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所不知道的

冷戰。

一週。

很少出門。

無所事事。

不守承諾的裝病推掉額濟殷導遊的差事,整天呆在屋裡看着月亮下去太陽升起。

五月了,天熱起來,天氣像跟我作對,讓人心裡煩躁。

雖然孝莊依舊召我去她那裡閒聊,可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宮裡的人看孝莊還沒有要立我後的意思,反而不時與四大臣見面,他們對我的態度也就隨之變化了,畢竟,隨風倒是宮裡的傳統。既然明白了我是個壓錯了的寶貝,大家也沒必要再殷勤了,人之常情嘛,沒有油水的事情誰都不會幹。

現在的我,的確很生氣,可並不是因爲他們,而是因爲玄燁。

不是氣他的忽然冷淡。而是氣他不告訴我發生了些什麼,氣他閉着嘴什麼都不說。他也許已經知道了孝莊爲他選定的妻子不是我,也許他是怕傷害我,認爲他現在做的事情是爲了我好,可是,他擔心的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他而已。

氣他的獨斷專行,又拉不下臉來找他說我心裡的想法。想想自己也是夠彆扭的,該死的倔強。

所以,纔在心裡建設了這麼多天,才終於決定不管他說什麼都要坦白我的心聲。告訴他即時他要娶的不是我,我也不會像他想的那樣痛苦,我也會繼續開心的留在他身邊。

推開門,陽光普照,就當是充充太陽能吧,對自己說了聲加油,我向御書房走去。

到了御書房,從窗戶往裡望,卻沒看到他。奇怪了,這個時辰他不在這裡,跑到那兒去了?剛想收回視線往回走,卻被福全的手勢拉了回去,顯然的,他對在這裡出現的我也有些詫異,看他的手勢,是要我在這裡等等他,想想反正回去也沒事做,我就在門口長廊坐下了。

沒過多久福全就出來了,我還沒來的及問他怎麼這麼快,這傢伙就拉着我避開窗戶逃離了御書房,厚,翹課。

我瞭然的看他一眼,卻沒注意腳下跌了一下,好在被福全抱住了,以免我與地面親密接觸。

感謝歸感謝,糾其原因還不是因爲他跑得太快了。

“都是你啦,差點害我扭到腳。”

“好好好,是哥哥不好,讓我們的小格格不高興了,來,爲了賠罪,哥哥請你喝酒。”

“我說老哥,你這哪兒是賠罪啊,根本就是滿足你個人私慾嘛。不過算了,正好我也想喝。真是,跟你在一起都快成酒鬼了。”

“哈哈哈,那你這個小酒鬼現在要不要跟我這個大酒鬼走?”

“這次去哪個亭子?”

“這次不去亭子,老哥帶你去個特別的地方。”

“降雪軒?延暉閣?”我好奇地不斷猜測,想這御花園裡哪兒還是我沒去過的啊。都轉過八百回了,哪個地方都稱不上是特別的吧。

福全裝作鄙視的點點我的頭說:“你這小腦瓜真的就只能想到御花園啊。”

不是御花園?難道還是慈寧花園啊?那也不是我們這些格格阿哥能隨便亂轉的地方啊。其它的地方?不會吧,每個宮裡都住着人呢,按規矩也不能直接進啊?

???

一堆的問號。

“到底是哪啊?”

“你就別問了,保持些神秘感不是更好。”

算了,滿足一下他吧。於是跟着他左轉右轉的走着。

穿過御花園,前面就是一些娘娘們住過的宮殿了,因爲建了新的,現在這些地方已經等於廢棄了,這裡我倒的確沒進來過,以前胡亂轉悠的時候的確是經過過這裡,可聽完景蘭說這裡以前是不太受寵的娘娘們住的地方,我就失去探一探的念頭了。

這種在宮裡可以稱爲忌諱的地方,福全一個好好的皇子過來幹嘛?找刺激啊?

“我們要在這裡,喝酒?”想想就頭皮發麻,誰知道這裡幽死過多少女人啊。我可不想就着陰風對影成N人。

福全沒說話,拉着我進了一個院子,我打量了一下環境,還算乾淨。

“福全,這裡住的人,你認識?”

“是我母親原來的住處。”

原來是寧妃娘娘的“故居”。對於這個寧妃娘娘的事情,我是穿越過來才清楚的。知道了她是那個把順治魂勾沒了的董鄂妃的妹妹。對於她這樣的身份,我只能說比其他人更鬱悶。說恨吧,那是她姐姐,罵不得打不得還得明裡暗裡的護着。可說不恨吧,看着自己唯一能依靠的男人眼中只有她的姐姐,她心裡又怎麼能好受呢。最後只能把希望寄託給兒子,可是福全,他是連爭也不想爭的。

看了一眼福全,他正定定的看着院裡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這棵樹是母親種的,以前我會躲在那裡和母親偷偷的見面。”

唉……又是宮裡的規矩,這些天之驕子們,也有很多的無奈。

看的出來他有點兒低氣壓,我故作輕鬆的緩解一下情緒,“老哥,現在算是雨過天晴吧,你也就別想了,經常回想過去的人可是會加速老化長皺紋的,要是那樣我可就要改叫你老頭了。”

呵,成功,他笑了。

“不過,這裡看起來也沒有人在吧,我們上哪兒找酒喝?”

