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算不提我的官位是皇上給的,也得看在遼東將士份上,也得看在打韃子的事情上。沒有國,哪有家?”石劍嘆了口氣,好言相慰。
“算了,不提這些了,但盼你能籌足銀餉,助風大人擊退金兵,早日得勝班師。哦……聽說你路上遇險了?”金六福關切地問石劍路上大戰武尊等人的事情。
“哦……提起此事,我想問一句,武林前輩中可有女人……哦……那種嬌小玲瓏的女人,手執長短一雙鴛鴦刀,雖然她蒙着臉,可我當時看出她年紀可能不少了……還有一個漢子……”石劍想起一件事來,把遇險之事講述一遍,又請教金六福。
“什麼?長短鴛鴦雙刀?掌力兇猛、身材高大,蒙面男女儼然一對?”金六福聞言,心頭驚世駭俗,竟然坐倒在椅子上。
“六福叔……怎麼啦?”石劍一驚,連忙倒杯熱茶給他。
“難道他們尚在人世?”金六福眼神有些呆滯,喃喃自語。
“他們?他們是誰?你認識?”石劍又是一聲驚問。
“不錯!世上確有這樣一對夫婦,他們還是我的結義大哥大嫂,也是揚哥最得力的部屬,他們就是……敝會的‘鐵掌’吳忠、‘鴛鴦刀’肖玲玲夫婦……當年總舵遭屠殺之前,他們忽然失蹤了……”金六福忽然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鐵掌’吳忠、‘鴛鴦刀’肖玲玲?難道他們在總舵遭屠之前也遭遇寇振海一樣的命運?又像你一樣從此隱名埋姓查找線索?”石劍驚世駭俗之餘,又順着他的思路推理起來。
“我不敢肯定就是他們,但二十年前的江湖,只有這樣情形的一對夫婦,倘若他們還在,那當年總舵的血案線索又多了幾分勝算。”金六福搖了搖頭,不敢肯定,淚眼又有些迷茫。
“六福叔,世間自有公道在,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籌足銀餉,我就上京述職,逼問呂源,一定要他們吐出康復生、向玉山二人的下落。”石劍好言相慰,眼神堅毅。
“那好,我先走,我得將你所說的那對蒙面人,通過分舵弟子傳訊給石姑娘。”金六福聞言,精神一振,起身告辭。
“六福叔,記住,你們事情鬧得越大,我籌銀就越有勝算。”石劍送他出門,再三叮囑。
“放心,公孫兄弟、賴兄弟、來兄弟他們正趕過來。”金六福點了點頭,對自己一方的實力很自信。
“那石女俠的安全?”石劍又喜又驚,頗擔心與鍾萬強在一起的石飛紅。
“石姑娘身邊還有洪啓其等東南派的掌門。哦……公孫兄弟是找茬與丁華江大鬧,然後找藉口離開的。鍾萬強一夥沿水路去老龍頭潛伏,準備伏擊你。不知他這回會不會因又被你耍一頓而吐血呢?”金六福說到此,開起輕鬆的玩笑,轉身離去。
福王府宏偉壯麗,飛檐紅牆。
大院平闊,綠草如茵,鮮花綻放。
一個光頭的三百多斤的巨胖漢子,正左擁右抱着侍女,在大院漫步。
此人乃當今皇上朱由校的親叔父、明神宗最寵愛的兒子、福王朱常洵。
他是明神宗第三子,是寵妃鄭貴妃所生。
萬曆二十九年,明神宗封此愛子爲福王,一次就賜田四萬餘頃,婚費達三十萬金,在洛陽修蓋壯麗王府,超出一般王制十倍的花費。
億萬錢財,皆入福王藩圍。
但福王仍不滿足。
他就福王位之後,橫徵暴斂,魚肉鄉民,壞事做絕。
朱由校即位後,因不是強力皇帝,所以,對這位帝室尊屬很無可奈何。
這位重達三百斤的肥王爺終日閉閣暢飲美酒,遍淫女娼,花天酒地,嗜財如命。
“王爺,石劍派人送來的請求捐贈銀餉的奏摺……”洛陽城總兵王紹禹小心翼翼地陪着他。
“不給。皇上是讓他籌銀,不是讓他找本王。奶奶的胸,這賊小子專向王爺下手,沐激流好欺負,本王不好欺,不要見他。”福王聞言,怒氣衝衝地道。
“就是,姓石的本是江湖大淫賊,他是混入皇宮騙取皇上信任的。這賊子在川燒殺搶掠、胡作非爲,民憤極大,只因有魏閹護佑,才次得以逃生。”護院幫的副幫主胡不爲想起弟弟胡少爲在鄂皖交界處慘死石劍畫戟之下,當真是憤恨交加,將石劍數落得一文不值。
“哼……總有一天,要將魏閹一夥打盡……”福王聞言,更是火冒三丈。
他平素只顧吃喝玩樂,哪知道石劍是民衆心中的大青天?
