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手術主刀換人了！等會主刀醫生過來會查體，具體情況等一會查體的時候會給你們做解釋的。”
主管醫生得到命令後，第一時間就給家屬及患者通知了這個消息，說完主管醫生急急忙忙的又回到了病房裡，因爲張院要來查房了，他要多做點準備，萬一張院牀前提問，他要是能回答的讓張院誇兩句。
直接就被人家當徒弟收了是有點異想天開，可要是能讓張院誇一兩句，以後在科室裡的日子肯定會好過的。
而患者這邊就兵荒馬亂了，原本說好的是醫院主管神經外科的院長給親自手術，現在眼看要手術了，結果半路換人了。
家屬沒有鬧，患者沒有鬧，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是不是，沒給紅包，人家領導不高興了？我說當時給人家送點紅包，送點紅包，你們捨不得，現在好了，人家不給你做了。
現在眼看要手術了，上哪裡去找這個院長啊？天啊，這可怎麼辦啊！”
“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家屬們這個時候，幾乎想盡了各種的辦法，終於患者的媽媽，有個當年一起的工友，關係還不錯，聽說她的兒子現在是省會的一個小科長。
沒有辦法的辦法啊，電話打過去，這個當年的工友也是一個熱心人，聽完這個事情，立刻就給自己兒子打電話。
本來他兒子是不願意招惹這個事情的，但他老孃說了當年人家對自己多好多好，兒子也只能答應了。
愁眉苦臉的小科長抽着煙真有點發愁。
一個省會的頂級醫院，在這個省會的地位是超然的。別說他只是一個小科長，就算是一個百里侯有時候在醫院面前也是有點弱勢的。
想了半天，小科長扔了菸頭，去找自家的局長去了。
咱們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有個不知道算優點還是算缺點的習慣，就是怕麻煩別人。
估計家裡的家長從小就會說，“你不要干擾別人，你不要打擾別人，你不要輕易去求人。”
這個習慣到底好不好，張凡也不知道。
但，張凡知道的是，有些情況下你用一些小事情去求上級，就有一種圍繞在領導身邊的效果，甚至比送禮都效果好。
小科長一五一十的給自家局長把事情說了一遍，不過患者已經變成他大姨的孩子了。
局長聽完，“你啊你，早幹什麼呢，入院前不來找我，現在鍋裡的油都熱了，你這纔過來！
行了，這個事情我幫你問問，我和真大的一個院長關係不錯。”
說完，直接打了電話，“啊，好久不見啊忙不忙啊，有個事情，你幫我問問……”
半響，局長手拿着電話，愣了好久。
小科長髮懵了，這是怎麼了，局長這是怎麼了。
“你家大姨的運氣是紅的發紫啊，知道不知道，醫療的一個腹部來視察，醫院邀請人家做手術，剛好人家就點到你家親戚的這臺手術，哎呀，這個，這個真的是運氣啊……”
醫院裡，知道消息的患者和患者家屬，都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們的心情。
真大的基建相對茶素來說，還是不夠看的。
醫院這邊，因爲張凡這次來就是專門招人的，高晶晶特意聯繫了鄭大的校長，兩人不知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校長直接把大五成績優秀的學生全部召集起來，然後送進手術室的觀摩室中。
學習，這玩意現在感覺好像越來越不值錢了，但在醫療行業，這玩意雖然不值錢，但你沒有還不行。
就比如說，這一屆的學生，能進這個觀摩室的也就三十來個人，未來這三十幾個人是不是全都都能成學科帶頭人不好說。
但學科帶頭人幾乎都是從這些人中走出來的，技術行當的捷進太少太少了。除了學習，能走捷進的，也就那麼幾條路。
第一條，走行政，技術崗轉行政崗，一步一個點，五歲一個坎，都能順順利利的跨過去，然後成爲一個頂級三甲醫院的院長或者書籍，這個時候你不是學科帶頭人，都有人能給你弄個帶頭人的學術光環。
這條路有多難走，想一想就頭疼。
第二條就是有貴人帶着你，很多人都知道學術姬，張凡就知道一個，不過沒上新聞罷了。
當年，張凡學校有個女生，長相也只能說清秀，智商也一般，但人家情商高。
別的學生還懵懵懂懂的時候人家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大一就守在自習室裡，然後日復一日，別人以爲她在學習，結果人家在看小說。
然後，一邊看着小說一邊篩選對象，就關注一些認真學習的男生，而且能出成果的男生。
緊接着，大二的時候，好多同學們還在關注顏值的時候，她找了一個矇頭蒙腦的男朋友。
當時很多人不理解！
