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三個犯人的隊伍,井然有序的行進在通往虞城府的道路上,步伐鏗鏘有力,所遇到的行人都向路邊避讓。
路上,南宮長雲一直在前後關照,保證隊伍能夠順暢地通行,餘下的時間,和申定庵閒談下日常事務,以及知府大人的作息規律。
隊伍匆匆的進入城區,速度降低下來,這裡的老百姓在市井的街道上忙碌通行,道路變得擁堵起來。
申定庵正在與南宮長雲交談日常捕快的行動,他們一般沒事時,還算清閒,多數情況還是比較繁忙的。
南宮長雲問道:“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和休息嗎?是不是捕快隊伍小,還需要再增加人數?”
“也有點這方面的原因,主要是現在發案率有點高……”
這隊人馬所不知道的是,在前面路邊不算大的飯店裡,一個威猛的漢子坐在桌邊要了幾個包子,狼吞虎嚥的吃相叫人看了咋舌,會說這人的飯量真好。
因爲大家看見碩大的包子,這個人兩口下去,一個包子就沒有了,待包子吃完,端起碗把湯飯呼嚕一口喝下肚去。
吃過早餐的季奉康撂出五兩銀子,大聲的說:“老闆結賬!”
老闆找了些散碎銀錢,放到桌上,一看季奉康已經走到門外,並且朝回程的路向看去,趕緊叫道:“客官您的零錢,不要忘了……”
這個季奉康大大咧咧的說:“哦,這倒忘了,多謝老闆還記掛,……這他孃的天已經這時候了,也不見一點消息,那個人不是騙我的吧?”
飯店老闆聽見客人說話,猶豫了一下問:“客官,這時候是不早了,我正要準備午餐,可好您過來吃早飯……這都將近中午了,您不是在等人吧?”
季奉康頭也不回地說:“我是在等……人,你忙,我到前邊看看去。”
說罷也不等老闆回話,直接向前走去。
他站在街道邊,滿不在乎的向前邊觀看,已經聽到了馬蹄踐踏在地上的嘩嘩聲音。
季奉康境界非常高,已經達到胎育後期,在文明國也算數得着的人物。
而南宮長雲和申定庵相談甚歡,兩人一路上甚是投緣,申定庵雖說沒有修真,但眼力見識可不差,一般的人事、官場見聞,說的頭頭是道,南宮長雲只是在聽,沒有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正在談論的兩人,一個警覺。
“呼!”
南宮長雲縱身而起,但行動還是慢了點,只見前面風暴突起,狂風瀰漫,颳得黑天暗地,中間有個風眼正在逐漸形成,風沙漫天。
前面的捕快被吹得東倒西歪,有人互相伸手拉扯防備被吹倒,不少人都被吹趴在地,有的甚至翻卷上了天空,隊伍分散零落,一片慘烈景象。
他就放開嗓子一聲高喝:
“呔,哪裡的毛賊竟然光天化日攔截公差,阻擋辦案,是何道理,聽話了,就趕緊撤走!”
他在空中巡遊一遍,也不說自己的行動使老百姓驚悚了,把空中的飛人接住,放在地面,連續幾次飛接把這些捕快收攏,回頭高喊:
“後撤,注意保護犯人,速度行-事,脫離暴風範圍!”
返身來到暴風前,飛身進入暴風圈,見一個漢子輪動兩條手臂,嘴裡在念念有詞:“暴風啊,來的更猛烈些,把這些欺壓良善的狗東西撕碎吧,哇呀呀呀……”
此人正是季奉康,他看到大隊人馬到來,立馬興奮的忘了東西南北,鼓動風力,催化成龍捲風,向着這一羣捕快“風”涌而來,既然先下手爲強,那我就來個霸氣絕頂。
南宮長雲氣不打一來,就他所見到的這幫捕快,沒有一個是欺壓良善的人,而這人卻在裡面呼喊亂叫,遇事不分青紅皁白,就直接痛下殺手。
“唰!”
一道暗芒,擡手向風眼處斬去!
