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2章 一物降一物
其實,並不是老頭故意嚇唬張黑子,老頭醒了過來以後,並沒有操心自己的病情,這種人,說實話,構造材料估計都是用特殊材料鍛造的。
一般人醒來,要不就是訴說自己的不舒服,要不就擔心自己的病情,可老頭醒來,第一時間就在腦子裡開始覆盤各種數據,他在衡量,看自己是不是被這個黑小子把自己的腦子給弄壞了。
結果,還沒怎麼覆盤,就聽到這個黑小子要開自己的腦子。這尼瑪,手術前你拿職位嚇唬老子,老子爲了螺旋槳忍了。
都尼瑪手術做完了,你還拽着你的驢臉吼老子,還豎着三個指頭拷問老子,老子不耍點脾氣,你真不拿我當回事啊。
所以,老頭纔不配合。
本來這種人就不是什麼馴服之人,萬般無奈的求着你,才伏低做小了!
結果,不配合不行啊,尼瑪這個貨要拉着老子要撬腦子啊。
老頭不敢不配合了,他現在也發現了,這個黑小子真的尼瑪牛啊。
“三,三,三,這是三。”
“一加二等於幾?快說,馬上給出答案。”
“三,三,還是三!”
“十五除以三是多少,快!”
“五,五!”
“你能確定嗎?”
“你打死我也是五啊!”老頭虛弱的張了張嘴巴。
這個時候,張凡才算是心放在骨盆裡了。
外面有人鬧着會診的時候,張凡說實話一點都沒擔心,反而是剛老頭答非所問是真嚇壞了他。
回答完畢,張凡也沒放過老頭,翻看老頭的眼皮,拿着小錘子又敲了敲了,又讓老頭伸舌頭,吹口哨,基本的查體結束後,張凡這才悠悠的放鬆了一下。
“你還沒通氣,腸鳴音都聽不到幾下,吃什麼絲,水都不能喝,渴的厲害,只能用棉籤在嘴脣上抹點純淨水騙騙自己。
就算通氣了,暫時也不能吃固體食物。”
老頭委屈的噘着嘴,沒手術的時候,因爲帶着假牙,看起來還不明顯,等手術把假牙摘掉以後,老頭覺着嘴,真尼瑪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然後也不搭理老頭了,喊過ICU的主任,開始交代,“老頭剛醒來,今天伱就累一點,成不成功,現在就看你了,你肩上的責任還是很重的。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也不回家,就在辦公室裡眯一會。”
出了ICU,張凡這才發現自己一腦門子的汗珠子,“這老傢伙,可嚇死我了!”
不是張凡對自己沒信心也不是對醫院的同事們沒信心。因爲人體這玩意不是一個簡單的程序。
就如腦部手術以後,醫生會給一點抑酸藥物,家屬不理解是合理的,畢竟家屬不懂,人家真懂了,也不來醫院了。
人體這玩意,一旦刺激過頭,就會出現應激狀態,比如消化道大出血、腦水腫,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是不可控的,尤其是腦水腫。
剛出ICU,護理部主任婀娜多姿的就靠了過來,身上的香氣十米遠就飄散過來了,“看你頭上的汗珠子,裡面有空調,外面沒空調,她們也不給你擦一擦,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說着話,掏出香噴噴的紙巾,就要給張凡擦拭,站在一邊的王紅牙都咬碎了。
張凡躲了一下,然後要過紙巾,很是不滿意的說道:“你能不能用點味道淡一點的香水行不行,這樓道里的八四都壓不住你的這個香水。”
不過今天心情好,張凡這也不算批評,護理部的主任看張凡心情不錯,就嫵媚的說:“行,下次用清單的你再聞聞。”
“行了行了,該幹嘛幹嘛去,給食堂說一聲,給ICU的護士們今天把伙食弄的好一點。”
說完,又想起了什麼,給護理部主任擺了擺手,問老陳,“這個三絲是什麼,好像是扣三絲?”
“這是本幫菜,火腿、雞脯還有冬筍,切成零點五毫米不到的細絲,用吊好的老母雞湯上鍋蒸,講究的是一個鮮和滑。因爲切的細,食材的接觸面積大,能激發食材的味道。”
“哦,這尼瑪我還以爲是洋芋胡蘿蔔絲涼拌粉絲呢,你說這黃面饃饃吃大的,還知道個扣三絲?嘴還叼的不行!
咱食堂這道菜能做不?”
“這……”老陳猶豫了一下,他腦海裡想的是,茶素或者鳥市有沒有好的本幫菜。
“沒有就算了,等會給鳥市的領導彙報,讓他們想辦法!不能什麼事情都讓我們幹了,老頭一輩子估計也沒吃過啥好吃的,這個願望必須給人家做到。
等老頭通氣了,吃不成也要讓人家喝一口。”
也就是老頭沒聽到張黑子的話,不然估計得氣死,尼瑪難道老子只能吃點黃面饃饃?
