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討論了劉氏的調查方向後又說了一會兒偵探館的事情。
既然英武和錦書都是龍廷軒的人,那也就是說偵探館的事情,他也是知根知底的。
金子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了辰逸雪一眼,又從記憶中挖出逍遙王那僞裝得極完美的外表,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真是對這表兄弟倆作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明明都是知道對方的底細,表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這讓一向神經大條的金子童鞋有些扛不住。
金子拄着腦袋,露出一抹自嘲的淺笑。
“怎麼了?”辰逸雪一邊玩着她的頭髮,一邊問道。
“難爲我之前擔心偵探館曝光,鬼鬼祟祟地躲進仁善堂扮潛伏,現在想想啊,最傻的那個人就是我了......”金子怒瞪着辰逸雪,咬牙切齒的說道。
辰逸雪朗聲大笑了起來,撥弄着金子的髮絲,長指繞着髮梢往上捲起,如緞的青絲將手指層層包圍住,而後又迅速的放開,髮絲如墨花般綻放,在空氣中打着旋兒,重複着束起又散開的動作。
要命,辰大神要不要這麼幼稚啊?
多大的人了,還玩頭髮!
“頭髮很好玩嗎?”金子瞪了他一眼。
“嗯,挺好玩的......”辰逸雪說完,似乎來了興致,挪着身子坐到金子身後,用指節輕輕的梳理着金子的墨發,笑道:“珞珞,我幫你綰青絲吧!”
金子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已經將她耳邊的碎髮往後攏,開始認真的梳理起來。
辰逸雪的指尖微涼,指腹摩擦着頭皮,力道適中,讓金子舒服得想要睡過去。
她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與甜蜜。
綰青絲,挽情思。
這樣的意境。真好!
只是不知道辰大神的手藝如何,一會兒睜開眼睛,會不會給她來個大大的‘驚喜’?
金子抿嘴微微一笑,算了。由着他折騰吧,就算是驚嚇,也認了!
辰逸雪的鬢髮一向是自己打理的,梳理男子的髮髻對他而言,沒有一絲難度,但女子的髮髻,他還沒有嘗試過。記得語兒小的時候,起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羊角梳跑到他的房間裡,纏着大哥哥給她梳頭。
其實辰逸雪綁的丫髻並不好看。辰語瞳多半是貪戀他冰涼指腹按摩頭皮時那種舒服的感覺。
金子雙眸緊閉着,嘴角噙着淺笑,迷迷糊糊間,似聽到辰逸雪在她耳邊低喃道:“珞珞,我會爲你綰一輩子青絲......”
金子脣邊的笑意如花兒一般綻放。她嗯了一聲,應道:“那你可要好好練習手藝,本娘子可不想頂着一個鳥巢出去!”
“珞珞你可以質疑任何人的智商,卻決不能質疑我的,就算是第一次梳理女子髮髻,但憑着我超強的觀察能力,這髮髻絕對不難看。而且以後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辰逸雪低沉的嗓音滑過耳際,金子不必睜開眼睛看他,也知道他此刻的神態定然是傲慢無比的。
將眼睛長在頭頂的辰大神,光想象,便覺得可愛!
過了須臾,廊下傳來野天輕輕的咳嗽聲。
金子忙睜開眼睛。擡眸望向門口。
樁媽媽正有些尷尬的垂下頭,而她身側的金昊欽正微微張大了嘴巴,一雙眸子灼灼燦亮,在金子和辰逸雪二人之間無聲流轉着。
好傢伙,看樣子是將他妹妹拿下了?
行啊。一向不知情愛爲何物的人,沒想到一朝開竅了,而他一旦開起竅來,那是不開則已,一開驚人。
簡直就是神人!
金昊欽想了想,覺得以後若是自己也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子,絕對有必要向辰逸雪好好討教討教......
不過,此刻他是不是來得有些不合時宜?
但既然都到門口了,斷沒有轉身就走的道理。
金昊欽清了清嗓子,臉上漾開溫和的笑意,褪下翹頭履,踩着棉襪神色淡然的步入室內。
“逸雪也在啊!”金昊欽在案几便的蒲團跽坐下來,瞟了一眼俊臉陰測測的辰逸雪,順手抄起几上的茶杯,大口灌了下去。
辰逸雪整了整長袍,淡淡的說道:“那是我喝過的!”
金昊欽乾笑了一聲,應道:“沒事,我不嫌棄這杯上沾了你的口水!”
“在下嫌棄!”辰逸雪面無表情的說道。
金昊欽拉下了臉,有瞬間石化的趨向。
金子掩下笑意,伸手探了探几上的茶盞,茶水都已經涼了。
樁媽媽躬身走進來,伸手接過金子手中的茶壺,低聲道:“老奴去重新煮一壺熱茶送過來!”
金昊欽咧嘴一笑,“有勞樁媽媽了!”
