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握緊拳頭的手臂已經露出了鮮明的鐵青色血管,怒恨的眼神灼灼地瞪着那些匪徒們,喊道:“放開她!”
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了那枚令人欽慕已久的‘至尊九鼎指環’。
落日的餘暉卻將其映得冷光閃閃,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那指環也在她的視線中漸漸變得模糊了。
她不禁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楊宅着起大火,楊踏疆身負三槍,跌跌撞撞地衝出火海,奄奄一息地將至尊九鼎指環交到她手中時的場景,簡直宛然在目。
此刻,她的耳邊迴盪起了楊踏疆生前對她的最後一句叮囑:“這枚指環,是爹畢生最珍愛的!足可以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一定要......拿好......”這枚指環不僅僅是一個家族權威的象徵,對她而言,那還承載着不盡的恩情與永恆的思念。
她長聲地喘息了許久,只聽一句:“拿去!”
這高亢而蒼涼的疾呼充滿了無限的悲憤與愧悔,心底那無奈而悲痛的淚水浮在了眼眶邊,垂懸欲墜。
縱然有萬般的不捨,她還是將指環擲向了那個兩鬢斑白的匪徒。
晏如歌不停地搖頭,淚流滿面。
多少年來無不是因爲袁彩伊的堅強不屈才使得她成爲叱吒風雲的‘紫金花’,而今天她卻連父親的指環都保不住,悔恨交加的她實在不甘心!
這時,孟寰凌、任謙愁與穆諾悄以及近三十名隨從已到達山頂,各個舉着手槍,向袁彩伊大步跑來。頓時,那驚駭的目光全部拋向了那枚已經被兩鬢斑白之人緊緊攥在手中的‘至尊九鼎指環’。
銀城上下誰人不曉那指環是楊踏疆曾經耗費重金製造的九州行的至寶,在當年足足可以買下十個銀城!誰又能想到這個稀世之珍居然在袁彩伊的手上。
只見另一個匪徒用力地抓着晏如歌;那個兩鬢斑白的匪徒舉着手槍向後退,轉身將指環恭恭敬敬地交給了一個剛從草屋出來的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
晏如歌被另一個匪徒狠狠地推倒在一旁。
袁彩伊拉着福妙哲急忙上前將晏如歌扶起,焦急地詢問晏如歌的傷勢。
由於天色已晚,袁彩伊並不能夠看清那個手拄紅木柺杖之人的面目,但是絕對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在方瀟溳與孟婀嬋的婚禮上***殺案的頭領。
她當即騰空而起,拿出腰間的一把紫金花匕首,拔開劍鞘,按動劍柄上花芯的玄關,使那精悍的匕首瞬間變成一把長劍。
隨即躍到那個手拄紅木柺杖之人的身後,使出全身力氣高聲喝道:“休想拿走指環!”
孟寰凌與任謙愁即刻向袁彩伊身旁的匪徒開槍;穆諾悄急着上前攙起晏如歌;其他幾名隨從在一旁保護福妙哲。
只見那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立即回過身來與袁彩伊過招。
袁彩伊左揮一劍,右揮一劍,極其迅捷,卻劍劍分明,並且每一劍都是兇猛的絕招。
她雖未用槍,但那些匪徒也都在一旁驚歎她的劍術而不敢背後襲擊。
這時,雙方進入了強烈的火拼之中。
袁彩伊的兩眉始終是凝皺着的,但眸子裡卻涌現出了激動的淚水,使她的視線又模糊了。
她的全身似乎失去了拼搏的力量。
那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隨即奪得她手中的長劍,在她的身後反手架在她的脖子上。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一隻胳膊。
此刻,那發自心底的思念和激動就如同那流淌不息的血液一般瞬間在她的五臟六腑中亂竄。
“你到底是誰?”只聽那個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聲音低沉地問道。因爲他也對袁彩伊的身份有所懷疑。
此時二人距離不過咫尺,此人的舉止相貌甚至呼吸聲對袁彩伊而言都再熟悉不過了。
她只是不斷地抽噎着,抽噎着......
她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她十二年來無時無刻無不思念的表叔何長嘶。她怎麼也無法想象自己竟會與他在這般驚心動魄的場面重逢。
“彩伊,小心哪!他就是幻撒旦!”這喊聲卻如雷鳴般令袁彩伊震驚。
只見袁譽遠帶着一隊警察正向袁彩伊這邊跑來。
袁彩伊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這些年來費盡心力所要逮捕的大毒梟竟會是何長嘶。
那個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依舊不肯放手,聲音格外遒勁地喊着:“誰也別動!否則你們就別想再見到她!”
孟寰凌、袁譽遠、任謙愁等人便立即停下手來,依舊將槍口對向匪徒。
袁彩伊顫顫巍巍地阻止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大家更是驚異不已。
而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那持刀的手臂竟有些抖動,挾着袁彩伊一步一步遲緩地向後退。大家也是一步一步地跟上去,生怕袁彩伊有什麼閃失。
那個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到了,竟與袁彩伊一同仰身倒向身後的草叢中,就在這一剎那他緊緊地反身抓住袁彩伊,欲將袁彩伊推向一邊,然後自己再抽身逃走;
可袁彩伊早已激動地六神無主,居然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草叢中。
大家只顧得袁彩伊的安危,卻沒有發現那個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已經側身翻轉到了一邊,帶着其餘的匪徒向山下逃去,邊跑還邊回頭張望袁彩伊。
而袁彩伊的後腦恰好撞到了草叢中的石頭上,她只覺得腦部劇烈地震盪了一下,卻也沒太在意,迅速站起身來。
大家都在旁邊急切地關心袁彩伊是否受傷,但見她並無大礙,自然也就放心下來。
由於此時天空已經昏暗下來,日色也只留下一絲餘光,所以大家並沒有注意到那草叢間棱石上的斑斑血跡。只有孟寰凌在隱隱地擔憂。
袁彩伊略帶幾分慌色,不停地喘息着:“指環還在他的手上。”但見那匪頭早已消失在茫茫山谷之中,她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萬丈深淵,簡直萬念俱灰。
大家便一起向山下奔去。
袁彩伊的腳步卻愈來愈慢,忽然覺得頭痛的厲害,有些睜不開眼,加之心中那肝膽欲裂的痛楚,使她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她用手撫着太陽穴,不時地搖晃着額頭。孟寰凌見狀當即將她扶到一旁坐了下來,急切地問道:“是不是剛剛傷到哪兒了?”
大家也都回過身來,一齊擁在袁彩伊身邊。
袁譽遠問道:“彩伊,你感覺怎麼樣啊?到底有沒有受傷啊?”
袁彩伊奮力地睜着雙眼,望了望孟寰凌和袁譽遠,似乎喘不過氣來,“那是楊家的......絕對不能讓別人奪走。”
而此刻,她又想起了那個並非自己親妹妹的楊清嫋......她真的覺得自己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一切。她終於倒下了,似乎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迷迷糊糊地她只覺得眼前飄過的大雁似乎也毫不留戀這令人傷心欲絕的地方,焦躁地掠過那蕭條的枯枝。耳邊便迴盪起荒涼的振翅聲,而她的那顆心彷彿也隨之而去了。
她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有黑的,白的......
冥冥之中只能夠略微感到孟寰凌的手臂中血液沸騰的暖暖的熱度。漸漸地,漸漸地,她失去了知覺......悵恨地合上了疲憊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