“跟我來就知道了。”

還真是將神秘進行到底啊。

跟着他進了屋子,看他從櫃子裡取出兩壇酒,這傢伙原來早有準備。

學福全的樣子,靠着大樹席地而坐,沒有杯子我們就一人抱着一罈酒,看着自己的樣子,真成了酒鬼了。

“老哥,這酒準備了,卻沒有下酒菜啊,失誤了吧。”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紮好衣服爬上樹去,片刻他下來,手中已多了一個食盒。

“天哪,我只是說着玩的,你還真有啊!”還是從樹上搞到的。

“早就知道小傢伙不僅是酒鬼還是饞鬼了。”福全打趣道。

“你早就知道我今天要來啊?”

“真當我未卜先知啊,別忘了你身邊還有個大饞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會不時的補充食源。”

“切~原來是給自己準備的。”

打開食盒,裡面原來是一些乾果。

一邊喝酒一邊吃着花生,身邊的傢伙今天倒是很安靜。也有日子沒看見他了,他貌似又成熟了些,越來越有些灑脫的氣質。不像某些人,跟塊石頭似的。

“小丫頭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福全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沒,沒什麼。”唉……

“諾敏,是不是因爲玄燁?”他的語氣有些變化。

“……嗯。”

“他還沒有跟你說嗎?”

“說什麼?”看來福全是知道些內幕了。

福全嘆了口氣,“看來他真的誰都沒告訴。”

知道接下來我會聽到些什麼。我做了個深呼吸,喝了口酒,避開了福全的眼睛,我緩緩道:“我知道他大婚的對象不是我。如果這是你要說的。”與其要別人告訴我,不如我自己說出來。

“諾敏……”耳邊是福全無奈的聲音。

“嗯,不要低估你妹妹的智商,我就是不想知道都難。”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不想知道。

“玄燁……不要怪他,他也很爲難。”

“是啊,是啊。怎麼能不爲難呢。爲難到什麼都不想告訴我,爲難到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開始疏遠我,爲難到恨不得我離他遠遠的,最好不要出現在他眼前,他真的很爲難啊。他……”來氣啊來氣。

“諾敏!”福全聽不下去的打斷了我。

真是兄弟情深啊。在氣頭上的我輕哼一聲,“怎麼,我這個外來的格格說不得你尊貴的弟弟是不是。”

聽完這話,福全的臉都變白了,有些生硬的,他說:“諾敏,我一直以爲你很懂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對你和對三弟都是一樣的!我知道你難過,可你不知道三弟他……”

有點兒委屈,我站起來背對着他,“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玄燁他既然什麼都不想告訴我,我們就如了他的願好了。”

壓了壓眼淚,“老哥,原諒我的任性,原諒我剛纔說的話,我知道你對我好,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親哥哥。”

“諾敏……”

“可是,玄燁他,哥,我知道他的難處,我知道他的婚姻不像普通人那樣簡單。我知道他娶四大臣的女兒要比娶我有用,我也知道他對我的冷淡是因爲他不敢給我成諾不想傷害我,可是哥,哥……我要的,只是和他一起承擔痛苦。我氣的,是他把這件事當作是他一個人的事,完完全全的,都是他的決定。他不問我的想法,不問我的心,只知道推開我。他以爲這樣我就不會受傷嗎!笨蛋!大笨蛋!”說着說着,強忍了這麼多天的淚像是停不下來一樣流着。

身後傳來溫暖,福全的胸膛,兄長的胸膛,真的是,家人般的溫暖。

“小丫頭,哭吧,都哭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猶豫的說:“三弟……不要氣他,他努力過的。那天,他在皇阿奶門前跪了一夜……”

“什麼?他跪了一夜?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轉過身抓着福全的胳膊。

“前陣子,皇阿奶封鎖了這個消息。我也是剛剛纔聽皇阿奶說的,她要我跟三弟好好談談。我找了三弟,他卻提也不提。這兩天更是連御書房都不來了。整天裝作沒事兒似的在屋裡喝茶看書。可他這麼個好學的人,他這樣才更有問題。他這樣,你也不見人,今天就是沒看見你我也要去找你了。你們倆個,真是叫人擔心啊。”福全和盤托出。

跪了一夜麼,傻瓜。“真是個大傻瓜。”放開福全的胳膊,不顧他在身後叫我,我向玄燁的寢宮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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