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與賀白卿在聶清遠的房裡又聊了一會兒,直到聶清遠面帶一絲倦意,玄薇起身告辭,與賀白卿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洗漱完畢,玄薇躺到牀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瞪着牀帳子發了呆。
鼻端似乎還縈繞着晚上聞到的香氣,玄薇合上了眼,眼前黑暗裡浮現出那個孩子的眼神。
不知不覺,玄薇便睡了過去。
“哥!驚天大消息!”顧瀾一腳踹開面前的門,衝進房間裡對着門裡喊。她一擡頭,便看見顧淵一臉寒意瞪了過來。
門裡,他正端坐在浴桶之中,右手拿着個絲瓜藤,用力擦着自己的胳肢窩……
“……我知道,我這就滾出去。”顧瀾默默捂住了眼睛,原樣退了出去,還貼心地給顧淵把門關上了。
一炷香之後,顧淵一個掌風將門打開,人坐在桌後披散着溼漉漉的長髮,手裡端起桌上的暖茶,抿了一口,纔開口道:“進來。”
顧瀾乖乖滾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封信。
“哥,你好啦?”顧瀾企圖以嬉皮笑臉讓親哥消氣:“你看你這樣多好,披散着頭髮,一點都不兇,感覺萌萌噠。”
顧淵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給顧瀾倒了杯茶:“何事?”
“哦哦,我差點忘了。”顧瀾關好門,坐到顧淵對面,將手裡的信鋪在桌上:“看看,這個是你手下送來的密信,我替你收了,你不生氣吧?”
顧淵沒說話。他的手下,自然是知道分寸的。能交給顧瀾的,定然也不是什麼機密,若真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肯定會直接等自己沐浴完畢,再親自交到自己手上。
不過說起來,自他們去樓蘭後,自己手下便失去了他的消息,還是昨日他們到達安潯之後,他才放出消息,讓他們找到他的。
顧瀾見顧淵沒有說話,便知自己哥哥沒有動怒,她指着信件說道:“許家上上個月,給那個許半夏辦了喪事!”
顧淵一時沒反應過來:“許半夏?”
“嘖……許家那個好幾年不見人的嫡女啊!差點成你媳婦的那個……都猜她是死了,可許家一直不動聲色,如今像是瞞不住了,還是給辦了喪事。”
顧淵聽顧瀾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
許半夏,就是許家那位與他自小定過娃娃親的姑娘,只是他們從未見過,他也從來沒把她當一回事。
顧瀾看着信,嘴裡嘖嘖着碎碎念:“在京裡時,我還曾猜過,我這未來嫂子是不是實在不想嫁給你,所以在家裡尋死覓活的,讓她家人不得不將消息給封鎖了。又或者是跟我一樣,喜歡離家出走,許家人找不到,又想我們義父義母一樣,爲了姑娘家的聲譽,只能將事情掩下去……不曾想,竟真是死了啊。”
“你又未曾親眼見到。”顧淵不以爲然,隨口說道。
顧瀾眨了眨眼,一拍手:“也是哈,咱又沒見過那姑娘的屍體,說不準是許家人給這姑娘假死了呢?不過……他們許家就這麼一個嫡女,不說爲了這姑娘吧,就單說京中官宦人家裡女孩子的作用,這嫡女的價值也不容小覷,怎麼就捨得讓這大好的棋子就這麼死了?”
顧淵不耐煩聽這些,許家那個女人死了沒死,跟他有什麼關係?
“就這個?”就爲了這個,你來踹你親哥的房門?
“不不不,還有還有。”顧瀾表情嚴肅下來:“哥,咱又不能回京了。”
顧淵皺眉。
“密信上說,因爲你一直沒有回京復職,那些閒得蛋疼的文官參你的摺子跟雪花片一樣往皇上那呈,有的說你目無王法無視聖上,有的說你叛國通敵,烏壩城破與你有關,有的說失蹤的那個……那個高什麼……高傑,定是被你所害。”顧瀾說道:“現在京裡緊張得很,你回去怕是要被大理寺直接帶走問話。”
顧淵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彷彿這些事情早就心中有數:“該來的總會來的,無妨。”
顧瀾眼睛一瞪:“無妨?這還沒事?回去都不給過了安生年,直接要往你身上潑污水誒!我說哥,你是不是今年犯太歲啊?死老婆跑情人受傷丟官……這眼看着還得下大獄……”
“胡說八道!”顧淵不想再聽顧瀾胡言亂語,站起身來準備轉身忙自己的去。
顧瀾怕捱打,立刻縮脖子雙手抱頭趕緊改口:“我錯了我錯了,許家那位根本不是你老婆,玄薇你都還沒追到手也不算情人,受傷這事不是我軍太無能只因敵軍太狡猾,丟官……哥你沒丟官沒丟官,我嘴欠收拾亂說的。”
顧淵對自己這個妹妹實在無語,他無奈搖頭:“快回房休息,明日一早的船,回京。”
顧瀾收拾好桌上的信,灰溜溜縮着脖子離開了房間。回身關好了門,顧瀾卻沒有立刻回房。她下樓,找了店小二,要了份豬肘子,讓人家做好了送去房裡。
一會兒,等她大哥睡着,說不準她的“二哥”就會出現,豬肘子她一人吃不完,找顧二聊天八卦時候,一塊幹掉。
想到這裡,顧瀾心裡舒坦了。
這一路上,自樓蘭一路來到安潯,他們不過才花了數日。兩人快馬加鞭,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馬,直到趕在臘月中旬到達安潯時,才稍稍歇了口氣。
從安潯到京城,快船年前能到。
其實說真的,顧瀾真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雖然因出身顧家這個武將世家,所以顧瀾自然也自小習武,可是畢竟是個姑娘,又不像顧淵一樣自打十幾歲便披甲上陣殺敵,哪裡能像顧淵這樣抗摔打?
若不是這一路上,偶爾有顧二出來像個像樣的哥哥那樣安慰她,說不定她真的會撐不住的。
顧瀾回到房裡,想到顧二,心裡又有點難過。
她是個穿越人士,現代裡的電影電視,對她影響可深了。雙重人格這種事情,就算顧瀾是個門外漢,也知道一點半點的。
所謂雙重人格,一般都會有一個主人格,一個副人格。而那個副人格,若是病人病好了,基本就會消失。
想到顧二以後可能會消失,顧瀾心裡就一陣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