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開着吉普車來到新城火車站,同時包廣志派的兩輛車也在火車站等着呢,沒多久汽笛聲伴隨着“匡幾,匡幾”的撞擊聲從遠處傳來,火車進站了。
沒多久朱建輝帶着一票人風塵僕僕的從出站口走了出來,後邊四位警員押着兩名犯罪嫌疑人,兩人都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
以他們的罪名,這次回來往後連牢底坐穿待遇都享受不了,十有八九要直接吃花生米。
朱建輝看見江風親自到火車站來迎接他,真是喜不自勝,當即小跑幾步來到江風面前笑道:“隊長,你咋親自來了呢,您這是折殺我老朱啊,我和弟兄們當不起啊”
按道理說江風根本不用親自來接站,但是江風也有自己的考慮,雖說自己在經偵一大隊這邊威望也建立起來了,但畢竟時日尚短,還沒有在衆人心裡樹立牢不可破的威信,所以有些時候要適當的做出一些動作暖人心。
江風笑道:“當得起,弟兄們兩天兩夜跨越千里追兇,你們辛苦了,我感謝大家”
朱建輝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本分”
江風笑道:“咱們也別在這兒說了,人來人往的,讓兄弟們都上車吧,回市局,老朱你上我的吉普車”
朱建輝笑着點頭,來到吉普車前邊很自然的拉開駕駛室一側的門要承擔司機的工作,江風笑道:“老朱,信不過我的技術?”
朱建輝忙道:“不是,不是,我好幾天沒開車了手有些癢了”朱建輝真正的意思是,領導和下屬出行,哪有領導開車的道理,就算是領導願意開,下屬也坐不舒服啊,雖然他比江風年齡還大,但領導歲數再小也是領導。
江風笑道:“老朱,你是功臣,今天我就給你當一回司機”
朱建輝搓着手道:“隊長,這不合適,還是我來開車吧”
江風拉開車門笑道:“大冷天的別婆婆媽媽的了,快點上去吧,我要開車了”
朱建輝一看隊長也是真心實意不是做樣子,也就大大方方的坐到副駕駛上了,心裡那個美啊,只要得到領導的肯定,那裡升官的日子還遠嗎?
江風道:“老朱,明天在大隊財務上取點錢,犒勞一下弟兄們,補助照常發放每人五百,包局也說了參與破案的一律加一個月獎金,破案有功的,記局先進個人,我準備把你和戴兵報上去”
朱建輝一愣,又回過神來低聲道:“謝謝隊長,謝謝隊長對我老朱的看重,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給您丟臉”
江風笑道:“這是你該得的,無論是誰只要努力工作,我不會虧待手下的弟兄,另外我有一個事情交代你,一會兒審問的時候要有側重點,第一是鉅額贓款的去向,第二王娟與孔祥的關係,以及孔祥和省聯社頭面人物的關係”
朱建輝很聰明的沒有問爲什麼,只是點頭道:“我知道了隊長,您放心我一定把他們的底子掏空”
沒多久車就到了市局,衆人下車,就有接應的人把兩個犯罪嫌疑人帶到審訊室,抓捕小組的人都被朱建輝叫到了一大隊的大辦公室,江風也跟着過去了。
朱建輝一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拍拍手道:“同志們,有個好消息要宣佈,大夥兒這次幹得不錯,咱們隊長特地爲咱們從局裡爭取到了一個月的獎金,年前就會發給大夥兒”。朱建輝偷換了概念,這事情是包廣志爲激勵下屬主動提出來的獎勵措施,到了朱建輝這裡卻成了江風爲大家爭取的了,雖說就是主動和被動掉換了一下,
但是這裡的意思可是大不一樣了。
“好,謝謝隊長,謝謝隊長”一衆人等都歡呼起來,掌聲雷動,發錢的事情誰能不高興啊,有這美事兒,旅途的勞累一掃而光,一個月獎金三百來塊,這年頭的錢實在,三百塊錢買年貨足夠了。
大家看向江風的目光裡又有了一絲異樣,以前一大隊就是後孃養的,正常的工資時不時的還拖上一拖呢,別說獎金這種聽說過沒見過的東西了。
江風也站在一邊笑而不語,點上一根菸自在的抽着,有些收買人心的話自己不方便說,正好需要一個朱建輝這樣的人說出來,老朱正在興頭上,表演的相當賣力。
朱建輝雙手虛壓了一下笑道:“大家別急啊,還有好事兒要宣佈呢,大過年的,隊長還要再送給大家一個禮物,參加行動的每人再給五百塊補貼,這筆錢會由大隊財務出錢,大夥兒高不高興?”
“高興”,十來條漢子大聲回答着,這下徹底把氣氛引爆了,這一共就是八百塊錢再加上年終的工資獎金福利,基本上就三千來塊,往年累死累活也拿不到這些啊。
看着氣氛上來了,朱建輝反而拉下臉來嚴肅的道:“我看大夥兒都挺高興,可是有一句話我不得不提醒大家,咱們都是一大隊的老人兒了,往年過的啥日子,大夥兒心裡都有數,今年過的又是啥日子,都拍着胸脯想想這好日子是咋來的?”