樁媽媽道了一聲不必客氣,便捧着茶壺下去了。金子看金昊欽和辰逸雪彼此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空氣中微微有膠着的氣息在升騰着,感覺坐在這兒渾身不自在,便主動給他們倆騰地,起身道:“你們聊着,我去換身衣裳!”
金子大步回了房間,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妝臺前去看看自己被辰逸雪折騰成啥樣了。
鏡中之人,挽着一個低矮的蝶髻,頭髮上沒有任何的束帶,只用自身的髮絲完成一個扣結,呈蝴蝶狀,有點兒類似她當初在毓秀莊匆匆盤的那個韓國盤發。金子露出了微訝的淺笑,辰大神果然沒有誇下海口,他的確是觀之入微,不僅模仿能力極好,可操作性也挺強!
她想起之前辰逸雪送的兩支桃木簪子,便興致匆匆的打開妝奩,取出裡面用錦布細細纏着的盒子。
金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纖長的手指撫過打磨得精緻油亮的桃木簪,對着鏡子,斜斜的將簪子插在髮髻上。
“唔,感覺還不錯!”金子站在鏡子前轉了轉身子。
“娘子......”外廂傳來了樁媽媽的輕喚聲。
金子的心跳有些不穩,彷彿做了壞事的孩子面臨被抓包的窘境,忙伸手將頭上的簪子飛快的取下來。慌里慌張的裝進錦盒,送回妝奩裡放好。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佯裝若無其事的開口回道:“媽媽進來吧,正好我有事要問問你!”
樁媽媽剛剛看到了辰逸雪坐在娘子身後專注挽着髮絲的情景。說實話,她也被那一幕震撼了。
她本想尋個機會跟金子好好談談。
經過這陣子的觀察,樁媽媽能肯定辰郎君對娘子的的確確是真心的。相較於逍遙王那更加遙不可及的尊貴身份,辰郎君無疑真實一些。樁媽媽雖然只是一個躲在內宅裡料理庶務的僕婦,但她出身劉氏大族,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皇親貴胄的那些內院比一般的氏族內院更加複雜,婦人間的各種爭鬥更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那樣的生活,並不適合娘子。
樁媽媽的意思是。若是辰郎君當真對娘子有意,不如私下跟他通通氣兒,畢竟孤男寡女這樣處着,傳出去對娘子的閨譽不好,倒不如將事情提到明面上講清楚了。若是辰府能接受這門門第略有些懸殊的親事。那便按照正經的三書六禮提親下聘,光明正大的將娘子迎娶進門。
不過此刻娘子說正好有事情要問她,樁媽媽只好暫時將心中的想法掩了下去。
“娘子要問什麼?”樁媽媽挑開帷幔走近來,笑問道。
金子斂了斂神,開口問道:“媽媽,你仔細回憶一下,當初貼身伺候我母親的。都有些什麼人,她們叫什麼名字,可曾記得林氏將她們打發出府後,她們去了哪裡?”
雖然說隨行上山祭拜的小廝和丫鬟都被下了嚴令,在事情的真相未查明之前不許將夫人劉氏屍身不腐的事情亂傳出去,但紙終究保包不住火。
金元和金昊欽一身狼狽地回到府中。而且山祭用的物品都一分未動地盡數運了回來,這讓府中上上下下的很多人,都充滿了疑惑。
命人掘鬆碑石的宋姨娘從金元父子出發後,便一直在緊張的等待着消息。
她原本想金元和金昊欽父子倆上山發現劉氏的石碑被毀後,回來一定會發一場雷霆大怒。而第一個被衆人懷疑的對象一定是最近與三娘子關系交惡的林氏。
金妍珠被劉氏的女兒金瓔珞用藥毀容。林氏有絕對的嫌疑和動機去掘了劉氏的墓碑出氣。
這計劃本來就是貪一個順利成章啊,怎麼金元和金昊欽父子倆狼狽地回來了,卻一個字也不曾提起?
宋姨娘在屋內來回踱着步子,連五郎榮哥兒吵着鬧着要姨娘陪他玩都無暇顧及。
宋姨娘喊了奶媽進屋,讓她將五郎抱出去。
五郎在奶媽懷裡鬧騰着哭喊了幾句,最後還是被奶媽哄着說去院子玩躲貓貓,才收住了哭聲。
宋姨娘有些焦慮地喝了一口茶,喚了隨身伺候的丫頭進來,問道:“老爺回來後,可有去梧桐苑?”
小丫頭搖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姨娘,奴婢打聽過了,老爺回來後便讓人伺候着沐浴更衣,隨後便一個人去了書房,膳食還是送到書房去的,到現在,人也沒有出書房半步,並不曾往梧桐苑去!”
宋姨娘皺起了眉頭,老爺的反應,是不是有些異常啊?
她尋思着是不是找個藉口去書房那邊探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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