清晨,張凡美美的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大太陽已經掛在半空中了三十年前睡不醒,三十年後睡不着,這些年,張凡很少起的如此晚。
不是睡不着,而是心裡有事情,真的睡不着,天天擔心醫院會出事,真的睡不着。很多人覺得誇張,其實真的不誇張。
越是務實的單位,越是責任劃分的更明確。
比如醫院,你睡個副院長或許短時間內出不了什麼問題,可要是你醫院的婦產科死亡指標超標了,你試試!
這也是爲什麼醫院的院長都希望平調去衛生局,而衛生局的一把手很少主動訴求平調去醫院的緣故。
“醒了!”
“顧老醒了!”
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沒多久消息就傳遍了華國各大醫院。
一些拿到邀請函的專家學者拿着手裡的會診單,微微一笑,把會診單放進了抽屜裡,然後遇上同行或者競爭者的時候,會不小心的漏出這個邀請函,讓對方看一看。
而一些沒資格收邀請函的專家則一臉的慶幸,“其實,本來也是要邀請我的,上級都打電話了,讓我交接好工作,做好準備。
好在顧老醒來了,萬幸啊!
不過我也看了茶素的治療方案,已經很好了,喊我過去也就是這個治療方案,最多也就做做微調。”
這個話,估計要說半年!
真正懊惱的是一些第二批確定能收到邀請的專家!
當然了,他們是沒辦法說出來的,一旦說出來,就嫌的掉價,可不說又怕被人看輕,真的是糾結啊。
而強烈抗議的只有一個人,茶素的老居!
這貨不幹了,趁着這幾天領導們還很關注,他天天拉着任總去反映情況,任麗很不高興,可又對這個貨沒辦法,最後不知道怎麼反映到了負責顧老的領導辦公桌上了。
“你怎麼不拉着院長去反映情況啊。”
“他懂什麼內科,這次還不是靠着咱們?”老居一臉傲嬌,可一看任總的臉色,趕緊又說到:“咱們是內科當小組的,你是我組長,我拉着你反映情況纔是符合組織紀律的。”
領導或許不會給老居面子,但絕對給任總面子。
老居別看他誰都看不起,好像腦子缺根弦,其實這個貨比誰都雞賊。他越是傲嬌,越是看不起人,張黑子越是看重他。
茶素醫院現在是在領導小本本上掛了號的,兩位主管,張凡和任總,雖然看起來張凡名氣更大,領導更待見。
其實,這是因爲任總的性格,用上級的眼光來看,這個醫院,張凡任麗缺一不可。
所以,老居打着任總的旗號,還真的找到了領導。
“怎麼能停止會診呢?”
“人都清醒了,就沒必要勞師動衆了,醫療資源本來就緊缺,茶素醫院這次立大功了,等我回去以後給你們報功勞,尤其是你們內科的同志,茶素醫院手術做的好,內科的功勞更顯著,顧老的恢復,你們是頭功。”
領導以爲茶素內科和外科的出了齷齪,所以趕緊安撫。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能打的,千萬別因爲內槓最後走向沒落了。
這種事情,華國太多太多了。
“不是啊,領導,這麼好的機會,邀請函都發出去了,雖然顧老醒了,不用再討論和會診了。
咱們可以藉着這個機會讓全國各地的專家過來學習學習啊,這麼經典的術後診療難道就不能組織一場大型的學術研討會嗎?
這是一次讓大家提高水平的好機會啊!
您看啊,這次,我們內科的同志們做了大量……”
任麗羞愧的低着頭捂着腦門!都沒臉見人了!
領導的笑容尷尬的掛在臉上。
他是真的沒想到,沒想到這個貨是來搞這個事情的。
本來以爲茶素醫院出了問題,這絕對是個大事情,他心裡都打好腹稿了,一定要讓茶素醫院的班子成員繼續團結穩定下去。
沒想到,這個貨是來幹這個事情的。
“嗯,其實,這個居馬別克院長,你的水平我還是瞭解的,已經很厲害了。顧老病情討論會上,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我也能看出來,你的水平很厲害。
這,這個研討會的提議也很不錯,不過我的意見是,這種專業性的意見你可以向主管這方面的領導提一提。”
領導怕打擊老居的信心,畢竟人家也是出了大力的。有多說了一句:“我認爲,主管領導肯定會同意的。”
說完,一邊詢問了一聲任總,“任書籍有事情嗎?”
任麗臉紅的都不好意思說話,直接搖了搖頭。
看任總沒啥事情,領導就拿起了文件,意思就是,趕緊給老子滾。
老居要是這麼好打發,尼瑪就不叫居馬別克了。他臉皮厚,無所謂。
“主管衛生的領導懂個皮毛就已經不錯了,這種級別的討論會議,他就算同意,也沒辦法把全國各地的專家給喊過來上課。
也就您了,您來都來了……”
說實話,領導可以把張凡罵一頓,可以把任總批評一頓,但對老居還真沒辦法黑着臉。
因爲人家是基層工作者!