“隊長帶來的”一個急性子的傢伙馬上接口道。
“對,還是跟着隊長幹痛快”另一個小年輕也附和着。
“您不用說了,咱們心裡都念着江隊長的好呢”
朱建輝笑道:“響鼓不用重錘,大家夥兒心裡有數就行,下面請隊長給大家講兩句,大家歡迎”朱建輝不是第一天參加工作了,知道再往下說就有個人崇拜的嫌疑了,那就是給隊長找麻煩了。
江風笑道:“同志們,感謝大家對我工作的支持,雖然咱們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是咱們一大隊是一個團結的,進取的團隊,我作爲其中一員我很高興也很自豪,但是還有一點要強調,大夥兒有困難可以找組織,更可以找我,無論是誰,不許借辦案的機會亂伸手,誰要是敢動這個歪心思,我會親自扒了他這身皮”有些時候必須要恩威並施,左手胡蘿蔔,右手大棒,兩相結合才能鎮住場面。
“隊長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守規矩”
“是啊,隊長您就放心吧”
江風也不是衛道士非要一清二白,老話說的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收點菸酒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兒,但是誰要敢動不動就像報案人索取好處的絕不輕饒。
江風笑道:“老朱,領着大夥兒再加把勁,連夜提審,記住我的話,有些地方要深挖,一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朱建輝領命去了,江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等消息,現在已經是個小領導了,像這種審問的活兒用不着親自動手了一來是自降身份,二來也讓手下人難做,這兩天一直沒有真正的睡一個好覺,等着等着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隊長,隊長醒醒”朱建輝進來小小心翼翼叫道。
江風半醒不醒的感覺有聲音在叫自己,睜開惺忪睡眼,就看見了朱建輝那一臉胡擦子,笑道:“幾點了?”
朱建輝看了看錶道:“半夜十一點了,隊長我有重大情況彙報”
江風站起來用手錯了兩把臉道:“說吧,怎麼個情況?”
朱建輝興奮地笑道:“我把他們倆隔離審查,那個女人一嚇唬就麻了,她交代了信用社主任孔祥夥同她和複覈員張延生共同騙儲的犯罪事實,並且據她交代,孔祥拿到了大部分錢,剩下的一部分都被她和張延生捲走了,還沒來得及揮霍呢,有五百來萬”
這件事情那天通過幻戒探測江風已經知道了,但是也裝作興奮的樣子道:“老朱幹得不錯,還有沒有別的情況了?”和這條想比較江風更想知道又沒有內幕可以挖。
朱建輝道:“應該還有重大線索,只是那女人說什麼也不肯說,非要見領導才肯說,我就來找您了”
江風笑道:“那好,咱們去看看”
江風走進審訊室就看見了王娟,王娟頭髮亂蓬蓬的,面容憔悴,一雙眼睛散淡無光,早已沒了風騷的樣子了。
朱建輝道:“王娟,你不是要見我們領導嗎?我給你把領導請來了,你說吧”
兩個參與審訊的人看見隊長進來了,馬上把椅子騰出來,江風也沒客氣直接就坐上去了道:“你要找我說什麼?說吧”
王娟看着江風那張年輕的臉,有些疑惑的道:“你是領導?”
朱建輝剛要說話,江風就擺擺手笑道:“領導可不是隨便冒充的,這是我的警官證”說罷順手就掏出來警官證放到桌子上了,朱建輝拿起警官證遞給了王娟。
王娟打開警官證仔細的對照了一番道:“領導, 你讓他們都出去,我再說”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江風一擺手,朱建輝等人就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二人了,江風道:“這回你該說了吧?”
王娟要着嘴脣道:“領導,我這罪會殺頭是吧?”
江風道:“你的罪該怎麼判是法院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鑑於你認罪態度良好,主動交出了贓款,法院在量刑的時候一定會考慮的,你要是還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那就能爲自己減刑”
其實這話有很多敷衍的成分,就連江風自己都不信,有句話說得好“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像王娟這種情況的,犯罪事實確鑿,數額巨大,又趕上了嚴打,上頭還沒有替她說話,幾乎可以確定必死無疑。
人的求生慾望是極其強烈的,絕望的時候的報復慾望也是強烈的,尤其是還有那麼一線虛無飄渺的希望的更要死死抓住,王娟咬了咬牙道:“領導,我有重大情況要舉報,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江風一下就來了精神,看了一眼王娟道:“你要舉報誰?我告訴你,上邊的大領導下了死命令一查到底,你說我敢不敢接?”
王娟低頭思索了着,半晌才擡頭道:“我要舉報信用社主任孔祥”
江風知道很有可能戲肉就要來了,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孔祥已經死了,這條消息價值不大”
王娟道:“孔祥雖然死了,可有畜生王八蛋還沒死,我要他們給老孃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