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發生在順江縣的那起意外事故,雖然在溫長久的指示下,由管委會賠付了十萬元,把事情在最短的時間了結了,但這事的後果,卻使溫長久在順江縣的威信急劇下降。首先是他一手提拔的柳道錢,在以王強和康水平爲首的常委們的羣起而攻之下,不得不調整到民宗局坐冷板凳了,其次是他被林衛東等市委領導狠狠地批了一頓,這事被好事者傳了出來,結果弄得滿城皆知。再加上他提出了全縣全民招商的戰略,在現實面前撞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拉來兩個化工廠項目,卻被樑光明和康水平拒之門外,說這樣會嚴重影響順江縣的環境,如果實在要引進,必須讓這兩個企業做好環保設施,而且這康水平的意見,還隱隱得到了市委郭書記的支持,這事也就無疾而終了。
到了這時,溫長久才發現順江縣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簡單,自己的很多想法,在這些人的拖延之下,最後都弄得不了了知,更有甚者,幾個原本向他靠攏的鄉鎮書記,現在也有漸漸遠離的跡象,弄得他尤如孤家寡人一般。
其實,在王志明結婚的時候,他沒有去參加王志明的婚禮,就讓很多人對他產生了不好的看法,試想,縣委常委除了他之外,全都去了,連在省黨校學習的劉書記都回來了,他這一不去,並不是不給王志明的面子,而是不給劉思宇的面子,也是不給順江縣常委們的面子,等到他現在明白過來,後悔得除了想撞牆,卻又無計可施。
爲此,他晚上回了一趟林陽市,跑到林衛東家裡,向林衛東副市長彙報了順江縣的工作,當然主要是訴苦,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林衛東並不像以前那樣對他和顏悅色,雖然態度還算關切,但其中的變化,溫長久還是感受出來的。
離開了林家,他一時有點心灰意冷,乾脆連家也不回,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讓司機自己去休息,自己開着車走了。
這次順江縣出了死人事件,溫長久的處理,雖然果斷,卻是獨斷專行,而且非常草率,這讓林衛東在市裡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再加上接到老領導洪碧江的電話,說順江縣這幾年發展還是不錯的,他對順江縣還是很有感情,自己雖然現在到省裡了,但還是希望市裡能多多支持順江縣的工作,而且其中還提到了康水平是個不錯的同志。
林衛東一聽,自然明白洪碧江是在暗示他不要在順江縣搞小動作了,三個月了,這溫長久還沒有掌控住順江縣的局面,而劉思宇再過不到一個月,就將從黨校回來了,他一回來,溫長久還想去控制順江縣,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雖然劉思宇回來,照例要升一級,但也不可能一回來就升職,至少也應該在順江縣呆一段時間。這個時間的長短,可是難得說的,有可能是三五個月,有可能是一年半載,也有可能只有一個月或十多天,但總之,他應該不會直接從黨校回來就走的。
王志明回來後,立即投入到工業區的建設中,嚴建勤雖然被調到工業區管委會任主任,但他知道王志明的來頭不小,自然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有什麼事,都及時向王志明彙報。至於四興公司,因爲那個事是柳道錢處理的,王志明自然也不會再去糾纏,但卻督促他們立即完成了相關的安全設施,並一再要求質量必須過關。
這天中午,劉思宇正在黨校寢室裡睡午覺,中午的時候,他和凌風等幾個同學出去喝了幾杯。突然,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卻是柳瑜佳打來的,他頓時一臉柔情的笑,對着電話說道:“小佳,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三嬸打來電話,讓我們晚上過去吃飯。”電話那頭柳瑜佳的聲音還是那樣好聽。
“好啊,又可以混一頓了,放了學我來接你。”劉思宇高興地說道,現在那輛寶馬車因爲太顯眼,劉思宇也沒有開到黨校來,卻是把郭易的一輛車當成了自己的座騎。
龍大山聽到劉思宇打電話的聲音,就打趣道:“思宇,是不是弟妹又讓你回家吃飯了?”
