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好奇起來,她趕忙伸手擦掉嘴邊的小芝麻,湊到顧瀾身邊,小聲說着:“快與我說說……”顧瀾聳了聳肩:“沒別的了呀。就是聽說,趙家趕得急,非得今日便將那井給填了,不過大年裡沒人樂意開工,他們說是不成就直接挖土找自家下人填。我買千層餅時,路過他們家,有人圍着他家後門瞧熱鬧,好似裡頭出了點兒什麼事。”
她說到這裡,轉而好奇地問向玄薇:“你昨日去她家出診,這趙家的姑娘,是得的什麼病?難不成,跟那口井有關?”
玄薇腦子裡冒出昨日彤兒姑娘對她說的話,忽然覺得背上有點兒發涼。
“還……真跟那口井有關。”玄薇遲疑着說道:“趙家那位小姐,今年才十歲。昨天就是被那口井給嚇着了。”
“被一口井嚇着了?”顧瀾瞪眼:“心理素質這麼差?”
玄薇搖了搖頭,將昨日彤兒姑娘與她說的話,一五一十說給了顧瀾聽:“……所以我想,大概就是因爲這個,趙員外夫婦纔會想要填了那口井吧。”
顧瀾聽得一驚一乍,聽完後打了個寒顫,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摸了摸:“誒喲我去,這麼人啊?這井裡難不成還有個貞子?嚇死我了……”
玄薇伸手推了顧瀾一下:“這世界上哪裡有鬼,咱倆好歹都是經過現代教育的好少年,你怎麼也跟着迷信起鬼神說來了。”
顧瀾伸出食指搖了搖,聲音更低了一層:“這可不好說啊。你想想,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沒有鬼,那咱們倆來到這個世界上,又算是什麼?穿越這檔子事,難道也是科學的嗎?對於不知道的事情,咱還是保持緘默纔好,不然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咱們非得不信,不是要得罪了人家阿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玄薇說不過顧瀾,搖了搖頭乾脆只乖乖吃着餅。
別說,這千層餅還真的不錯,玄薇吃了一半,心思也轉到這餅上了。
“餅還真不錯,說不準還真是咱老鄉。”玄薇默默說道:“等咱後天走的時候,咱倆一塊再去買點兒這個餅,帶着路上吃。”
“嗯嗯。”
兩人湊頭吃着,聶清遠也出來與賀白卿聊着天,顧淵精神不太好,此刻正靠着柱子望着門外發呆。
一頓飯還未吃完,門外便又有人來拜訪。下人們將門一開,卻發現來人正是隔壁趙員外家的下人。那奴才彷彿跑得速度太快,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通稟過後,這趙家奴才來到衆人面前,朝着玄薇便跪了下來。
“小的是趙家奴才,我家小姐將才又犯病了,主子讓小的趕緊來請神醫,求神醫救命!”
玄薇一愣,人趕緊站起來:“怎麼會……又犯病了?是她又被嚇着了?”
賀白卿同樣站起來:“先去看看再說。”他說着,便要回去拿自己的醫箱,人還不等回頭,卻聽見那趙家的奴才跪在地上,又說了句:“是被嚇着了,現在昏迷不醒,我家老爺夫人實在是嚇得不行,求二位趕緊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玄薇與賀白卿對視一眼,而後對身邊人吩咐了一句,乾脆連藥箱也不拿了,直接隨着那趙家的奴才往外走。玄薇房裡的小丫鬟得了玄薇的吩咐,回頭去拿了她的藥箱,一會準備送去趙府。
玄薇第二次踏入彤兒姑娘的閨房,房間裡依舊擠滿了人。賀白卿站在門口,被趙員外和趙夫人攔下,玄薇只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朝彤兒的牀走了過去。
進屋,她環視一圈,卻沒有發現昨日伺候在彤兒身邊的那個婆子。她坐在了彤兒的牀邊,低頭一看,玄薇眉毛卻微微一挑。
此刻,彤兒正緊閉着雙眼,她臉色微紅,睫毛顫動不停,氣息略有些紊亂,顯得十分緊張地模樣。
玄薇心裡略一思量,扭頭對周圍說道:“請幾位暫且迴避,我需要一個安靜一些的環境。”
周圍圍着的婆子丫鬟面面相覷,各個卻都不敢離開。玄薇扭頭看向門外,與賀白卿遞過去一個眼神。
賀白卿瞬間瞭然了些什麼,他與趙員外說了兩句什麼,趙員外便開口催促房裡的婆子和丫鬟離開。
不出片刻,房間裡便安靜了下來。最後出去的丫鬟將房門一合,房間裡就只剩下玄薇和躺在牀上,依舊雙眼緊閉的彤兒了。
玄薇靜靜看了彤兒一會,終於輕聲開口說道:“還不想睜開眼睛嗎?”
彤兒的睫毛劇烈一顫,沒過一會兒,她睜開了眼睛,看向玄薇:“果然還是瞞不過姐姐的……”
玄薇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彤兒的鼻子:“瞧你,一看就是裝暈。今兒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裝病嚇唬爹孃?”
彤兒眉頭緊鎖,人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抓住了玄薇的手,聲音懇切地說道:“姐姐,我是真沒法子了,纔出此下策的。您是神醫,定是主意比彤兒多,求您幫彤兒想想法子,彤兒不要奶孃走!”
玄薇一愣:“奶孃?是昨日餵你粥吃的那位嗎?”
彤兒趕緊點了點頭:“實話跟您說罷,昨天晚上,我娘問我到底是被什麼驚到了,我便一五一十對娘說了實話。可是,我娘聽了,表情當下便不對頭了,今兒一早我剛起牀,便聽說,爹孃要將那井給填了。”
彤兒說着,她抓住玄薇的手一緊:“不過是個枯井,其實填了也就填了吧,可是不知爲何,我奶孃一聽這消息,當時臉就白了。她跑去找我娘,跪着求她不要填井……我娘心思堅定,對奶孃惱了。我爹生氣,當時就要將奶孃給發賣了。我是奶孃奶大的,她兒子早夭,外頭也沒親人了,若是被趕出了府,往後該怎麼活!我不要奶孃走,於是一急,便只好裝暈……”
玄薇驚訝地張了張嘴:“這……”
彤兒原本蘋果般的小臉蛋上,此刻寫滿了焦急:“我這一暈,爹孃果然只注意我了。奶孃現在被關進了柴房,我卻只好硬挺着裝病,不敢睜開眼睛。我怕我若是一好,奶孃便要被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