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理兒！”馬氏想着，點了點頭：“趁着這兩天天好，趕緊去瞧一眼。此刻說不準田裡正忙，我去了也許還能搭兩把手。”馬氏琢磨着，便與玄薇告辭：“我去與我家夫人說說，這便先進去了。買的瓜果放在那兒，一會兒我出來弄。”
玄薇點了點頭，便回到了自己屋裡。
她買了不少的東西，都要好好歸置起來。因着平時節儉，原本顧淵給她的那二十兩銀子，竟沒怎麼動用。原本平時紅藤館給的月錢，在這烏壩活着，着實是夠用的。
玄薇將採買東西剩下來的散碎銀子放回小匣子裡，然後將小匣子放進牀頭暗櫃裡收好。她望了望窗外，心裡忽然就有點兒惦記起吳老來。
小半個月都沒去紅藤館了，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這些日子怎麼樣了。還有鄭公子，如今該恢復妥當了吧？
……還有顧將軍。
上回中秋的時候，就聽說他過些日子要啓程回京，也不知道現在是走了還是沒走。
玄薇想到這裡，心裡有點兒彆扭，彷彿好端端的腸子被打了個結，上不去下不來的。
她之前縫的荷包，被她丟在了紅藤館裡，現在也沒去拿。本來想說出口的一句謝，最終也因發生了那種事情沒有說出口。
如果顧將軍走了，那肯定是將鄭公子帶走了。紅藤館裡忽然少了倆人，師父會不會覺着寂寞？
不會的，那麼多藥童都在那兒呢，師父肯定又天天懶覺睡到大中午，起來吃點兒菜喝點兒酒，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
玄薇這麼一想，又覺着似乎自己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心裡頭有點兒難過。她趕緊搖了搖頭，着手收拾起東西來。規整好了東西，她便拿着新買的料子放在手裡摸，心裡琢磨着做些什麼。
這塊布軟和，可以做在棉襖裡頭，那塊布顏色深些，又結實，就在棉襖外頭……
小小的院落裡一片安然，而五百里之外，顧淵正騎在馬上，帶領一隻三十幾人的小隊，走在山道上。
過了嘉顯，再往南邊走，越走越是翠綠。顧淵換任回京，身邊也就帶了個不愛安生坐在馬車裡的鄭泰，其餘的是他的親衛，再無多的士兵。
他望了望原處的羣山，算了下時間。
沒過多久，打後頭快馬跟上來一人，這人風塵僕僕，見到顧淵立刻翻身下馬，規矩行禮。
顧淵話都不說半句，直接揮手讓他起身。
這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雙手遞給顧淵，顧淵沒說話，接過信封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了信封上的暗紋沒有被動，便朝來人點了點頭。
來人立刻又行一禮，也不說話，便翻身上馬，與來時一樣，朝着馬屁股猛抽一鞭，馬兒嘶鳴着飛奔出去。
顧淵翻開信件，眼神隨意掃在上頭，片刻之後，他的眉頭逐漸緊鎖。
這時，那位不安生坐在馬車裡的鄭泰鄭公子，歪歪斜斜騎着匹母馬，從後頭上前來了。
“這兒就是比烏壩好，怪不得胡人怎麼都想啃一口咱大周江山。”鄭泰說話的語氣十分愜意，望着周圍的景色，神情放鬆。
片刻之後，他沒有等到顧淵的回答，扭頭往他的方向一看，立刻瞧見了顧淵手裡的信件。
鄭泰神色一凌：“怎麼，有事？”
顧淵神色不變，只默默搖了搖頭。
顧將軍不開口，神仙也撬不開他的嘴。鄭泰雖然心裡好奇，卻也只能癟了癟嘴，不再追問。
一行人轉過山道，往山下官道走去。顧淵沉默了半晌，終於一拉繮繩，人直起身子：“我得回一趟。”
鄭泰沒反應過來，扭頭一臉茫然：“啊？”
顧淵自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往鄭泰懷裡一丟：“我的私令你拿着，往後路過官道，拿着這個方便些。你帶着人繼續往前走，我回頭看一眼。”
說罷，顧淵拉緊繮繩，扭頭就走。鄭泰一頭霧水，跟在後面喊了幾嗓子：“到底什麼事啊！你能不能說明白！”
顧淵沒有理會他，一陣風的功夫，已經瞧不見他的影子了。
他當然不能說明白。
離開烏壩之前，顧淵與來換任的新將接觸過幾日。就是這幾日的接觸，讓顧淵完全放不下心來。離開烏壩時，他總覺得會出點兒什麼事，可這種感覺只是他常年打仗所培養出來的一種直覺，若說有什麼道理，卻真的說不上什麼道理。
於是，顧淵留了點兒耳目在烏壩，讓他們若是感覺到有任何不對勁，便立刻送信給他。
所以，顧淵這一路走得慢吞吞好似遊玩。
來時這五百里，顧淵帶着鄭泰一行人，溜溜達達走了六七日。而從這五百里外往回走，顧淵卻只用了一日半。
人到了烏壩，城外，望着已經換了一圈人手的烏壩南城門，顧淵微微皺了皺眉。
他將披風的帽子遮上，而後一扭馬頭，尋了處別處，暗中觀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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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薇剛將自己的棉襖裡子給畫好，正用手比劃着，生怕畫得不對，一會兒若是剪壞了，到時候棉襖要做得小了。
這日一大早，馬氏便笑得格外開懷，收拾好租來的驢車，帶着胡柳氏和紅棗，準備出門去“探親”。原本紅棗兒非得拽着玄薇一塊的，玄薇本也想跟着去見識見識。可轉念一想，現在正是秋忙的時候，柳家現在肯定忙得要命。馬氏去了，好歹還算是一把幹活的好手，可她若是去了，那對憨厚地老兩口，可不得將她當貴客給好好伺候着？
平白給人添亂，這樣不好。若是想去，反正往後日子長着呢，總歸能去見識見識。
這麼想着，玄薇便婉拒了。馬氏知道玄薇心中所想，所以也沒有過多勸着，只再三交代她一人在家要多多小心，便一大早收拾東西準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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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薇一人在家，也樂得鬆快。她放下針線，望了望窗外的日頭。快到晌午了，她肚子裡也有些空，於是準備站起來，去廚房下碗麪給自己吃。
正往廚房走着，玄薇忽然聽見自家門響。她出門一看，卻見一早出門的馬氏三人，卻去而又返。
“馬姐，怎麼回來了？是有什麼忘了帶麼？”玄薇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撈起塊布，一邊擦這手一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