結果，大四這個小夥因爲生理病理的在肺部疾病中，關注肺泡結構破壞與氣體交換功能受損的關聯這個研究上，發表了一些論文。
然後，小夥直接收到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佩雷爾曼醫學院邀請函，而這個小夥是被這個姑娘吃的死死的。
小夥什麼要求都沒提，就一句話，我要帶上我的女友。
當時正好是因爲SARS後研發最熱的幾年，而這個小夥的研究方向又剛好符合人家需要的，直接兩人打包去了金毛。
她一個看了五年戀愛小說的，懂個錘子的研究，可就這，人家還是進組了。
混了幾年，弄了一個博士。
然後兩人分手，女人知道自己的水平，直接一個回馬槍殺回母校，然後成了學術帶頭人。
後來好像找了一個二婚的中年領導。
這種路，說實話比走行政還要難，這玩意太考究一個人的心眼了。
一羣學生湊在一羣大佬的觀察室裡，話都不敢大聲說。
本來被通知的時候，一個一個心裡想的是，“張院來手術，點名讓我去觀摩。這是怎麼了？難道？對肯定是因爲我的成績好，被張院知道了。或者我有天賦被張院發現，這是要收我當他的學生嗎？”
結果到了觀摩室，發現年級前三十幾的都來了，失落中又帶着一絲絲的期許。
張凡這邊已經準備開始了，睜開眼睛的張凡輕輕點了點頭。
自從在陝市做了手術以後，西門子這邊的就直接派了一個後援組跟着張凡。
當初張凡和人家簽訂合同，張凡也不怎麼履行，他們也沒轍啊，只能話裡話外的給張凡訴苦。
張凡要東西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們，每次都答應的好好的，至於事後，張凡就忘得一乾二淨。
這次答應了李存厚好幾個設備，張凡還沒找到下家呢，看到西門子這麼熱情，就勉強答應了。
這讓鄭大的幾個主任羨慕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因爲西門子不是某個二代弄的藥代，人家走的都是高端局。地位不夠，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這次手術設備全都是西門子，甚至直接顯微鏡都是西門子給鄭大捐了一套，用人家的話來說，“張部手術做的這麼好，就是因爲用了西門子的設備。”
這話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擋不住一些次頂級的專家相信啊。
“我爲什麼在有些細節上就是做的沒張院好？就是因爲我們用的美敦力的，我要用西門子的！”
領導咬着牙給人家配啊！
手術室裡，張凡站在主刀的位置上，“開始！”
顱腦手術說起來特別簡單，甚至比腹腔手術都簡單，因爲顱腦中的成分沒有腹腔那麼複雜，就是一個顱腦，你切就完了！
張凡瞅了一眼，常規監測生命體徵，包括心率、血壓、血氧飽和度等，均處於正常範圍。麻醉誘導平穩，氣管插管成功後，擺體位爲仰臥位，頭架固定頭部。
這玩意怎麼固定，就是幾個鐵卡子卡住頭顱，就和吃猴腦一模一樣。
然後消毒、鋪無菌巾單，僅暴露手術區域。就像是吃西餐脖子下面裹個布條一樣，患者的腦袋是被包裹的，只漏出動刀的一點部位。
接着就是開顱，切開頭皮，分層切開皮下組織、筋膜，使用電刀止血，皮瓣翻向一側並用頭皮夾固定。
顱骨鑽孔，銑刀銑開骨瓣，骨瓣大小約3X3cm，仔細分離硬腦膜與顱骨內板粘連，取下骨瓣並用溼紗布包裹妥善保存。
這個操作很血腥，有點像是砸開火龍果的操作。紅色的頭皮，打開後，就是白色的顱腦。
說實話，進顱腦的比進腹腔輕鬆。電鑽，銑刀咔咔幾下，就打開了。
骨窗邊緣用骨蠟止血，硬腦膜表面電凝止血。頭皮的血運是特別豐富的，這地方的止血電刀是不行，必須用塗抹方式止血。
因爲這裡的出血就像是包裝商品的紙殼子一樣，這玩意內外兩層是硬骨頭，中間就是海綿體一樣的古板，出血是滲出來的。
而且你如果不搭理它，它能把人給流乾了。
切開硬腦膜，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是硬腦膜，這玩意就是腦子外面包裹的一層黏膜。
大概就是高端蘋果外面包裹的塑料薄膜一樣。
進入顱腦以後，這個時候手術難度就一下提升起來了。
首先就是撥拉，顯微鏡下撥拉腦組織。
當然了，這個撥拉並不是看顱腦活着沒有，這個撥拉是尋找腫瘤組織。
這個時候的操作就格外的小心，首先使用腦棉片輕柔保護腦幹周圍正常組織，然後就像是逗弄小屁孩的小雞雞一樣，撥過來撥過去的尋找腫瘤。
沒弄過顱腦的都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尋找大概有點把核桃仁開了一個孔，然後用鑷子把核桃仁中間的某個部分拿出來。
從整體看，核桃纔多大，有多難？
可問題是，就開一個小口，然後不讓你破壞其他組織，這個深度相對來說就太深了。
