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消失在大廳之中,克洛諾斯冷笑一聲,並不以爲意,只是開始更加賣力地指揮着自己身邊的古希臘妖獸,使它們向羣龍無首的幽靈們發動起源源不斷的猛烈進攻。轉眼間,剛纔兩相抗衡的局面完全瓦解,失去秩序的幽靈們明顯招架不住,短短几分鐘,便四處逃竄,被殺了個落花流水。
與此同時,雷恩和莉莉快速奔跑在顛倒起伏的莫比烏斯環小路上,跟隨着莉莉的記憶,向要塞最高處的駕駛艙狂奔而去。在扭曲規則裡帶人影子旅行極容易定位錯誤,因此即便現在跑得氣喘吁吁,他都堅決地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打算。
就在幽靈們將要完全潰敗的時候,他們一腳踢開駕駛艙的門,轉動了啓動旋鈕。莉莉徑直上前,坐上了那生鏽又粗糙的駕駛座,同時從殘缺不全的方向盤處摸出一張泛黃的紙條,將其遞給雷恩。
“這裡是飛行機器人的幾個燃料節點,”莉莉指着紙條圖紙上的幾個紅點,說道,“你儘快影子旅行過去,在其中注入血脈之力,這樣可以增加機器人的攻擊力。”
雷恩接過圖紙,凝神觀察了片刻,而後點點頭,化作一道深黯的影子,消失在駕駛艙中。
莉莉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拉起座位旁邊一根笨重的金屬橫杆,瞬間,駕駛艙裡的巨大齒輪開始飛速轉動,帶動整個浮空要塞,發出了“轟隆轟隆”的巨響。伴隨着巨大鏈條的摩擦滑動,帶着煤煙味兒的白色蒸汽開始在機械的縫隙間肆意瀰漫擴散,再加上煙囪的隨意噴吐,整個要塞被籠罩在白霧之中。
她又按動了一個深紅色按鈕,只見隨着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駕駛艙的齒輪先分離開來而後又再度結合,一條鐵鏈被迅速拉昇,駕駛艙“嗖嗖”地上升,瞬間被擡升了百米,加上莉莉眼前兩塊顏色不同的玻璃,看上去如同一個長了兩隻眼睛的機器人的腦袋。同樣,整個浮空要塞都開始迅速地分離、重組:在無數莫比烏斯環的控制和大大小小齒輪的旋轉下,浮空要塞下方出現了兩根粗壯的金屬立柱,正好充當了機器人的雙腳,左右各出現了一根又粗又長但做工並不精細的炮筒,正好充當了機器人的雙臂——雷恩正站在左邊那根炮筒上。短時間內,死物一般的軍事要塞就成了一個活動的機器人,如果發生在現實世界裡,那可是真正的轟動全國。
克洛諾斯並沒有閒着,他光暈一閃,大廳裡的時間被瞬間加快了百倍,因此在莉莉啓動機器人的時間李,遠古妖獸把雷恩的幽靈大軍一個不剩地全部殲滅。但不知爲什麼,或許是因爲屬於泰坦巨神的驕傲與不屑,或許是因爲他成竹在胸,總之,他並沒有親自動手,以更快的效率消滅這羣幽靈。
莉莉觸動了一個標有“發射”二字的按鈕,但是可能是雷恩沒有激活節點,機器人並沒有反應。思考了一會兒,莉莉點擊了“清掃”按鈕,隨即齒輪飛轉,白色蒸汽便開始在機器內部狂掃飛射,同樣,那間金屬大廳並不能倖免。
克洛諾斯冷眼望着蒸汽破門而入,把他的遠古妖獸攪得粉碎,又被他擋在暗黃光暈之外,彷彿這些妖獸與他漠不相關,根本不是他的潛意識投影一樣。之後他冷哼一聲,消失在了大廳之內。
同時,天海間出現了一個百米高的巨人,與浮空要塞化作的飛行機器人遙遙相對。它的身上散發着忽明忽暗的黃色光環,飄然流轉,好像時光飛逝,白駒過隙。
“雷恩,快點兒!”看着那個攀在機器人手臂上的俊逸身影,莉莉輕觸“發射”鍵,迫切地祈盼道。
