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靈魂。人死,靈魂何屬未可查也!然,心願未了者所餘執念可化爲靈,其靈寄於亡者執着之處。”——載自無名筆記。
夜。看了眼熟睡的嶽遵,貓兒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打開着的窗戶口一道黑影閃過,感情是貓兒從這跳了下去,樓高五層,竟是落地無聲。
荒原上,月華如霜鋪滿大地,遠處高山亦是銀裝素裹。偌大的天地間只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長髮飛舞白裙飄飄。嶽遵癡了,慢慢地向着那個白色的身影走去……
一步,兩步……但彼此間的距離卻不曾縮短,嶽遵的心一陣揪痛。他是多麼希望前方的人兒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貓兒回來了,依然是從窗口跳進來。只見牀上的嶽遵身上散發着一層淡淡金芒。只是這金芒之中還滲着幾絲紫色,再細看,丫的還一臉神傷呢……
“喵~~何方邪物,竟還敢出現在本貓面前!”貓兒怒吼。
嶽遵醒了,金芒也隨之斂於體內。
“嗯,半夜三更你鬼叫個啥勁呢?”夢中驚醒的嶽遵一臉的迷茫。
“喵~~,我就離開了幾個小時,那傢伙又找上你了,不過真奇怪,它是怎麼追來的?一般邪靈不可能離開寄身之物太遠的喵,真真是奇了怪了……”貓兒很是想不通。
“那傢伙是誰?我怎麼一點不記得呢。還有,你半夜離開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去了,從實招來!”
“就是上次在你睡着了夢中勾你魂的東西。還真是陰魂不散賊心不死瞄,都從小鎮追到這裡來了。”貓兒解釋道。
“不是吧?我又做夢了?可是我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哇。”嶽遵迷茫更甚。
“瞄,本貓認爲,你是怪胎。對了,你有沒有記得過一個你做過的夢?”貓兒問道。
“嗯,還真沒有……”嶽遵撓了撓後腦勺回憶道。
“瞄,這是病,得治!沒有人會把做過的夢全忘掉……”貓兒一臉嚴肅。
“不用這麼小題大作吧?似乎沒啥不好吧?”其實,嶽遵最怕見醫生。“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麼晚了出去做啥呢。”
“還不是想爲你找一個新的練習場所繼續鍛鍊你的靈覺喵。”貓兒一臉的我是爲了你好……
“不要啊,還要夜夜去墳場啊!好遠的……”嶽遵很不情願。確實,城裡不比小鎮,從市區到最近的墳場怎麼也得有十幾里路吧?
“喵,城裡實行火葬多年,找一個有鬼靈的墓區不容易啊,辛苦了半夜一無所獲喵!”貓兒感嘆。
“啊,太好了!”嶽遵很是慶幸。
與此同時,住在對面的周超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房門。他要趁着天還沒亮去通宵超市購買這一星期的生活物資。這樣才能儘可能少的跟人發生接觸,使對方倒黴。
周超購得所需之物從通宵超市出來後不久,一輛車子“吱”地一聲急剎停在了超市門口,車門打開後從車子裡下來三個蒙面大漢,氣勢洶洶地鑽進了超市……好在,人家求財不求命。
對於嶽遵來說,當務之急一是取得凌嬰的諒解。不過這個貌似有點難度。三天了,打電話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明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二是儘快找到工作。雖然手頭上還有點錢,不過在大城市消費是很高的,靠這點錢坐吃山空的話,可挨不了多長時間。
所以,嶽遵儘管有點沒心沒肺,不過最近還是有點小小心煩。至於那隻不靠譜的貓,可沒這多的心思。天天吃飽睡足晚上到處踩點。不過出門之前交待嶽遵一定要等它回來再睡,不然那詭異的傢伙又來找事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又到凌晨兩點鐘,天天晚睡的嶽遵早就哈欠連天睡眼惺忪了,心裡在嘀咕這頭不靠譜的貓怎麼還不回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驚得嶽遵心裡直發毛。要知道,貓兒每天回來可是直接從窗戶跳進來的。才住了這幾天,跟其他房間的住戶也不熟,再說這麼晚了也不會有住戶過來敲門吧?
悄悄地移向房門,靜靜地帖在門上貓眼上看向門外。嗯,爲了方便大家半夜上廁所,這走廊的燈卻是開長夜的,電費各住戶分攤。一看之下嶽遵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倒不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而是……而是……
門外什麼也沒有!
怎麼可能什麼也沒有?剛纔的敲門聲嶽遵可不認爲是自己出現幻聽,難道又有什麼東西找上門來了?
貓兒不在,如果來的東西太厲害怎麼辦?嶽遵暗忖。據貓兒平時說的,現在的自己只能對付一些未入流的邪靈鬼怪。如果來的是幾次意圖夢中勾魂而被貓兒及時趕走的那傢伙,那自己是鐵定有死無生了。想到這兒,嶽遵生生地驚出一身冷汗。
“不管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拼了!”
嶽遵鼓足勇氣,打開了房門……
結果什麼也沒發生……
低頭看時,發現腳邊有一團黑色的物事,不正是貓兒嘛。
鬆了口氣……
仔細看時,又發現不對勁了!
貓兒他……貓兒他混身是血,腹下早已乾涸的血把毛都粘在一塊了,可背上那道兩寸長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左前爪不自然的歪到一邊。貓兒雙目緊閉,想是已經暈了過去,但渾身仍在不住的顫抖,嘴裡還不時發出痛苦的哼叫聲。傷成這樣,難怪不爬窗改走樓梯了。
嶽遵感覺心裡有啥東西碎了。把貓兒抱進了屋,輕放在牀上翻箱倒櫃找起了紗布,繃帶,雲南白藥等物,因爲一個人生活,這些藥物倒是常備的。嘴裡反覆唸叨着:“貓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啊……”
等藥物找齊,拿臉盆去衛生間接了點冷水,又從熱水瓶裡衝了點開水進去,試了試水溫,感覺正好。又拿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貓兒背上傷口處的毛,仔細地替貓兒清洗好傷口,再溫柔地顫抖着雙手在傷口上灑上雲南白藥,輕輕地鋪上紗布,用繃帶小心綁好。至於貓兒那骨折的爪子,只能等天亮貓兒醒來再找獸醫給接上了。
做完這一切,嶽遵靜靜地坐在貓兒邊上,視線一直停留在貓兒身上,回憶着跟貓兒相識以來一幕幕,生怕貓兒就此一睡不醒……邊上貓兒發出一聲痛哼或身子無意識地驚顫一下都能牽到他那敏感的神經。心裡不停地向老天祈禱貓兒一定要醒過來!
就這樣到了凌晨五點多。嶽遵已是急得淚流滿面。
“喵,本貓不是告訴過你嘛,貓有九命。我是死不掉的喵!”耳邊傳來貓兒有氣有力的聲音。
“嗚嗚嗚~~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嘛……嗚嗚嗚嗚……”見貓兒醒來,嶽遵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喵,別哭了喵,你哭起來的樣子太難看了,都能嚇到鬼了喵~~”貓兒弱弱地抗議。
“混蛋,你這只不知所謂的貓,我哪有哭?我這是叫沙子迷了眼讓風給嗆了喉嚨了!”嶽遵咆哮道!
“呵呵……”
“喵喵……”
一人一貓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