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言珩能租到這樣好的房子,地處第三醫院附近不說,這小區還是新的並且處於鬧市區,按照b市的房價看,不菲。而且這樣的房子大多數是賣的,怎會拿來租?一夢一進屋就覺得奇怪了。房子兩室一廳,裡面裝修全新,就連家居擺設也一樣,實在看不出是用來租的。一夢不禁問道:“師兄,這房子其實是你的吧?”
言珩愣了一愣,連忙擺手,“怎麼會呢,像我這麼要求高的人,豈會住這麼小的房子?”
這儼然就是單身公寓。一夢四處觀看,眼睛飛速地瞄向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未發現什麼端倪。她只好妥協,也許真是自己多想也不一定。她對言珩道:“多謝大師兄,房租錢按月還給你嘍。”
“小師妹,你這也跟我計較?”言珩又開始揉她的毛絨軟發,一臉寵溺的樣子。而一夢也習慣地嘎嘎傻笑。這儼然已成爲兩人之間特有的招牌動作和必然反映。
言珩幫一夢收拾好住處,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一夢很過意不去,而且現在正值立夏,有些熱,她更是不好意思了。
“師兄,我請你吃飯吧。”
言珩剛忙活好,擦了擦額前的汗,氣喘吁吁地道:“好啊,我要吃大餐。”
一夢臉上微笑,心裡卻發憷,死鴨子嘴硬地道:“儘管吃,我請。”
“很好很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就是好貴的。一夢只好無聲哭泣,她的錢包這次可是要好好減肥了。哎,打臉充胖子,遭罪啊。兩人下了小區,步行去鬧市。
兩人在街道上,一路向北走,也一路說着話。
“這小區離第三醫院很近,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要是你早上起得晚的話,上班的路上會有賣早餐的,你就地解決就好。”言珩一面介紹,一面指着周圍的餐飲店,整整一條街上都是飲食類,一夢看得是眼花撩亂。
“那個小區是新開發的地產,能買到那裡的樓盤十有八九非富即貴。”他又指着一夢路過的凌天小區。一夢順便瞟了一眼凌天小區的大門,這大門比她大學的正門還要大上幾分,光是這大理石上寫的“凌天小區”便可看出這小區的氣勢了。正門口還有巨型雕塑,設有噴泉……一個門口而已,花這麼多心思,可想裡面更是奢華,門口進出的私家車皆是進口百萬小車,這個小區啊,一個字,牛!
“我家住c棟3單元401室,你得記得。”言珩隨後又補充一句。
一夢鼻子哼了哼,白了他一眼,“富貴不顯白!師兄!”
言珩哈哈大笑,順道摟着她,湊到她耳邊,“不知現在越是金貴,越福氣?”
一夢直接在他手臂上一掐,“見鬼去。”這力度實在是大,當即言珩白嫩的手上多了一塊青,他嘶嘶地直叫疼。一夢狐疑地看向他,古里古怪地拉出他的手,向他手上瞄一眼,驚訝發現果然一塊青紫了。她張着嘴看向言珩,只見那傢伙不怒反笑。
“嘟嘟。”一輛賓利車從凌天小區開出,在他們身後鳴喇叭。一夢反射地往身後掃了一眼,拉着言珩讓出道來,還一邊向言珩抱怨地道:“大男人的,怎麼這麼細皮嫩肉。”
言珩卻只是笑,而那輛本該行駛的賓利車卻戛然停了下來。一夢擡眼看向那車,不免覺得奇怪,該不是拋錨了?她正這麼想着,那輛賓利車突然加大油門飛馳而去,嚇得一生花容失色。
“小師,你打算抓着我的手到什麼時候?”言珩帶點痞的樣子在笑。
一夢觸電般鬆開手,無處安放的雙手只能縮到身後,她道:“走啦,請你去吃飯。”
在這個鬧區,有一間優雅餐廳,在整條街上脫穎而出。它外面設施豪華,裡面典雅,是一家標準的上等社會聚集的場所並且是都市白領約會的好地方。言珩就是帶一夢來到此地。兩人靠窗而坐,言珩點了一份法國紅酒牛排,波士頓烤蝦,然後把菜單交給一夢,“你想吃什麼?”
一夢首先看得是言珩點的菜價,當看到全是三位數的時候,她血都涼了。師兄啊,你怎可以這麼不客氣?她遲疑地來回翻頁,點不下手。她裝着怏怏然,一臉無趣的表情,“這些東西一點胃口都沒有。”
言珩似乎早料到一般,臉上一臉笑意,“那你喜歡吃什麼?”
