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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雪的手小心翼翼的撫觸上金子的肚子,小腹依然是平坦的,可他似乎能感受到什麼一樣,留戀地摸了半晌才收回手,滿眼都是化不開的幸福笑意,緊握着金子的手,低喃道:“珞珞,我就要當父親了!”
金子嗯了一聲,清秀的面容爬上一層瑰色,眉眼彎彎的,笑意直達眼底。
隔了片刻,辰老夫人就聞聲趕過來了。
老人家掩不住欣喜,人剛踏入飄雪閣的院落,便已聽到了爽脆的笑聲。
“真是祖宗保佑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許偷懶,要盡心伺候着少夫人......”辰老夫人看廊下幾個小丫頭正在咬耳,便喋喋開始說教。
小丫頭們不敢有違,頭垂得低低的,脆生生的應了聲是,隨後打起簾子,將老夫人讓進去。
辰逸雪從內廂出來攙扶辰老夫人,老夫人笑眯眯地拍了拍孫兒的手背,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她盼着抱曾孫兒,已經盼了好久了。
金子從榻上起身,笑着喚了聲:“祖母。”
辰老夫人忙攔着她:“躺着,這前三個月啊,最嬌氣了,咱自個兒一家人,不講究那些個虛禮!”
金子失笑,這一個兩個的,比她還要緊張呢。
老夫人坐在榻沿,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些育兒經,從辰靖小時候說起,再說到蕙蘭郡主生養的幾個孩子,老人家有了高興的事兒,一大串話兒說出來,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恰好樁媽媽將熬好的粥端了進來。辰老夫人便收了話匣子,只擔心餓着了金子腹中的胎兒,趕緊兒讓小瑜在榻上支個小几。就在榻上用膳了。
老人家心裡頭緊張,自個兒拉了樁媽媽說話。該注意什麼,該補些什麼,面面俱到。末了,還讓小瑜跟着她回嫦曦院,她私庫裡藏了好些珍貴藥材,正適合拿來給金子進補。
小瑜顛顛地跟着去了,只留下內廂哭笑不得的金子和辰逸雪。
“祖母這是疼你!”辰逸雪笑着說了一句,見金子一碗白粥喝完了。還要給她添上一些,卻被金子擺手制止了。
“已經飽了,吃不下了!”
樁媽媽上前,給添了一勺,勸道:“娘子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您本就瘦弱,得多吃些氣血才能充盈,孩子也才能長得好!”
金子拗不過他們倆,只能將新添的那一勺米粥吃了下去。
金昊欽的迎親時辰是明日辰時,也就是說明日一早點卯。金昊欽的迎親隊伍就必須從桃源縣出發,才能趕得及迎親的時辰。金子原本打算今日就和辰逸雪啓程去桃源縣的,可剛知道有了身子。不宜長途跋涉,辰逸雪也捨不得丟下嬌妻一個人在家,便想着等明日金昊欽來迎親了,再跟着迎親隊去桃源縣討杯喜酒喝,爭取明晚城門宵禁前回來。
“老爺要知道娘子有喜了,不定多高興呢,恰好阿郎也要成親了,湊一起,可真真是雙喜臨門!”樁媽媽一邊指揮着小瑜將碗盞和小几撤下去。一面慷慨的說道。
金子嗯了一聲,心想不止金元會高興。母親劉氏也會高興的吧。
“等夫人的忌辰到了,老奴就親自到墳前去給夫人報喜......”樁媽媽說着。眼眶不由紅了紅,聲音也微微帶出一絲哽咽。
金子伸手握住樁媽媽的手,樁媽媽便笑着說:“夫人泉下有知,也定是高興極了的!”
辰逸雪微笑,接過話說道:“到時候我親自給岳母報喜去,謝謝她生了這麼好的一個閨女兒.......”
這句話說得,讓金子和樁媽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下午,金子有孕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辰府,就連驃騎將軍府的二夫人餘氏,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到了消息,提着四色禮盒並幾大盒適合孕婦進補的貴重藥材就親自上門來了。
金子即將榮升爲姑奶奶,且又是辰府的長媳,餘氏自然是不敢輕視的,陪着笑臉說了好些話兒,又說自己認識仙居府幾個經驗極好的穩婆,回頭介紹過來給金子用。
樁媽媽感激涕零地道了謝。
她是跟過夫人劉氏一路過來的,這女人成親是人生大事,這生孩子更是輕忽不得的人生大事,夫人就是生娘子那會兒難產落下的病,她心裡頭是有些害怕的,準備幾個有經驗的穩婆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她希望自己娘子這一胎能夠全須全尾,平平安安的!
送走了餘氏後,金子有些疲憊的倚在榻上眯了起來。
樁媽媽給金子搭了一張毯子後,便躡手躡腳的出了內廂。
樁媽媽囑咐小瑜和青青在外頭守着,又問了聲郎君呢?
青青道:“野天小哥剛過來找郎君,郎君讓奴婢好生伺候着娘子,便去了外面了!”
