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其實老臣是在爲皇上籌謀啊。”張之一直低着頭，轉動着眼球，一句謊話硬是說的他自己都相信了，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哦？爲朕籌謀？那張愛卿真的是有心啦，你倒是說說看，你在爲朕籌謀什麼事情啊？還讓你這麼不好說出口？”司徒輝也低着頭不看張之。
“皇上，再過幾日就是太后的壽辰了，想必皇上已經在爲如何給太后祝壽而費心了吧？”張之這話說得極慢，彷彿要給司徒輝充足的時間去反應。
“我給皇額娘祝壽是應該的，怎麼能說是費心呢？您說是吧？張大人。”司徒輝見張之要拿皇太后的壽辰說事，頓時就不高興了。
“老臣該死，老臣的意思是說，自臣年輕的時候在朝中當差，太后她老人家就極爲的照顧體恤老臣，現在正值太后的壽辰，老臣也想着爲太后盡一份心，總覺得應該爲她老人家做點兒什麼，臣特意在家中培養出了一批能歌善舞的歌女，想要在太后壽辰之時博太后一笑。”張之恐怕再拖着不說，又會生出什麼變故來，故而一口氣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怎麼？依張大人的意思，我宮中的歌女還不如你府上的嗎？”司徒輝的聲音冰凍了張之。
“臣不敢，臣是想着，這宮中的歌女太后日日都能看見，想必一定有所煩膩了吧，臣府上的歌女雖不如宮中的唱得好，可是這拙技若是能博太后一笑，也算她們有所價值了。”
“嗯，此話倒也有道理，好了，這件事情就勞張愛卿費心了。”
“臣願爲皇上和太后盡犬馬之勞。”
“這個張之在搞什麼鬼，如果說只是爲了太后的壽辰獻上歌女一事，也用得着支支吾吾這麼半天嗎？不過是叫了幾個歌女來而已，倒也真說的出什麼犬馬之勞的話來，哼！”司徒輝看着一直弓着身的張之，心裡暗暗地咒罵道。
到了太后壽辰的前三天，宮裡面上上下下就都忙了起來，張燈結綵，日日都像是過節一樣。太后常在後宮之中，多的是寧靜肅殺，難得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心中倒也欣喜，時不時地就讓丫鬟扶着她站在門口，細細的指揮着，剪紙怎麼貼，燈籠怎麼掛，花簇怎麼擺。這一天下來，縱使口乾舌燥，倒也不覺得惱。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太后正在自己的宮中樂樂呵呵的喝着茶，就見司徒輝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皇帝快快起來。今日朝中事務不忙嗎？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太后笑着招呼司徒輝坐下。
“朝中之事不忙，只是兒臣這一日裡總是想着，過了明日就是皇額孃的壽辰了，兒臣應該早些過來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也好早點兒吩咐下去，讓他們着手備下。”
“呵呵，皇上真是有些了，哀家這裡什麼都不缺了，你看看這屋裡樣樣都齊全了。”老太后笑得合不攏
嘴。
“看皇額娘這麼高興，兒臣也就安心啦，那皇額娘就快些歇着罷，殿中還有些摺子要批，兒臣就先回去了。”司徒輝說着就站起了身。
“嗯，好好。”只有老太后自己知道，這兩個好字裡麪包含了多少爲孃的辛酸和無奈。做額孃的見着兒子總是高興的，誰都想多看兩眼，無奈太后的兒子是一國之君，皇上是百姓的皇上，是由不得自己這個做額孃的想留就能留下的。
一轉眼，就到了太后的壽辰之日，各家的王爺、大臣們都來到宮裡爲老太后祝壽。
“兒臣祝皇額娘鳳體康健、萬壽無疆。”
“臣等恭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人人都是扯着嗓子向太后祝壽，唯恐太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太后笑着點了點頭：“你們都起來吧，大家趕快入座，咱們開席吧。”
“謝太后。”
宮中的節目就只有那麼多，再怎麼出新，也新不過老太后看過的東西，現在這太后連這唱歌的歌女都覺得眼熟了，自己過壽也不過是圖個熱鬧罷了，沒有打算看到什麼精彩的節目。
張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一直在太后和皇上之間來回轉，總想着找一個太后和皇上都高興的好時機把自己的計劃呈了上去，就連品嚐着這宮中的美酒佳餚，也沒有覺出有什麼滋味。在張之看來，這些節目冗長乏味，實在是沒什麼意思的。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終了，張之便趕緊起身，稟明太后：“太后，臣特意爲太后壽辰準備了一個節目，想略表一點兒心意，不知太后是否願意賞光一看？”
