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懸,熱浪撲面。
“唐姐姐,昔日你我並肩於蜀川平叛。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快,現今竟隨叛軍燒殺擄掠。難怪石兄一直不去尋你,想他已看破你的卑鄙內心。”羅中寶冷嘲熱諷,銀槍一指唐美林。
“胡說!”唐美林聞言,既羞還怒又氣,持槍而退。
她是被她父親逼着來的,無就不想淌這趟濁水。
所以,她說一句:胡說!便無言以對,而且心頭的痛處也被刺了一下,唯有傷感而去。
“羅中寶,休得胡言,拿命來。”李天笑聞言,怒火中燒,縱馬而來,大朴刀劈向羅中寶。
羅中寶也不攔擋,策馬掠,銀槍疾掃而去,以攻作擋。
槍長刀短,疆場撕拼不比江湖上的單打獨鬥,還需要有馬技。
“砰……”李天笑腰間捱了一槍桿,立時墮馬,痛暈過去。
這還是羅中寶念舊情,若是李天笑挨羅中寶的槍尖,他的命都完了。
兩軍對陣,主將得勝,士兵肯定就會趁勢掩殺。
雖然羅中寶放李天笑一馬,可明軍精騎卻不這麼想,馬上呼喝着,舉着長馬刀,縱馬朝李天笑踏去。
“師兄……”黃如才急持丈八矛從側扎向羅中寶腰勒。
雪山派衆師兄弟急冒死上前,搶出李天笑。
羅中寶豎槍一格,抽刀劈去。
“嘶啞……”槍矛相碰,黃如纔剛被震得手臂發麻,不意馬頭又被劈開,登時馬倒人翻,跌得頭破血流。
“殺……”田路風久歷戰陣,舞刀三招便劃傷郭嘯天。
令狐安、唐朝元、任雪菁三人急率衆而來相救。
唐朝元夫婦與羅中寶也不打話,雙劍如虹,夾攻羅中寶。
令狐安獨戰田路風。
五人堪堪打成平手。
雙方部屬兵將近身肉搏,殘顱斷臂橫飛,血水在陽光下分外耀眼,只是明軍精騎馬快人狠,來回疾撞,長馬刀左掃右削。
叛軍被踐踏得死傷無數。
“殺……”李自成接報,急率高慧珊、劉宗敏領兵支援。
“殺……”仇揚領兵進城,又從東門殺出。
雙方撕拼,甚是慘烈。
“退進城去。”羅中寶沉思這樣拼殺下去,自己的兵馬未解圍便已全部戰死了,急持槍來回攔擋李自成、唐朝元等,高聲下令收兵進城。
“殺……”李自成見己方兵馬得勝,揮軍掩殺。
明軍死傷不少。
十三路人馬,重又圍困漢中四門。
漢中,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雙方人馬豈可輕易放棄這個地方?
日薄西山,腥風飄送。
酷暑仍在,悶熱難受。
北門城下,中軍大營。
各路首領,圍着高迎祥而坐,商議對策。
“闖王,羅中寶領兵而來。王某料想石魔尚在安康應戰我方佯軍,我軍須分兵繞漢中而南下,同時圖謀蜀川。”宜川王左桂接報石劍未出現明軍援兵中,提議抓緊攻城。
“闖王,石魔喜歡帶着羅中寶,且用兵神奇,今觀羅中寶出現,他必在背後。張某以爲,須分兵真打安康。”洛川張存孟既持反對意見,又欲圖拿下安康。
“即便石魔不在安康,但安康是明軍總部所在,殷有招大軍難撼,我方還是集中優勢兵力,全力攻打漢中爲上。”張獻忠部屬李定國卻否定兩派首領之言。
李定國以張獻忠以智勇雙全,稱譽於世。
“即便石魔領兵來又如何?羅中寶不過半日,也只得敗入城中。倘若石魔前來更好,我等正好殺他,以振我軍士氣。”延川王和尚不以爲然。
十三路人馬爭論起來。
龐美玲端坐左側,臉無表情,俏臉蒼白,宛如一尊女神雕像。
她思潮起伏,暗道:大汗已接報明廷內亂,且派兵奪錦州、佔寧遠,揮軍南下,破襲山海關在即,你們鬼打鬼最好了。
唉……只可惜,還是要與石郎兵戎相見。
他現在哪?是來馳援漢中?或是留在安康應戰?
