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宇剛從章書記的辦公室回來,就見鄭玉玲正坐在陳亮的對面,看到自己,鄭玉玲立即笑着站起來,熱情地喊道:“劉縣長,我想向你彙報一下開發區的工作。”
劉思宇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說道:“好吧,你進來。”說完,推開了自己的辦公室門,走到座位前,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在一邊的電腦桌上。
陳亮走進來,替劉思宇的茶杯裡衝了一些水,然後又給鄭玉玲倒了一杯白開水,這才走了出去。
看到陳亮走後,鄭玉玲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得到劉思宇的允許後,坐在劉思宇的對面,開始彙報這段時間開發區的工作。
這開發區管委會因爲換了兩個副主任,再加上從市裡弄回一筆資金,所有的幹部都補發了工資,看到新嶄嶄的票子裝進自己的口袋,那些幹部的積極性也被調動起來,鄭玉玲和趙麗秀楊奎商量了一下,決定帶着所有幹部先把辦公樓周圍的衛生搞一下,並讓楊通奎負責找來一輛貨車,到城邊的沙石場運來幾車石子,把縣城通往開發區管委會的公路簡單填了一下。
至於下一步的打算,那天聽了劉思宇的話後,鄭玉玲回去想了很久,召集兩個副主任和辦公室主任餘倩、項目辦主任楊建明和財務科長阮承明,討論了一下,決定先把這開發區的規劃搞出來,同時完善相關的制度。
劉思宇聽了鄭玉玲的彙報,笑着說道:“鄭主任,你們開發區有這種想法,這很好,我們就是要善於去想,去思考,去探索,這樣才能找到適合我們開發區發展的路子,至於這個規劃,你們可以先搞一個初稿出來,然後借鑑一下其他搞得好的開發區的經驗,爭取搞一個高、高規格的適合我縣實際情況的規劃。”
聽到劉思宇對自己的工作表示讚賞,鄭玉玲心裡很高興,正要說話時,劉思宇卻沉穩地說道:“鄭主任,我們開發區要真正成爲全縣經濟發展的發動機,還有很多事要做,而一個安定的投資環境離不開公安機關的支持,昨天蔣明強主任提了一個想法,認爲開發區應該單獨成立一個派出所,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你和明強主任商量一下,以開發區管委會的名義打一個報告上來,我去向縣委爭取。”
聽到劉思宇竟然想在開發區設立派出所,鄭玉玲眼裡一亮,她這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可是在這方面吃夠了苦頭,每次有村民圍攻管委會,需要公安介入的時候,城關派出所都是拖拖沓沓的,不但要自己去求他們,還要好酒好菜的招待。
如果開發區內部成立了派出所,雖然這派出所由縣公安局管轄,但它還要受開發區管委會領導,這樣,對於開發區的意義,那是十分重大的。
“好,劉縣長,我這就去和蔣主任商量,儘快把報告打上來。”鄭玉玲站起來,興沖沖地出去了。
看到鄭玉玲離去後,劉思宇不由得回想起剛纔到章書記辦公室彙報工作的情況來,當章顯德聽到劉思宇說白山路項目的進展還算順利,省交通廳很可能最近要來人實地查看時,高興得連聲贊好,還掏出煙來,遞了一支給劉思宇。
後來,當劉思宇委婉地問起縣裡的工作時,章顯德就把最近面臨的防汛工作說了一遍。
原來這白樹縣是一個山區縣,境內有無數的大小溪流,山洪爆發時,常伴有地質災害發生,所以,每當夏天,汛期來臨,全縣各級領導都全力以付,隨時作好抗洪搶險的準備,特別是縣內的二十多個大小水庫,更是嚴防死守的重點。
既然說到這裡,章顯德自然是介紹了長嶺鄉和楊灣鄉的情況,這兩個鄉,都是山高林密,溪流密佈,而楊灣鄉還有一個全縣第三的大水庫——楊灣水庫,前段時間,由於天旱,水庫的水位到了最低點,現在汛期馬上來臨,還不知道這個水庫有沒有安全隱患。
聽了章書記的介紹,劉思宇心情沉重,覺得還是儘快抽時間到楊灣鄉和長嶺鄉跑一趟,實地查看一下這兩個鄉的情況。
想到這裡,劉思宇又從桌上拿起那份縣裡關於成立防汛指揮部的文件,這指揮部的總指揮當然是縣委書記章顯德,副總指揮是雷光漢縣長,其餘的副縣長副書記等領導,則是成員。
劉思宇負責的長嶺鄉和楊灣鄉,協助單位是交通局和開發區管委會,而水利局則負責技術指導和物資的供應。
雖然劉思宇沒有打聽防汛指揮部在劃分防汛區域時的情況,但他有一個預感,別人分的都是兩個挨在一起的鄉鎮,而自己卻是兩個相隔很遠的鄉鎮,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中午回白樹賓館吃過飯,劉思宇想到白茹菊和程小倩都是楊灣鄉的人,就叫住正在收拾的程小倩,說道:“小倩,你去看白經理有空沒有,如果有空,你請她來一趟,我有點事找她。”