不過,他也恨魏忠賢。
魏忠賢是九千歲,他纔是千歲,他比魏忠賢少了八千歲。
他如何不恨魏忠賢?
“王爺,微臣昨晚收購了幾位美人,現在就給王爺送來。”胡不爲聽福王這麼說,登時樂壞了,急忙爲他獻媚。
“哈哈哈……好……快去……”福王聞言,放聲大笑。
王紹禹不敢吭聲,也不敢再打擾他的性趣,乖巧地與胡不爲轉身而出。
二人穿庭院而出,欲前往後院,忽然屋頂上射下一排飛刀。
王紹禹、胡不爲二人急忙就地打滾閃避。
“什麼人?”王紹禹翻滾之機拔出腰間鋼刀,大喝一聲。
“有刺客!來人哪……”胡不爲閃開飛刀,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也大喝一聲。
“嗖嗖嗖……”又一排飛刀射來。
王紹禹與胡不爲二人只好舞刀護身。
忽然凌空一套鐵索揮下,正好套住胡不爲的脖子,往上一揮。
“唔……喔……咳……”胡不爲剛舞刀擋開飛刀,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鐵索套着脖子提起。
他雙手亂抓,雙腳亂蹬,怪叫幾聲,舌頭長伸,便被拖上屋頂去了。
“不好了,有刺客,王大人出事了。”王府侍衛聞聲,急大喊大叫。
三名侍衛飛上屋頂,卻又一排飛刀射來。
三名蒙面人從屋檐處飛起,各持雙斧劈向三侍衛後心。
三名侍衛正值舞刀護前身,後心露出破綻,登時被三蒙面人斧頭劈中。
“啊啊啊……”三聲慘叫。
三名侍衛從屋頂上摔落下來。
“什麼人?啥事?”福王及侍衛總管王贏昌等人聞聲而出,各向屋頂飛掠而上。
王贏昌武功高強,率先飛上,卻“呼”地一聲,一重物朝他飛來,甚是兇猛。
王贏昌不敢硬接,凌空側身,閃避而過。
屋頂上的三人趁機點縱疾飛。
“兄弟……嗚……”那重物卻被胡非爲接住。
胡非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胡不爲已被勒死,舌頭伸得長長的,雙手仍捂着勒在脖子上的鐵索上。
“快追!”福王吼聲大叫,又對王紹禹道:“快封城門。”
衆侍衛上屋頂的上屋頂,出府門的出府門,王府登時大亂。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殘殺王府中人?”王贏昌自然追在最前,可是兩名蒙人,輕功奇快。
另一名蒙面人反手一排飛刀射來。
王贏昌舞刀一擋。
三名蒙面人飛身躍下屋頂,瞬間消失了在視野裡。
“快啊……”
“快……封城……”
城中大亂,兵馬飛馳。
“哭什麼喪啊?快拉出葬了。”福王在侍衛擁簇下,走進中堂,對胡非爲暴吼了一聲。
“王爺,大事不好,有蒙面人偷進王府,擄走了解王妃,微臣廣開言出城追捕。”王府副總管廣開言躬身稟報。
“什麼?你剛纔幹嘛去了?啪……滾……”福王聞訊,只氣得腦轟耳鳴,甩手就給廣開言一記耳光,打得他牙血直流。
廣開言急忙捂着腮子上馬,領兵出城。
“奶奶的……砰砰……咔嚓……”
福王最寵最美的王妃解美豔被拐走了。
他心情大壞,氣得亂踢亂砸。
中堂桌椅板凳被他踢得支離破碎。
“報……兵部左侍郎、龍庭大將軍石劍求見王爺……”
正當福王心煩意亂之時,又有侍衛來報。
“不見,讓他滾開。”福王吼聲如雷。
“王爺,石將軍走了,他說住在‘寶珠’客棧,等候王爺接見。”不一會,侍衛進來回報。
“哼……王贏昌,可有案情線索?”福王“哼”了一聲,對石劍的話不屑一顧,側頭問侍衛總管。
“回王爺,江湖上善使鐵索的人僅有一人,便是晉西鐵爪莊的少莊主楊少華。善使雙斧的,是陝西斧頭幫的陸青山及門下。”王贏昌連忙從侍衛手中拿過鐵索和板斧,分析兵器來源。
“王爺,石劍素來被江湖中人追殺,這幫仇敵肯定是他引來的。仇敵以爲石劍在王府,所以到王府尋仇。”護院幫幫主胡非爲剛死了親弟,聞言推理,又把矛頭指向了石劍。
“王紹禹,讓姓石的滾出洛陽城去。”福王不假思索,對着總兵王紹禹又是一聲吼叫。
“回王爺……石劍是皇上御賜的龍庭大將軍、皇上欽定的兵部左侍郎,微臣無權驅趕他。”王紹禹一聲苦笑,躬身回話。
石劍從福王手中拿不到銀子,會善罷甘休?他此番籌銀,專找王爺下手,朝野可有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