樁媽媽哦了一聲,自個兒將忙去了。
......
外院的書房裡,野天將暗衛送過來的信箋遞給了辰逸雪。
辰逸雪在幾邊的軟榻上坐下來,靈動的指節飛快地展開信箋,裡頭是有關於通伯行蹤的調查。
暗衛手中有通伯的畫像,一路往帝都的方向追查,發現通伯在洛陽城停留過十數日,神神秘秘的跟幾個喬裝打扮過的男子接觸過幾次,隨後一行人並不曾一起上路,而是前後腳掩人耳目地離開了洛陽城。暗衛跟着通伯一路往帝都的方向追尋,通伯似有警覺,幾次將暗衛甩掉,暗衛也曉得是通伯起了防備之心,最後一次被甩開後,卻再沒能尋到蹤跡。暗衛在偌大的上京城暗訪了十來日,通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
此時暗衛不盡帶來了通伯的調查回執,還有上京城發生的一件特大事故。
英宗遇刺了。
因延陵府突發洪澇、陰山地龍翻身引發了一波又一波的輿論壓力,英宗在朝臣的提議下,往皇陵東郊祭拜天地宗社。
祭天典禮完成之後。在龍駕回宮的路上,遇伏被刺。
辰逸雪抓緊了信紙,薄脣抿得緊緊的。思緒飛快的旋轉着。
英宗被刺這件事,直覺告訴他。跟通伯有關聯......
通伯是憲宗舊部,他此番入京,趁着陰山和延陵府的天災大做文章,先是巨石傳聞,動搖民心,再是安排這一次刺殺,無一不是爲了憲宗的復辟大業而準備着......
龍廷軒雖然是皇子爭奪戰之中的勝利者,可終究還沒有被英宗正式封爲儲君太子。且他剛剛在朝中嶄露頭角,沒有深厚的根基,如何能與臨朝掌管了江山十年的憲宗相較?
英宗的皇位之尊是被臨時推上去的,本就不屬於他,且復辟黨一早就爲了憲宗安排好了一出好戲,就是城郊的那一塊巨石天言。
“上皇憲宗乃是天下之父,陛下英宗是上皇之臣!”
英宗因不事上皇而被上蒼降下洪澇和地震以作警示,因而一旦英宗有什麼意外,在民心所向,復辟黨保駕護航的情況下。憲宗以天下之父的優勢再臨帝尊,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只是到時候龍廷軒會同意麼?會甘心麼?
他苦心經營將太子鬥倒,將惠王鬥倒。難道最後竟是換來這樣的結局?
他如何能甘心?
皇權的誘惑能讓人失去理智,到時候上京城只怕要再經歷一番變故了吧?
辰逸雪沉若千鈞地長吐了一口濁氣,他牽掛着遠在千里之外的外祖父以及父親母親,在那個皇權傾軋的地方生活着,每天得過得有多麼的壓抑?
另一方面,他也擔心通伯的身份一旦曝光後,會給辰府帶來不可預料的災難......
辰逸雪的脆弱和感性,從來都只是一瞬。他收拾好情緒,吩咐野天研磨。鋪開宣紙後,提筆給蕙蘭郡主報喜。
他想借着金子有孕的事情。將父親母親接回仙居府,如若可能。他也想將端肅親王一併接了來,遠離是非之地。
辰逸雪將信箋寫好後交給了野天,野天自然知道該用什麼渠道去送信,施了禮後便退出了書房。
辰逸雪濃若點漆的眸子在那封被抓皺的密信上來回掃了幾眼,隨後將之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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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皇城內,氣氛亦是萬分的緊張壓抑。
英宗遇刺的消息被嚴防密鎖了下來,上京城當天有人傳出英宗被刺身亡的消息,整個上京城人心惶惶,連自家大門都不敢出,戰戰兢兢的呆在家裡等着第二日國之大喪的訃告。
蕙蘭郡主聽到消息的時候,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她聯想到了那塊巨石所言,心中不由猜測這一出刺殺戲碼究竟是復辟黨派的手筆還是前幾日秘傳回京的有關於流放遼東意外被逃的蕭氏黨羽的手筆?
端肅親王不發一語,對外稱病不出,整個端肅親王府朱門緊閉。
可英宗遇刺後的第二天,朝廷出了告示了,英宗遇襲受了驚,但龍體無虞。
上京城的百姓們鬆了一口氣,可蕙蘭郡主卻是半信半疑,她一直都有暗中關注朝堂的事情,那天暗衛明確的告訴她,那些伏擊死士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爲了取英宗性命,明黃色的龍攆轎簾上滿是殷紅色的噴濺血,英宗定然是被刺中的,只是不知道傷情如何。
蕙蘭郡主只能沉住氣,她私心裡是希望憲宗能復辟成功的,只有還政於憲宗,雪哥兒的身世之謎纔不會給辰府和端肅親王府惹來災難。
可現在局勢尚不明朗,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蕙蘭郡主只讓暗衛暗中打探消息,學端肅親王閉門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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