程小倩端着碗出去,過一會,白茹菊就臉上掛着笑跟着程小倩走了進來,不過細心的劉思宇去發現她的笑容有一絲憂傷,更爲奇怪的是她細嫩的脖子上,竟然有一塊淤青,只是她今天穿了高領的毛衣,遮住了大部分,只有一小部分露了出來,如果不是細心觀察,還真不容易發現。
“劉縣長,你找我?”白茹菊故作高興地問道。
“白經理,我記得你好像是楊灣鄉的人?”讓白茹菊坐下後,劉思宇平靜地問道,雖然他對白茹菊脖子上的淤青有點好奇,但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自然不好冒然詢問。
“是的,我在楊灣生活了二十多年。”白茹菊沒想到劉思宇叫自己來,是問這事,就老實的說道。
“哦,那你對楊灣的情況應該比較瞭解,你給我說說你們楊灣的情況。”劉思宇淡笑着說道。
白茹菊雖然不知道這劉縣長爲什麼會對這偏僻的楊灣感興趣,但既然劉縣長想知道,就肯定有他的道理,白茹菊自然詳細地介紹起來。
這楊灣,在白樹縣的最東端,白樹溪河從東邊的玉嶺發源,經楊灣鄉向西北而下,到白樹縣城之,折而向北,流到山南市,再流入長江。
而楊灣以東,就是山南市的嶺北縣地境,楊灣是一個較大的山間壩子,四面高山,把這個壩子圍在中間,白樹溪河從兩山中流出,然後直往白樹縣而去。
楊灣鄉政府就座落在這個壩子上,爲了灌溉楊灣壩子上的幾百上千畝田,人們在白樹溪的上游修了一個較大的水庫,不過這個水庫年久失修,每年只是水利局出點錢小修小補一下,所以每到汛期,都讓人們捏一把汗。
聽了白茹菊的介紹,劉思宇點了點頭,關於白樹縣的地圖,劉思宇可以說是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全縣的大小地名,也是爛熟於心,只是這些鄉鎮自己幾乎都沒有實地去看過。
“白經理,你好久沒有回老家去看了吧,你老家還有什麼人?”劉思宇隨意地問道。
白茹菊聽到劉思宇突然這樣問,不由得讓她想起了還在家裡辛苦勞作的父母,她沉重地說道:“劉縣長,你也知道,自從我承包了這白樹賓館後,一直脫不開身,我都有一年沒有回老家了,家裡有父母和一個哥哥。我的哥哥成了家後,就和年老多病的父母分了家。”
想到年邁的父母,白茹菊的表情很憂傷。
“那你怎麼沒有把你的父母接到城裡來,這城裡的醫療條件比起鄉里來,肯定要好得多。”劉思宇不解地問道。
白茹菊悽然一笑,說道:“劉縣長,你是不是認爲我很風光,承包這白樹賓館找了不少錢?”
“難道不是?”劉思宇奇怪地說道。他在這白樹賓館住了兩個多月,這白樹賓館的生意他是知道的,無論是住宿還是餐廳,生意都不錯的。
“說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現在一個月最多能拿一千五百元。”白茹菊彷彿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
“這怎麼可能?難道承包費太高了?”劉思宇驚奇地問道。
按他的估計,這白樹賓館,再怎麼說,一個月下來,一兩萬元的純利潤是少不了的,怎麼會只有一千五百元。
“劉縣長,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正的好人,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我就把實際情況告訴你吧,這白樹賓館,名義上是我承包的,實際上,我只是替他打工。”說到這裡,白茹菊的眼裡射出仇恨的火花,一下把自己的高領拉下,露出細頸上一塊鐵青的淤處,說道:“劉縣長,我拼死拼活替他掙錢,只是沒有答應他的一個要求,就被他死命的揪掐,差點把命都丟了。”
說到這裡,白茹菊的眼裡頓時全是屈辱的淚水,劉思宇聽到白茹菊提到那個他時,一種咬牙切齒的恨迸射而出,他的心不由得極爲震怒,靜坐在一邊的程小倩也早哭得成了一個淚人。
“那個他是誰?你爲什麼不拒絕他?”劉思宇冷冷地說道。
“拒絕?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拒絕?連我的丈夫都是他給我安排的,連白樹縣最兇惡的陳老八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我怎麼敢拒絕?不是想到自己還有年老多病的父母,我真想一死了之……”說到這裡,白茹菊低低地抽泣起來,雙肩不斷抖動。
劉思宇的眼裡已有怒火,他沉聲問道:“白經理,如果你相信我,請你告訴我,他是誰?”
白茹菊只是低聲哭泣,並不說話,這時在一伴陪着哭泣的程小倩猛然擡頭望着劉思宇,說道:“劉縣長,那個人我知道,他就是陳光中。”
陳光中三個字,小倩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那眼裡的仇恨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