而風眼處的季奉康卻運用“勁風吹”抵住暗劍,而暗劍竟然無法寸進。
這倒讓南宮長雲吃驚不小,雖說暗劍與千尺雪相比還差相當大一截,但是竟然被風力阻擋不能前進,這可有點說不過去。
於是腦子快速轉動,收起暗劍,倉朗亮出光華閃閃的千尺雪。
他想既然你既然風屬木性,風爲巽,我偏用重劍破你不可,同時他又兼具金火雙重屬性,火借木生,在身體內部轉化爲金,佔盡天時地利,還不叫你手忙腳亂麼?
想至此,千尺雪眨眼即至,同時運起炎雷訣,“咔嚓”一道悶雷從天而降,照着中間的人轟擊下來。
中間的季奉康哇哇大叫:“你們這幫官府的雜碎,我沒有用飛劍殺傷你等,你卻用飛劍、法訣來斬殺我,真是好威風,這幫狗奴才,拼得老子急了我就大開殺戒!”
南宮長雲這時候可不管他叫喊什麼,既然佔到便宜,那就催動千尺雪奮勇向前,這季奉康一看對方還用上飛劍和法訣,同時向自己殺來。
立馬“嗷嘮”一聲怪叫,催動自己的飛劍“風馳”格擋千尺雪,然後晃身就跑。
炎雷訣運轉下的雷芒,他能跑得了嗎?
事實上是否定的,季奉康不能逃之夭夭。
如果不是南宮長雲看到對方說的話,他痛恨官府欺壓百姓,就先收斂點,一旦真正殺出火氣,就會讓附近百姓遭殃。
看樣子他受到鼓動而上當的可能性極大,立刻把炎雷後面的口訣剎住。
可前面的法訣形成的炎雷,已經觸及季奉康的半邊身子,“咔嚓嚓”,轟隆一聲,季奉康就像過了電,在篩糠一樣,半天穩定不下-身子。
南宮長雲定睛一看,對面的人雙-腿青紫,站立不穩蹲坐在地上,半邊身子的衣服被轟的不着片縷,在赤皮露胯的,臉上烏黑一片,不覺哈哈大笑:
“小子,滋味怎麼樣?你以爲你單憑狂風訣,就想殺盡天下的貪官污吏官嗎?那也太簡單了些,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知道嗎?”
季奉康還在捂着腳,噝噝吸氣。
南宮長雲落下地,問:
“你是怎麼知道捕快去押解犯人的,我看你爲人實在不像爲非作歹的人,爲何與官府作對?”
又深一層解釋自己的來此的目的:
“告訴你,我也是雲遊到此地,偶然遇見一事纔出來幫忙的,正在捉拿鼓動造謠生事的人,不是簡單的一句話能夠說清,現在,你可以說阻擋的原因嗎?”
季奉康也不是睚眥必報的人,吃了點虧自不在話下,實際上他非常光明磊落,要不也不會上當受騙,受到蠱惑。
他呲牙咧嘴的說:
“我也是遊走到這裡,就有個人看見我不像本地人,就反問他是怎麼發現的,他呵呵一笑,說我穿的衣服和這裡的不一樣,說話的口音也不同,漏點太多。”
說到這裡,忍不住出聲喊疼:
“……太痛苦了,既然你放的雷,就給我醫治吧。”
“呵呵,我放的雷不假。”
南宮長雲覺着有意思,這個腦子不很靈光的人,脾氣耿直,愛較真,很對自己的胃口,說話像憨憨傻傻的,其實則不然,只是沒有那麼多小九九。
於是說:
“可當時我們是敵對關係呀,你又沒說你是準備試探的,不是認真來對付官府的。把腳伸出來……這臭腳丫子多少天沒洗了,你也不怕把人薰死嗎?”
