖巧。
高山看了一眼,道:“等一下。”
看着蔣新月俊俏的容顏。高山心中也顫動了一下。緩緩道:“新月,那個…那個我母親的話有些過了。你…別介意啊。”
正說着,蔣新月的神情也冷了下來,點頭道:“嗯!”
看着蔣新月離開,高山也只能是搖頭苦笑。他哪能看不出來蔣新月剛纔有些不開心。可是,自己邁不過那道坎啊。因爲,高山的心中還有着葉嵐。
一個下午就在這些瑣碎事物之中過去了。快要下班的時候,高山的手機響了起來。號碼是陌生的。可數字卻很好。除了開頭的數字,後面竟然是七個8。
“喂!哪位?”高山接通電話沉穩說着。
電話那邊,立刻就傳來了一個笑聲,聽這語氣很是謙卑和謹慎:“呵呵,高大師您好。是我啊,趙一博。”
“趙一博?”高山有些愣神,然後道:“我不認識什麼趙一博啊。”
趙一博呵呵笑着道:“高大師,您說笑了。前幾天我還冒昧的衝撞了您。我是陳總說的小趙總啊。”
小趙總?高山頓時就明白了。這不就是那個有些腦殘的傢伙麼?高山一聽是這個人,立刻就不爽了。呵呵一笑,道:“是小趙總啊?怎麼着?您這是要請我去彩雲省麼?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技術有限,可能治不了你父親。而且我也沒有時間過去。”
“高大師說笑了。我再次爲我之前的魯莽給您道歉。”小趙總很是謙虛。連連賠罪,然後道:“高大師,我父親的身體已經急轉直下了。現在都已經無法用藥物控制了。我已經把他帶來東河了。高大師,今晚我想請您吃頓便飯。專門給您賠罪。您看有時間麼?”
“賠罪?”高山呵呵笑着道:“小趙總,賠罪就免了吧。”
“高大師,您務必要接受我誠懇的道歉。真的是對不起了。您看,車子我都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在您樓下候着呢。”趙一博陪着小心的說着。
此時此刻,趙一博心中想打自己幾耳光的心情都有了。以前他覺得有錢就有一切。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多加一些錢。可現在他發現真不是這樣。
他現在明白古代爲何有不爲良相、便爲良醫的說法了。一個好的醫生真的是了不起。這等於給自己多了一條命啊。
高山走到了窗戶邊上,看着樓下,一臺GMC的商務房車停在門口。趙一博站在太陽下面。西裝革履的擡頭看着這邊,還微笑着打起招呼。
高山有些無語,這些有錢人真有意思。這大熱天的就不知道穿短袖麼?還西裝革履的,就不熱麼?
人都來了,而且還如此誠懇。高山也不好不給面子了。這種事情高山還是做不出來的。談不上以德報怨。可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又不是特別嚴重的仇怨。哪有解不開的。
如果真正什麼事情都睚眥必報那自己也活得累。樹立很多的敵人不說。還得時時提防着別人害自己。身體累,心更累。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高山想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等高山走出大樓的時候,唐吉德和華宇都跟着了。也就是說,還是之前的那幾個人。
看到小趙總,唐吉德臉色有些玩味,輕笑着道:“喲,這不是小趙總麼?怎麼也來這裡了。咱們醫門真的是蓬蓽生輝啊。”
華宇盯着車子看了好久,冷然道:“好車,富二代的生活果然就是不一樣啊。這車子,震一下可能感覺會很不一樣。日本那些人太摳門了。拍素人採訪這種類型都不知道用這種車,摳摳搜搜的用日本那種車。太沒有體驗感了。”
趙一博訕笑着,拱手對着衆人都是客氣道:“各位教授,就別拿我打趣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對不住。這不專門來賠罪了麼?”
車子很快駛入了市區,就在定南省省府的旁邊不遠的一個私房菜會所裡面。整個會所採用仿古四合院風格。古香古色頗有意境。
這一次,不僅趙一博來了。陳牧也被邀請過來了。開席之後,高山等人就默不作聲。陳牧也不同以往那般熱情。趙一博只能是親自斟酒賠罪。連喝三杯之後,氣氛纔算是融洽了起來。
一頓飯下來,高山也不再端着了。可態度卻不會那麼客氣。趙一博可以原諒。可不代表高山就會跟他做朋友。頂多不算是敵人而已。
而且,趙一博的心思高山知道。無非就是爲了他老爸的疾病而已。如果沒有這個事情,趙一博也不會賠罪。
高山放下了杯子,看着趙一博道:“趙總。既然你父親也過來了。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