“嗯,其實我這個人不挑食的,主要是最近上火很嚴重,吃這些喉嚨疼。”
“女士,我們這裡有清淡的。您看一看。”服務生笑着謙和道。
一夢像吃了癟一樣,略有不自在地隨便多看了幾眼,當看到西芹抄腰果要369的時候,她真是欲哭無淚啊。她一狠心,臉上裝着極其淡定的模樣道:“再來一份西芹炒腰果。”
“好的,女士還要什麼?”
還要?一夢真想罵人,“不必了。”極力忍住自己的暴躁,微笑迴應。
“先生女士稍等。”服務生極其有涵養地收走菜單,向他們鞠躬後離去。
一夢這才把剛纔緊張的情緒緩過來,擡眼正好對上言珩似笑非笑地表情。一夢尷尬一笑,“師兄,你看什麼?”
“夠吃嗎?”言珩極其溫柔的語氣,但怎麼看都像是笑裡藏刀。
“夠了,減肥。”
言珩似懂的點頭,“我記得以前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很愛吃重口的食物,即使上火也不顧及,如今可是卻沒胃口了?”
“是啊,呵呵。”一夢實在說不出話來,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而事實上,他確實是故意的,和上大學那會差不多,就喜歡整她。上菜以後,他胃口極好,非要喝點葡萄酒,她本想一閉眼,一狠心,再揮霍點就算了,可沒想到,那酒錢乃是整個一桌子菜錢還多,她徹底扛不住了。
“師兄,你行行好,高擡貴手啊!”待服務生走開,一夢小聲地求饒起來。言珩一臉驚訝地看向一夢,一副茫然的樣子。
好,還在給她裝!但這次她不撐胖子了,直接了當道:“我沒錢了,這裡的消費不再我能力範圍內。”
“噗!”言珩終於忍不住笑了。
一夢終於知道,他在耍她!果然,言珩道:“作爲師兄,不可能叫小師妹請客的,這頓我請。”
一夢白了他一眼,立即夾了一隻蝦子,“不早說。”
於是,她開始大吃特吃了。言珩卻一直含笑地看着她吃,臉上帶着莫名的滿足。
“呀!言大醫生!”一夢的身後突然有人叫了起來。
言珩擡起頭看向那聲源,站了起來,“林小小?”
“咳!”一夢嗆住了。她擡眼看向與言珩交握的手,自下而上的打量着林小小,天生高挑的身姿,染成亞麻色的長卷發,黑色的連衣裙襯着她那白皙皮膚,初見的印象便是高貴。
林小小似乎也察覺到一夢的目光,低頭看了她一眼,頓時大驚失色。是的,她該驚訝,六年不見的老朋友,卻在這種場景見了面。
“你不是在法國學服裝設計嗎?怎回國了?”言珩不知他們其中的淵源,渾然不覺。
林小小笑說,“一家外企服裝公司高薪聘請而來咯。”
“哦,這樣啊。”言珩笑着望了一眼正在看他們的一夢,有些不自在道:“一夢,給你介紹一下。”
一夢站了起來,不去看言珩,而是看向林小小,禮貌地微笑,“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
林小小也笑了,“好久不見,魏一夢。”她依舊是驕傲的氣質公主,見面打招呼也帶着一股氣勢。她身材高挑,即使一夢死命地往上拔身高,現在依舊還是比她矮半個頭,加上她此時穿無跟拖鞋,顯得林小小更高,更盛氣凌人了。
對於林小小這種態度,她早八百年就習慣了,她無關痛癢地笑道:“是啊,你過得好嗎?”
林小小笑道:“託你福,看了一年心理醫生,去國外混了。”
一夢臉色白了一白,不再說話。言珩翕動着脣剛想說話,只見林小小目光不再在一夢身上留戀,轉向言珩,“言大醫生,有空再聊,我先走了。”
說罷,林小小冷漠而又高傲地離去,留下莫名的言珩。言珩奇怪地看着一夢,此時的一夢臉色也不是很好,有些愣怔。
“一夢,原來你是還有故事的。”言珩自嘲地笑着。他以爲他很瞭解她,知道她有一個她很愛的竹馬,可竹馬卻最後與別的女孩戀愛, 傷了她的心。她的父親又在她最脆弱之時貪贓枉法,進了監獄。那時的她只好離家南轅北轍,到北方去讀書逃避事實。他所知道的只有這些,卻不想,她還是有故事,而且是不能言說的故事。
一夢恢復了平靜,靜靜坐回椅子上,繼續吃着昂貴的波士頓烤蝦,那樣恬靜地如同沒有遇見任何人似的。言珩微微低下眼瞼,看着她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
他那時終於知道,有些東西無法逾越,他無法去涉及那段她年少時的記憶。他突然很好奇,她的竹馬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霸佔了一夢所有的年少記憶,包括幸福,還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