而且,領導對於老居這種不要臉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辦法。
忍了又忍,領導還是笑了笑。
“這個事情,我是支持的,但我不能越俎代庖,就像是你是呼吸科的專家,你不能伸手去給人家骨科的下命令對吧。”
老居嘟囔了一句,“我也想來着,可惜人家不聽。”
看着老居一臉的褶皺,領導心裡還是有點不忍。
他是知道張黑子的,張黑子的霸道,他是體會過的。
所以想了想,領導還是說了一句:雖然這個事情我不能幫你,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真的?”老居眼睛立刻亮了,探照燈一樣。
領導都尼瑪又點後悔了。
一般情況是,領導說了這句話,對方肯定會說,沒有要求,沒有任何要求,然後領導強行給對方給點待遇之類的,皆大歡喜。
可沒想到,老居直接就張嘴了,“醫院要建設個呼吸中心,可院長把我們呼吸中心的資金都挪用了,六十多億元啊,肺癌篩查六十多億啊,零頭都不給啊,我也不要六十多億。
您給撥點資金,給茶素建個呼吸中心吧!”
領導秘書送老居和任總的時候,臉上都是咬牙切齒的,尼瑪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還是這麼大醫院的領導嗎?這尼瑪就是無賴啊,什麼將帶什麼兵,怪不得張黑子滿首都的沒人待見。
老居哼着聽不懂的曲兒回去了,領導答應了!
三天後,張凡才知道這個事情,鳥市的領導親自打電話把張凡誇獎了一番。當時誇的張凡莫名其妙的,人家說,張凡這種自主能動性是需要大力宣揚的,要是每個單位都能要來這麼一大筆的費用,自己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結果,上級專款專用批下來以後,閆曉玉一臉潮紅的回報時,張凡這才知道這個事情。
“老居,你在哪呢?”
“院長啊,我最近在家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感冒了,頭疼發燒,站起來就玄天暈地的!”說完,還咳嗽了幾聲。
然後又虛弱的問:“領導,有什麼事情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先休息兩天,過兩天再去上班。”
“哎呀,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你好好休息,你好好休息,這都是我不對啊,給你的擔子太重了。
這樣,我決定,呼吸科你就不用負責了,我讓閆曉玉過去。”
“不是,張院,您怎麼能這樣,您要講道理啊,您要講組織程序的啊!”
“講道理?講組織程序?你還比我有道理了。誰讓你越級回報工作了?誰答應給你呼吸中心的設計權了。
反了天了,十分鐘,馬上到辦公室來彙報,來不了,以後就別來了,草原牧區有個衛生院需要你這樣的。”
掛了電話,張凡嘴角微微笑着,還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電話這頭,老居罵罵咧咧的從實驗室裡出來,一邊走一邊嘀咕,“胡大喲,夭壽喲!”
五分鐘的時間不到,老居就到了!
張凡也沒計較他撒謊,而是冷冷的看着他,看的老居都發毛了。
什麼都不用問,什麼都不用說,老居不打自招了。
“您當時忙着顧老的病情,我怎麼好意思再打擾您,我也不是越級彙報,任書籍可以給我作證,我絕對沒有越級回報。
而且領導好不容易來一次,錯過了這個村就沒下一個店了……”
“不會說成語,就別說成語,四不像的……”
“對,您說的對,您說的對,這就是成語。”老居一臉的討好。
“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三七分,錢太多,你把握不住的。只有我才能把握住,居馬別克院長,你說對不對?”
別人喊他老居,他不高興。但張黑子喊他居馬別克院長,他就心驚肉跳的。
張黑子手黑心黑,這是一羣醫院領導的共識,別看一天天的笑臉嘻嘻的,好像是個人,可這裡面的心酸誰上誰知道啊。
“對,您說的都對,我們把握不住的,可院長啊,這是專款專用的啊。”
“嗯?”張凡黑着臉,身子坐直了。
“行,您說的算,是不是這個七成有點少了,能不能……”
“你們呼吸科三,剩下的上交醫院,能的你,你怎麼不上天,幾個億都不夠你折騰了?
我告訴你,你別給我尥蹶子,你看看你們呼吸科這幾年出的都是什麼人,搶病號的搶病號,藥物超標的藥物超標。
內科系統,病歷最差的就是你們呼吸系統,別人都是不及格的有幾份而已,你們呢,合格的才幾份。
病案室都已經把報告打到我這裡了。
說你們的病歷甚至連外科的都不如了,一天天的今天說人家ICU不行,明天說人家傳染不合格。
居馬別克同志,你看你自己嗎?不要有點成績就撅屁股,我告訴你,我已經很不滿意了。
給你半年時間,呼吸科還提不起來,你也別弄什麼呼吸中心了,李雄不是提報告要去二門診了嗎?
你也去,你們組個哼哈二將!我就看看你們要不要臉了。”
一頓輸出,收拾的老居汗都止不住了。
收拾完老居,老居竟然沒有埋怨,而是開始反思了,嗯,黑子尼瑪可惡歸可惡,可說的還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