季奉康用手扇了扇,也不覺氣味難聞,反倒赧然一笑的說:
“也就一個多月沒洗,”然後拍了拍腳,又嗅了嗅自己的手指,道,“我聞不到臭味啊,管他呢,自己的鞋自己穿,誰能聞見。”
南宮長雲不覺啞然失笑,這表面憨直的漢子竟然如此心性外露,不計較點滴得失,可能對真正冒犯他的人會不依不饒,也對虧自己見好就收,使雙方還有坐下來的機會。
也不計較他表面的腌臢,如果他多多少少用點道術法力,身上自然就會自淨清爽,可能大大咧咧習慣成自然了,於是混不顧及,就伸手拉住他的腳面,說道:
“把褲子向上挽起來,再向上點,按住不要讓它落下來,這個藥膏配置很簡單,回頭走到荒山野地裡,我告訴你哪些草藥可以配置……行了。”
回頭向停止走動,擔任警戒的隊伍叫喊道:
“定庵大哥,你去找個針線,我給他縫兩針,省得一會走路的時候脫落下來,把藥膏抹掉。”
季奉康打眼一望,看見一個人走向旁邊的小賣部,估計這些都不會帶針線,應該是進去買了,同時看南宮長雲見人都喊大哥,應該也習慣。
他開口問道:
“你怎麼見誰都是大哥?只顧和你拉話來着,我怎麼看到你比我還小啊?”
南宮長雲不答反問:“那你說我該怎麼叫他?是喊大-爺,還是老弟?各地都是平稱,沒有必要計較太多,隨心所欲就好,我已經十六歲了。”
季奉康說,“年齡這麼小,境界這麼高的人,我還沒有遇見過,……你們這是押送哪個,他犯了什麼罪責?”
季奉康說話信馬由繮,想到啥說啥,這幾個人也知道他的秉性,隨他好了。
對於押解的人犯是什麼罪行,南宮長雲和他細言,預謀造反,上下串聯。
申定庵已經拿着剛買來的針線走過來,遞給南宮長雲一條針線,自己拿着另一條針線,兩人一人一個褲腳在那裡縫補。
南宮長雲看到申定庵一邊縫線,一邊把頭扭向一旁呼吸,就急忙三針兩線的把自己這邊縫好,伸手接過申定庵的針線縫了起來。
預料到,季奉康的腳臭難聞,讓旁邊的人已經忍無可忍。
縫好後,把季奉康扶上馬,南宮長雲問:
“既然你說我小,那你就做大哥好了,大哥,說說你的名字吧?不過,你不用問,我複姓南宮,雙字長雲,可以隨便喊叫。你怎麼不洗腳,或者用自淨來清爽身體?”
季奉康伸手一擦頭皮,羞赧一笑:“忘了……”
南宮長云然後回過頭來拍了拍申定庵的肩膀,說:
“辛苦了。”
他說辛苦了一是說去買針線,最主要是說謝謝他不忌腳臭給季奉康縫針線。
南宮長雲自己倒不覺得自己做得足夠好,因爲自己是修真者,可以閉住氣,少呼吸點空氣沒有事情。
申定庵慚愧的笑道:“我的定力低多了,不值得您誇獎,再誇獎我的臉就要紅了,喔呵呵呵……”
南宮長雲說:“申大哥,去騎馬,趕快行進,早到早安生,大家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季奉康撓撓頭說:
“我叫季奉康,剛纔說到有個人,但我沒有問他叫什麼,今天早起剛在客棧起牀,走到門外邊他好像故意等我,爲什麼這樣說呢?我發現兩點可疑之處,一就是,我說話口音不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可以幫辦好多事情,不是嗎?”
申定庵說:“那第二點什麼?”
南宮長雲忽然說:
“讓我猜猜,不一定對。不是本地人而幫他辦事,辦完事他可以不承擔一切責任,還有,就是你雖然境界高超,但是爲人太實在,江湖騙子之流太多,你可比不上他們的狡猾,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季奉康咬牙切齒的說:
“他奶奶個腿,我說怎麼把事情只管和我說,敢情是認準了我比較好欺騙啊,奶奶的,再讓我遇見他,非要打得他嘴裡噴屎、屁滾流尿不可,日-他,老子自以爲光明磊落,不想讓這些混蛋給欺哄了,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