“呵呵,是晚上到她的一個長輩家吃飯。”這龍大山在黨校的時候,跟劉思宇和凌風處得很不錯,有幾次錢學龍請喝酒,劉思宇還特意叫龍大山和凌風,這龍大山雖是省環保局的一個處長,但當面對着手握大權的公安廳長的時候,那份緊張和激動,還是始終也不能捺住,更讓他驚奇的,是看錢學龍的樣子,似乎對劉思宇態度很不錯,完全沒有一點上級對下級的樣子。
隨後,又參加了幾次劉思宇召集的聚會,看到那些處長副廳長等,對劉思宇的態度都很熱情,這讓他不由得不對劉思宇的人脈關係大爲好奇,心裡也暗自產生了想和他結好的念頭,所以後來,在黨校的同學中,他竟然成了劉思宇除凌風外最鐵的同學。
劉思宇的家庭情況,龍大山已從凌風那裡瞭解個大概,知道劉思宇的父親是一個退休的工人,母親是一個退休的民辦教師,但劉思宇的妻子柳老師的家世,那可就讓他當時就驚着吐舌,柳老師竟然是海東星集團柳董事長的掌上明珠,這還不算,她的親叔叔,一個是平西省的常務副省長,一個則是省武警總隊的政委,這樣顯赫的地位,隨便一個,都夠劉思宇在平西橫着走的了,更何況有兩位。
既然劉思宇說要到柳老師的長輩那裡吃晚飯,自然就是這兩位中的一位了,自然那眼裡全是羨慕。
下午放了學,劉思宇拒絕了幾位同學的聚餐提議,和凌風龍大山說了一聲,開着那輛本田,直接回到平西大學,柳瑜佳已和兒子在家裡等了,聽到樓下的喇叭聲,從陽臺上往下一看,就見劉思宇微笑着站在下面。她急忙帶着兒子下樓來,一家三口這次坐的是那輛寶馬車,直往省委大院駛去。
三嬸田秀影看到劉思宇一家提着水果進來,頓時臉上洋起笑容,伸出手來,輕撫着劉銘昊的小腦袋,劉銘昊乖巧地喊了一聲姥姥,在田秀影的滿心歡喜中,大家進了屋裡。
柳志遠這次倒是早早在回到了家裡,看到劉思宇一家來了,擡起頭來,慈祥地招呼他們坐下。柳瑜佳自然帶着兒子跟着三嬸到一邊說話去了,只留下兩個大男人在這裡邊吸菸邊喝茶。
“思宇,這段時間在黨校學習感覺如何?”
劉思宇一聽,老實地回答道:“三叔,還不錯,這次在黨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特別是關於黨的理論方面,更是像給我打開了一個知識的寶庫,現在反思我以前的工作,感覺有時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呵呵,過家家?有點意思。思宇啊,雖然你在前幾年是幹出了一點成績,但你欠缺的,就是理論基礎,沒有豐富的理論充實自己,你怎麼能站在更高的高度去看待問題,你能這樣認識,我也就放心了。”柳志遠作爲常務副省長,也算是黨的高級幹部,自然知道黨的理論體系的博大精深,可以這樣說,沒有豐富思想理論的高級幹部,就像一個突然發跡的暴發戶。
“我會牢記三叔的教導的。”劉思宇真誠地說道。
“對了,這次從黨校結業後,你有什麼打算?”柳志遠隨意地問起這個問題。劉思宇聽到這話,卻是心裡一顫,自己答應了三哥,要到河東省去的事,自己還一直沒有向三叔提起,不但是三叔,就是柳瑜佳也沒有透露,現在時間迫近了,他知道如果再不向三叔提起,到時三叔怕就會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了。
“三叔,我聽說中央準備搞一個幹部交流的試點,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劉思宇試探地看着柳志遠說道。
“幹部交流?”柳志遠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了,像他這樣高位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劉思宇這樣一說,他立即就有點明白了劉思宇的想法。
“春節的時候,我不是到燕京給師傅拜年嗎?我聽費省長提起過。”劉思宇急忙說道。
“是有這麼回事,省委組織部正在擬定實施方案,可能不久就要開始報名了,怎麼,你想到中原省去?”柳志遠的語氣中,聽不出感情色彩來。
不過劉思宇知道三叔心裡對自己有了不好的看法。
“不,三叔,去年河東省富連市發生的那起大變故,你還記得嗎?”劉思宇想了想,硬着頭皮說道。
“河東省的富連市?去年?”柳志遠想了一會,說道:“我記得去年富連市出了一起腐敗大案,富連市的副市長牛富田,貪污受賄達三千萬,被中紀委查處,富連市的市長受其影響,調到河東省任了閒職。同時受牽連的,還有一大批幹部,這事影響很大。怎麼,這和你有關係?”
劉思宇想了一下,說道:“那個市長和副市長,跟河東省的費世光副省長關係不錯。費世光是我師傅的一個侄子。”
柳志遠一聽,自然就明白了,應該是費家在那次事件中,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損失,但又不想丟掉富連市,所以要劉思宇到富連市去救場。
“原來是這樣啊。”柳志遠沉吟了一下,突然說道:“思宇,費老爺子身體還好吧,如果有機會,我真該去看看他。”
劉思宇隨接答道:“三叔,我師傅的身體還行,我過幾天要到燕京去,你不是要到燕京開會嗎?乾脆我們一路。”
柳志遠會意地笑了笑,這時,田秀影在一邊招呼說可以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