雷恩當然也看到那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但他並沒有慌張,反而更加冷靜自若。尋找了一會兒後,他輕輕打開一個生鏽的金屬蓋子,只見裡面藏有一顆球形的黑色玻璃珠,映射着明媚的碧海藍天與遠處暗黃色的巨人,頗有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感覺。
他把手放在玻璃球上,集中意念把全身的血脈力量調集過來,通過手輸送到玻璃球中。他的雙眼隨之變成紫羅蘭色,星辰閃耀之中,黑色玻璃也泛起淡淡的暗紫色。
突然,“砰”地一聲,他感覺手中一陣熾熱,隨後玻璃球立刻爆裂開來,化作星芒閃爍的紫黑色火焰,迅速隨風蔓延至整個炮筒,極度的灼熱中混雜着幽森的寒冷,威勢逼人,宛若諸神親臨。
之後,他再次影子旅行,以相同的方式點燃了機器人的另外一隻手臂和胸口,便重新出現在位於機器人腦袋的駕駛艙中。
“開炮吧!”他慵懶地笑道。看着前方的巨人,莉莉狠狠地按下“發射”鍵,紫黑色火焰漫天噴涌,隨着一聲炮響,以及機器人揮出的重重一拳,頓時,天海俱掩,不見彼此。
“該死的火車,難道就不能開慢點兒嗎?”裡克一邊在箱子裡翻騰着,一邊瞪着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罵道。他看了看懷錶,見距計劃清醒時間僅僅剩下五分鐘,愈是着急,大腦愈是混亂。
好不容易從裡面模出了一根麻繩,卻發現長度超出了自己的需要,因此,在把它系在自己腰上的同時,不得不多打上幾個結。爾後,他又從裡面掏出了幾枚長方形的**,隨意而毫不畏懼地塞進衣袋裡。看着窗外前方不遠處那座跨峽谷木製大橋,他臉上露出一縷惡作劇般的冷笑。
他把繩子緊緊繫在一根橫槓上,踩着凳子,猛地一蹬,便躍出窗外,跳到火車頂上。
“雷恩那個渾蛋,竟然沒有把潛意識投影消滅乾淨!”裡克暗暗罵着,用槍擊斃了幾個正飛速朝他奔來的蒙面潛意識投影。獨自觀察計算了一陣子,待火車駛上跨峽谷大橋後,便縱身一跳,飛躍而下,頭朝下倒懸在半空中,一隻手攀在大橋支架的一根豎杆上。
“這支架是三角形結構的,”裡克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一堆爛木頭的穩定性竟然這麼好!”說話時,便把一枚**放在兩根木杆的交叉處——這是他經過精密計算得到的三個點之一,只有這樣,他才能以數量最少的**來炸燬整座橋樑。隨即,他點燃長長的導火線,爲的是在火車離開橋後再讓它爆炸。
好不容易將**安裝完畢,他驚恐地發現火車距離隧道竟然只剩下六七米的距離,他忿忿罵了幾句,擔心自己一頭撞到山崖上,便翻騰了幾轉兒,如猴子一樣地飛速爬入火車車窗,這才逃過了一劫。剛入隧道時,還忍不住朝車頂上幸災樂禍地揮揮手,只見上面有兩個潛意識投影因爲沒有來得及躲避而重重撞暈在隧道上方的山崖上。
“下次我打死不守第一層夢境!”裡克瞪着睡在包廂裡的幾個人,不滿地說道。話音剛落,只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高大宏偉的跨峽谷大橋從此消失在了這片廣大而狹窄的天地之間。
紫黑色的火焰久久燃燒在這個藍色的世界裡,彷彿末日到來一般,熾熱、激烈、刺眼、狂爆,看上去如同夢幻,卻在瞬間將人身上的汗水蒸發乾淨。
大約持續燃燒了一個多小時,火焰纔開始漸漸散去,莉莉和雷恩都有些虛脫地擡起頭,認爲這麼猛烈的一擊下克洛諾斯的殘魂應當蕩然無存了。他們不敢想象,機器人的金屬都熔化了一部分,而那泰坦還毫髮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