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之原第九章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無聊一天一天增加。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除了偶爾陪孝莊溜溜花園,偶爾和福全在御花園裡聊聊天,偶爾能瞄見兩眼“小麻點”外。我的生活,就這樣乏味的繼續着。

原想着,這樣安穩的日子會成爲我美麗的回憶。可我畢竟是一個從21世紀來的人,習慣了逛街看電影吃館子,習慣了沒事兒和朋友壓馬路,習慣了心情不好時去商場來個“血拼”。突然來到這裡,過一天兩天清閒的日子叫新鮮,可一天加兩天再加一天加兩天,這樣的日子,就叫枯燥了。

天氣漸冷,眼看就要入冬了。我百無聊賴的拿着本詩集窩在牀上認字。景蘭則在一旁整理着剛剛送來的禦寒的衣服。見我連連嘆氣,好笑的說:“格格,前兩天太皇太后不是指了德林公公教您讀書麼,那時看您應了下來,可現在怎麼也沒個動靜啊。”

景蘭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那天去給孝莊請安,隨口問了一聲康熙他們在哪兒學習,孝莊就以爲是我也要念書,誇我好學之餘給我指了個教學的公公。我這才知道,原來格格和阿哥是不能一起上課的,而是跟着識字的太監學。唉,瓊瑤阿姨,你有小小的欺騙我哦。於是我一邊在心裡抱怨着,一邊也就隨便的應了下來。

由於本來就沒把它當回事兒,回了宮也就忘在腦後了,這景蘭倒是給我提了個醒兒。

公公,也就是太監,我在電視裡是常見的,大都是尖細嗓子娘娘腔,逢迎拍馬的不少,隨風倒的更多,少有對主子忠心不二的。

見過他們給主子梳頭,也見過他們給主子辦事,不過就真不知道原來這公公里還有專教格格讀書的。讓個公公教,唉……這倒真是應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了,跟着他們學,能學出什麼來呀。

不過這有得學總比沒得學強,看着這詩集,裡面的字倒不是全不認識,只是有些繁體字罷了。

宮裡倒是沒有對格格有太多的學問上的要求,平時多找些麼麼或有經驗的宮女教女紅。在我這裡,女紅就是由景蘭教了。

我呢,在現代屬於只會逢釦子型的,對這女紅雖然感興趣,可畢竟是沒耐性的人,往往學不了多長時間就停下了。比起女紅來,到不如學字來的容易。

於是準備好筆墨,讓景蘭去把德林公公找來。剛聽景蘭說,這德林公公可是這後宮裡的大紅人,好多格格妃子都點着名要他。究其原因,一個是在這宮裡時間長了,辦事果斷老練,另一個則是因爲這公公長的儀表堂堂。

這倒真叫我好奇起來了。一個公公,說句不好聽的,一個不難不女的傢伙,長的能好到哪兒去,還儀表堂堂,這倒真是新鮮了。

過了一刻鐘的工夫,景蘭回來了,我往她身後隨意一瞟,倒真是讓我吃了一驚。

見那公公張着一幅娃娃臉,眉清目秀,兩眼炯炯有神,高高的個頭,真稱得上是挺拔帥氣,儀表堂堂。

只不過,唉,可惜當了太監。

德林公公給我打了個千,問了我安又自報了姓名,這就算是見過了。

按規矩這太監教書也是不能在格格寢室的,所以景蘭在外廳擺了桌子,把剛剛預備好的東西拿來放好。

一切弄停當了,課就要正式開始了。

看了看德林公公擺在桌上的書,恩?《幼學瓊林》。這還真挺出乎我意料的,居然不是三字經四書五經三從四德。

隨手拿起翻了翻,倒也大都看的懂。書裡的內容很全,天文,朝廷,祖孫,飲食,花木都有提及。再看了看封面,原是一個叫程允升所著的。

作爲啓蒙教材,這倒真是很全面,很基本。

德林公公見我點頭,問道:“格格要開始學了麼?”

聲音雖然不例外的有些女氣,可不卑不亢的,倒是也不覺得讓人討厭。

我點了個頭,這課就算是開始了。

由於課本並不枯燥,一個下午就在這教育學之間渡過了。我發現德林公公識字很多,講的也大都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不禁問他是不是進宮之前上過私塾。

德林公公笑了一下,告訴我說,他家裡是當地有名的貧困戶,窮不說,孩子也多。爲了養活弟弟妹妹,父母狠下心來把他送進了宮當太監。自然的,他沒上過一天的私塾,至於會念書,那是因爲在他們剛進宮的時候,就有專人在內書堂教他們識字。學一段時間後,由管事的人從中挑選聰明伶俐的,專門培養。學的好的,以後就主要是給後宮娘娘們或格格們上課了。學不好的,就只能幹些端茶送水掃地的活了,因爲太監一旦識字,就是不能進御前伺候的。那時爲了能被選上,爲了能多拿些銀子回家,他幾乎沒睡過一天好覺。連做夢都是這書裡的東西。

原來如此,看來這教書的太監也不是好做的,一個不留神惹惱了主子,這前途就“無亮”了。

可想起景蘭說的話,這德林公公可是後宮主子爭着要的主兒,那想必是溜鬚拍馬的功力很強悍了。

倒不能說他厚顏無恥,一個太監,一個大半生都要在宮裡的人,如果想要好好的生存下去,就要順應這裡的遊戲規則。所謂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現代社會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這說錯一句話就可能丟了小命的皇宮呢。

眼看着,這開飯的時間就要到了。我讓景蘭去拿了多一個人的分量,留德林公公在我這兒吃飯。也許這在他眼裡算不得什麼,畢竟也是正當紅的太監,下面的人巴結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少了他的吃食。

可不知怎的,就是想留下他。看着他和景蘭在廳裡一角安靜的吃着飯,我的心裡,竟然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