“哦，張大人真是費心了，是什麼樣的節目啊，哀家急着一睹真容啦。”
“呵呵，謝太后賞光，請您稍待片刻。”張之爲太后的痛快而感到高興，也省得自己再多費口舌了。張之擡起手，拍了兩下，示意下面的人做準備。
司徒輝知道這張之這麼大費周章的，絕對不會僅僅是爲了一個節目而已。不管張之是有什麼把戲，既然他已然向皇太后開了口，那司徒輝也只有陪着看下去了。
音樂一起，一羣舞女從屏風後面翩翩而出，這羣女子着裝雖華麗鮮豔，卻也比不過宮裡的歌女。這不是因爲張之不夠用心，而是他故意爲之，這羣人怎麼也是從自己府上出來的，他當然不能在太后面前直接把太后的歌女比了下去。但是他也深深地明白要博太后歡心就不能落了俗套，於是這羣女子個個都蒙了面紗，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也算是有新意了。
張之這樣的安排，當然也不全是爲了新意一說。他府中選侍女都是要品貌姣好的，隨便挑了一個丫鬟出來，都是十里八鄉的美人。可是這次的節目是要以張嫺爲中心的，自然不能讓這些丫頭們露了臉，討了光去，故而讓她們用五彩的面紗遮住了臉，太后以爲是什麼新的段子，便也不會
深究了。
開場沒有多久，座上之人就聽得一陣清脆悅耳的琴聲從頭上傳來，紛紛不自覺的擡頭去望，誰都沒有注意到張之嘴角的笑容，不用問便也能夠知道，在上面彈琴的是張之的寶貝女兒張嫺。
待到老太后也擡起了頭，張之便悄悄的給了一個手勢，張嫺端坐着彈着琴從上面緩緩而降，老太后覺得驚喜，開心的看着張嫺。張之偷偷的瞥着皇上和太后的反應，太后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張嫺身上，一動不動的，彷彿是期待着後面還會有什麼新奇的事情發生。可是這個司徒輝根本就沒有擡頭，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酒杯裡的酒。張之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若是皇上不擡頭，不去看的話，那麼他的這一份心可真的就是白費了。司徒輝想的是，怎麼是上次那個。
“臣女張嫺給太后請安，祝太后年年有今日，歲歲如今朝。”一曲終了，張嫺抱琴給老太后祝壽。
“好好，好一個年年有今日，歲歲如今朝。這是哪家的丫頭，嘴巴如此之甜啊？”太后盯着張嫺，笑的會心。
“回太后，這是老臣的小女張嫺，我早些日子在家中提起太后過壽一事，小女便日日思忖着怎麼弄出點兒新意來讓太后開心吶。”張之唯恐自己的女兒落下了什麼話，就趕緊的替她應了聲。
“哦，真是一個好孩子啊。我方纔見她從那麼高的地方下來，可真的是爲她捏了一把汗啊，你這個當爹爹的也真捨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嗎？”老太后說着，語氣裡帶了一絲絲的責怪，也真是替張嫺掛心了。
“回太后，這個節目是小女偷偷地準備的，不讓老臣知道啊，況且太后見識的多了，只怕不出些新意是不行的啊。”張之的話讓司徒輝不覺得冷笑了一下，他自然明白張之說的並非實情，若是沒有張之的幫忙，僅憑張嫺一個人又如何完成的了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其實自從張嫺露面開始，司徒輝就已經知道這個張之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了，所以才故意不去擡頭看，用實際行動告訴張之，他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好好，張愛卿父女有心啦！”老太后笑着朝張之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張嫺。
讓張之最爲失望的是，老太后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就再也沒有提過張嫺一次。
在張之周密的計劃裡，他是要順着老太后的意思，先把張嫺送到太后的身邊，再慢慢送到皇上的身邊去的，可是現在，老太后絲毫沒有要召張嫺進宮陪侍的意思，眼看着宴會就快要結束了，張之的心裡也不由得跟着着急了起來。
這個時候，張嫺早就已經退了下去，再想讓她回來說話是不可能的了，張之只有自己想辦法了。可是如果這會子再提張嫺，只怕會有些太過刻意了，容易貽人口實，這樣看來，也就只有再找合適的時機去提起張嫺入宮一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