赤日炎炎,風送熱浪,天地間猶如蒸籠一般。
石劍讓嶽森夫婦率八千人馬潛藏南鄭城郊北面山林,自率兩千人馬奔襲略陽。
正午時分,石劍率部已潛到略陽城郊密林。
樹影斑駁陸離,山林裡微風送爽。
衆將士落坐抹汗,均是全身汗溼,個個被豔陽曬得宛若黑人。
“魏秋婷、趙敏娜領宮中來的十三侍衛,到附近鄉村,弄頂轎子,扮作送親隊伍,兵器放入轎中,想法混進城去,把好南門。爾等入城,我便揮軍殺入,奪取略陽,擾亂叛軍十三路首領決策,然後我率部馳援漢中。”石劍招來趙敏娜等人,吩咐智取略陽。
“哈哈……好玩!”趙敏娜聞言,高興得又蹦又跳。
“羅夫人,你來新郎,我來作新郎,如何?”魏秋婷也感覺挺浪漫的,笑問趙敏娜。
“好玩就行。反正是假的。”趙敏娜點頭同意。
“哈哈哈……”衆將士大樂。
她倆隨即領陳大海等十三名侍衛而去。
烈日暴曬,樹丫上的嫩葉又已枯黃。
略陽守將正是昔日兵敗漢中的韓留、徐增、徐良,他們因兵敗丟失漢中,無緣參與圍攻漢中。
“奶奶的,這鬼天氣真熱。”韓留無聊,走上城頭。
“兄長請看,有一隊迎親隊伍,且去看看,若新娘漂亮,咱哥倆便將其留下,晚上樂一樂。”徐增站在他身旁,忽見城下吹吹打打,十餘人護着一頂轎子過吊橋,便笑着拉韓留而下。
魏秋婷習慣女扮男裝,行走江湖,此回扮作新郎,還在下巴粘了些鬍子,胸前掛着大紅花,騎着一匹瘦馬,倒是挺像的。
韓留、徐增二人下城至城門口,便攔住女扮男裝的魏秋婷戲弄起來,與她東拉西扯,故意不放她進城。
魏秋婷正想拖延時辰,好讓石劍潛伏而來,便假裝又哭又鬧。
徐增趁機撲向轎子,欲掀轎簾看新娘。
“混蛋,受死吧。”扮做新娘子的趙敏娜嬌叱一聲,驀然出掌,擊得徐增撲地而倒。
“你……來人哪……”韓留大驚,急縱身而來,揮拳相護徐增,又高聲招來守兵。
城頭上的徐良見勢不妙,急率將士跑下城頭。
陳大海等十三侍衛隨即掀轎取兵器,與之大戰。
魏秋婷剛纔因爲韓留動手動腳,不得已步步退閃至城門角落,此時見雙方都撕破臉,便縱身一躍,雙掌齊劈徐良的腦袋。
徐良聞風而動,反手一刀。
他這一刀尚未反劈出,胸脯破綻畢露,被陳大海一劍刺中,長劍透其前胸而過,沒至劍柄。
“當……啊……”徐良胸中一疼,血流如注,無力捏刀,鋼刀掉在地上,慘叫了一聲。
陳大海長劍一抽。
“砰……”
徐良身軀如滾木般撲倒在地,雙手一攤,氣絕身亡。
魏秋婷雙足落地,施展“繞花撲蝶”的奇妙身法,在打鬥人羣中,穿來插去,挾手奪刀,左劈右掃。
“啊啊啊……”義軍三人,登時脖折腰斷。
血肉橫飛,血水橫濺。
魏秋婷舞弄鋼刀,疾如勁風,殺入城中,衝向城頭。
“殺……”石劍隨即率部從樹林躥出,高呼喊叫,策馬殺來。
“啊呀……”韓留與徐增趁衆士兵圍攻趙敏娜之時,各拿棍、錘,又襲擊趙敏娜。
“不好,她是官兵探子,快收吊橋,關城門。”徐增忽聞殺聲陡起,顧不上圍攻趙敏娜,便縱躍而出,朝城頭守兵大喊。
“放箭!”石劍策馬如飛,大喝一聲。
“嗖嗖嗖……”他身後騎兵,勒馬放箭。
“啊啊啊……”城頭守兵登時中箭而墮。
“嗖嗖嗖……”叛軍顧不上收吊橋,急也在城頭上放箭對射。
魏秋婷衝上城頭,雙足一點,嬌身飛掠而過,鋼刀橫掃。
“啊啊啊……”一排頭顱從數十人的脖子上飛出。
石劍跨下白兔馬,奇快無比,瞬間即到。
他舞盾護身擋箭,揮刀躍馬,掠過吊橋。
徐增雙錘直擂白兔馬頭。
石劍身伏馬鞍,豎盾而擋,右刀劈下。
“砰碰……啊呀……”徐增雙錘與金盾相交,被震得身子後跌,又被石劍附身一刀劃過。
他由腹至臉,被劃出一條深深的血糟,登時慘叫喪命。
“石劍?快跑……”韓留見勢不妙,棄趙敏娜而逃入城,策馬奔東門而出,趕赴漢中報訊去了。
“殺……”明軍兩千精騎,馳騁入城,砍得義軍東倒西歪,逃得快的均往西、北、東三門而跑。
韓留帶走的人馬,不足百人。
“弟妹,受傷了?留下守城吧?”石劍進城,飛躍下馬,關切地問趙敏娜。
“還是由御林軍官率兩千精騎守城,小妹隨兄長殺向漢中。”趙敏娜左臂滴血,急上金創藥,撕衣袖包紮,搖了搖頭。
“怕寶弟有事呀?那快走吧!”石劍哈哈一笑,知其關心羅中寶,便提盾提刀上馬。
兩人會合由城頭走下來的魏秋婷。
“本公主累了,你們去解漢中之圍吧。”魏秋婷拔去下巴的假鬍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快,語氣有些生冷,朝石劍道了聲,便轉身而去,復入城中。
石劍與趙敏娜一怔,呆呆地望着她美麗的倩影消失於視野。
魏秋婷爲何忽然臉色立變?石劍哪裡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