顱腦這玩意有套子的時候，就是有硬腦膜的時候，大概就是老豆腐，還是在火鍋裡面煮了半個小時的老豆腐。
是有一定的韌性。
一旦把硬腦膜打開，這玩意瞬間就變成了果凍，顫顫巍巍的果凍。
別說切割，稍微牽拉一下，說不定就給患者造成某個功能缺失了。
先尋找，當尋找到腫瘤以後，就開始慢慢的顯露腫瘤的全貌。
這個操作，怎麼說呢，大概就是偷着脫人家微醺的衣服，不光要想辦法脫掉，而且還不能驚擾到微醺的這個人。
不光不能驚擾到微醺的這個人，還要速度快。
速度慢了，微醺的人可能會被凍醒來，而大腦會因爲失血出現壞死。
所以，腦部手術對主刀的要求太高太高了。
最關鍵的是，張凡做的還是腦幹。
腦幹是啥，如果大腦是司令官，而腦幹大概就是司令官的指揮部。
呼吸、心跳、幾乎人自己不能控制的都是這裡在管控。
手術觀摩室內，懂的人看的一眼不眨。
“這個時候就上雙極電刀了嗎？這是不是有點危險啊？”
手術室內，白煙嫋嫋，張凡拿着雙極電凝，不停地在顱腦的創口進進出出，顱腦創口就像是摩擦生煙了一樣。
按照常規，這個時候應該先分離，然後再精準電刀，可張凡直接就上電刀。
外面越是懂的人，越是看的心驚肉跳的。
都沒有分離啊，我的大哥。
你稍微弄劈叉個一兩毫米，就戳到腦幹了。
電刀戳一下，還做個錘子手術啊。
而看不懂的一羣學生們，越看越好奇，“這個是腦幹嗎？怎麼看着像是小腦啊，不對啊，電刀怎麼戳進去了，這裡有動脈啊。”
學霸就是學霸，雖然看不懂，但大概張凡要幹什麼他們還是知道一點的。
這個手術操作一定要輕柔、精準，避免過度牽拉腦幹組織。如果骨科手術，上去就是釘釘剛剛的一頓敲，一頓砸。
那麼腦外手術，直接就像是你伺候你家容易發怒的母老虎。
不光要輕柔，還要到位置。
不輕柔，人家活發火，不到位置，人家會不耐煩。
而且隨着腫瘤組織的逐漸切除，腦幹組織逐漸塌陷，這個時候術中持續監測神經電生理指標，如腦幹聽覺誘發電位（BAEP）、體感誘發電位（SEP）等，根據反饋適時調整手術操作，確保未對重要功能區造成不可逆損傷。
這玩意就像是你一邊伺候你家母老虎，一邊還要詢問，舒服不舒服？
幾個小時，就像是幾分鐘一樣。
而且還是全程顯微鏡下操作，說實話，這玩意不是啥好東西，顯微鏡下看的時間久了，人都眼睛都尼瑪看啥都是雙影的。
終於腫瘤被完完整整的從腦幹上切除了下來。沒有任何的破潰，沒有任何的粘連的，就像是一個卵子一樣，被張凡輕輕的從顱腦中提了出來。
真大的副院長雙手立刻捧着，就像是捧着什麼極其貴重的東西一樣，從腫瘤剛出顱腦就被捧着了。
這個活，他都多少年沒有做了。
但今天，他給張凡做的是格外的順溜。
再次仔細檢查術野，確認無腫瘤殘留及活動性出血，用溫生理鹽水沖洗，清除殘留的血凝塊及組織碎屑。
然後就是關顱，
這個比關腹部麻煩，不光要嚴密縫合硬腦膜，若硬腦膜缺損較大，還要採用人工硬腦膜修補，確保硬腦膜完整，
這個要是弄的不好，就像是房子的防水沒做好一樣。
患者出院以後，時不時的就能從鼻子裡流出一大坨來。
最後就是將骨瓣復位，用鈦釘固定，逐層縫合皮下組織、頭皮，縫合過程中注意對齊各層組織，確保切口良好癒合，估計這臺手術，最後的骨瓣復位是最簡單的操作了。
所以，骨科雖然賺錢多，但在醫院中，很是被其他外科看不起。
手術做完，張凡略微深拉了一下有點僵硬的軀幹，喝了兩口真大院長親自送來的信陽毛尖。
“這茶葉好，走的時候給我裝幾斤！”
張凡一點都不客氣，這個時候越不客氣，人家越高興。你要是端着，反而讓人家覺得好像是虧欠一樣。
有時候讓別人虧欠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好好！”院長笑着答應了，不過心裡想的是，這個茶葉不好弄啊，也不知道領導還有沒有了。
張凡修整了十來分鐘，就立刻在觀摩室內開始手術術後討論。
也不算討論了，主要是張凡講，下面的人聽。
甚至連一點異議都沒有。
從手術的重點難點開始，怎麼做怎麼樣才能做的好。
還有就是從手法開始講，爲什麼提前進入電刀，好處缺點，全都沒有任何保留的開始講。
很多人覺得，你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說實話，其他行業不知道什麼情況。
而醫療行當，現在有一種，你想教有時候都找不到好學生。
尤其是一些難度比較高的領域，越來越多的人早早就放棄了這個賽道。
而選了這個賽道的，又能找到聽的懂，乾的好的，說實話不容易啊。
張凡現在，怕的不是人家超越自己，他怕的是別人聽不懂學不會。
真大亮相，手術操作，一下就讓熱情的中原人更熱情了。
尼瑪傳說都是假的，誰說張院普外做的最好了，人家明明是神外做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