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水,玄薇擼起袖子便要洗碗。賀白卿看着擠在小廚房裡頭湊頭洗着碗的兩個人,心裡微微哼了一聲,然後大咧咧走過去插在兩人中間。
“師妹,你不是說要給顧瀾配藥麼。”賀白卿對玄薇揚了揚下巴,傲嬌地說道:“去唄。”
玄薇擡頭看了賀白卿一眼,指了指盆裡的盤子:“那這些誰洗?師兄洗?”
賀白卿拿眼角掃了顧淵一眼:“不是還有他麼。”
玄薇想了想,覺着也是。顧瀾牙疼得不行,看樣子若再不消腫,恐怕得瘦下去了。她站起身來,擦乾淨手,走了出去。
顧淵莫名地有點慌。
他目送玄薇離開,看着賀白卿走過來坐到一旁燒火小凳上,然後低頭繼續洗碗。
給顧瀾配好了藥,玄薇纔跟着顧瀾顧淵兩兄妹出了門。門外頭,一直候着顧淵帶來的馬車。玄薇一出門,便是嚇了一跳。望着將小巷子擠得滿滿當當的安期王府下人,玄薇拐了拐顧淵的胳膊,小聲說道:“等着這麼多人,你怎麼不早說。”
顧瀾倒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她大賴賴往馬車上走:“你習慣了就好,我乾孃就是喜歡這個排場。”
玄薇心裡不由得有點兒忐忑,她跟着顧瀾上了馬車,顧淵騎馬,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小巷子,惹得街坊私下裡議論紛紛,以爲出了什麼大事,趕緊給這隊馬車讓道。
“安期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跟我說說唄。”上了馬車,玄薇心裡還是沒底,於是問向顧瀾。
顧瀾嘴裡含着玄薇給的一個小布包,小布包裡放着花椒和薄荷,雖然味道不算好,但是好歹麻麻的能夠稍微止疼一點兒。她聽玄薇這麼一說,便嘴裡含混着說道:“你放心,乾孃人雖然有點兒喜歡擺架子,不過人還算好忽悠。你也看過那種古裝片吧?她就是典型的古代貴族小老太太。”
玄薇聽了,有點兒沒明白,接着問道:“你說明白點兒,我怕一會兒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惹得她不開心。”
顧瀾失笑:“雖說安期王府收留了我和我哥,但是我哥畢竟不是乾孃的親兒子,只要是他看中的,乾孃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違背了我哥的心意。再說了,你看你面對鄭夫人不也挺好的麼,我乾孃論氣質,其實說實話還不如鄭夫人呢,雖說喜歡擺擺王妃架子,但是你說兩句好話,她立馬就跟你親得不行。你放心,沒事的。”
既然顧瀾都這麼說了,那麼玄薇也不好說什麼,便按耐下性子,不再說什麼了。
安期王府距離賀白卿家裡,有着一段不短的距離,玄薇坐在馬車上,覺着這一路怎麼會這麼長。旁邊的顧瀾,因着牙疼難得好一些,所以舒服得昏昏欲睡,她眯着眼睛,往玄薇懷裡一倒,於是便睡得各種不管不顧。
玄薇也沒個說說話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的,於是只好一個人惴惴不安。
馬車一聽,玄薇心裡微微一跳。她不敢從馬車裡伸出頭去看,於是趕緊推了推顧瀾:“醒醒醒醒,看看是不是到了。”
顧瀾抹了一把口水,半眯着眼睛伸出頭去看,然後點了點頭,推開馬車的門:“到了,咱下吧。”
玄薇面上有點猶豫,一時間沒有動彈。顧瀾開着門,等了一會兒,卻不見玄薇走下來,她往馬車裡一探頭,看見玄薇的表情,頓時失笑:“你啊……怎麼這麼膽小!往後你嫁給我哥,難免要見到各種貴人,說不準皇上都得見幾回的。要是你一直這麼膽小,那可怎麼辦!”
玄薇確實是膽小,這又不是一天兩天才養成的。她被顧瀾笑話了一會兒,低頭鼓了鼓勇氣,才下了車。
“我穿戴上沒有什麼問題吧?”
“沒有沒有。”
“我臉上有沒有髒東西?”
“沒有沒有!”顧瀾終於投降,抓住玄薇,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沒什麼大事,你趕緊放寬心吧!”
玄薇幾乎是被顧瀾半拉着下了馬車,顧瀾推着她的背,這纔將她推進到了安期王府的大門口。
安期王府果然不愧爲一等王府。安期這個姓氏,是大周開國時便有的唯一一個異姓王爺,據說是當年與開國皇帝一同打下了這大周天下。大周建國數百年來,這安期王府一直屹立不倒。
與鄭中堂的府邸不同,這安期王府是安期王世代傳承的。數代安期王都住在這裡,這府邸自然歷經數百年風風雨雨,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修葺完善,如今正是最爲恢宏大氣的時候。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所有的土地,基本上都能算是皇帝的。特別是京城裡的這些地,都是由皇帝欽賜,按照身份等級劃分規格。安期王地位非凡,不僅分得的地大,且破例給了可以修建得與皇宮相同等級的府邸的權利。
所以,這安期王府雖說只是一個王府,可其恢宏的氣派,卻足以與皇宮相媲美。
玄薇面對這大氣得讓人心驚的王府,心裡更是發怵。
“從……從這個門進去麼?”玄薇總覺着,從這幾乎跟皇宮大門差不了多少的大門進去,有點兒心裡沒底。
顧瀾推了推她的後背:“怎麼還這麼多話,趕緊進去!”
說罷,玄薇一隻腳跨進了門裡。顧瀾跟在她身後,在走進大門前的那一瞬間,她扭頭往門外看了幾眼。
安期王府周圍百米內沒有其他府邸,更不要說小商小販了,路過這裡都得繞着走。顧瀾望着周圍的一片平靜,疑惑地眨了眨眼。
怎麼總覺着有人盯着她們看呢。
大概是她的錯覺吧。
顧瀾摸了摸鼻子,不再多想,隨之進了大門。
顧淵顧瀾帶着玄薇,大賴賴從正門進入。安期王府的門有好多個,按照客人的身份等級,可以進入的門也不一樣。這正門,是給最尊敬的客人進出的——玄薇能有這樣的權利,也說明了安期王對顧淵與玄薇的重視。
顧瀾一路上小聲對玄薇解釋着這些,目的也是讓玄薇心裡更踏實一點兒。可她沒想到的是,她越是這麼說,玄薇心裡便越是緊張。這也不怪她,誰叫她兩輩子都是普通小老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