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嶽顧問糾結着該怎麼樣才能打發眼前的“好奇寶寶”名叫蘇瓊的小護士時,病房內陡然響起一聲慘嚎。
“啊——腿!我的腿啊!”
傷者醒了!原本被小護士叫住,一直站在病房門口聊天的三位特別事務科成員交換了一下眼神,蜂擁而入。
嶽顧問他們看到,原本蓋在傷者身上的白色棉被此時已被掀翻在地,傷者滿頭大汗地坐在牀上,抱着從小腿處被鉅了一截的斷腿嚎啕大哭。原本正在給他做檢查的醫生正在拼命的扶住他,以免傷者在心情激盪之下有什麼過激行爲,使傷勢惡化。
吳芊芊看到傷者這副慘狀,側過頭沒能忍心再看下去。嶽顧問與顧大剛雖不至如此,可眼神中也盡是同情。
嶽顧問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醫生身邊。問道:“你好,大夫,他這樣子要不要緊?”
醫生回頭看了看,已然從嶽顧問的衣服中辨認出他的身份。當下搖了搖頭,嘆道:“傷者的腿你也看到了,這個以後裝個義肢至少還可以走路,只是……”
“只是什麼?傷者身上最嚴重的不就是他的斷腿嘛。”嶽顧問不解問道。
“我指的不是這個。你看看他的眼睛……”醫生復又搖頭。
得了指示,嶽顧問這才注意起傷者的眼睛。一看之下,心中生生嚇了一跳。傷者的眼睛裡面,瞳孔異常擴散,幾乎覆蓋了所有眼白。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嶽顧問急於知道答案。
“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正常情況下,人的瞳孔是會隨着光線強弱的刺激而適當的放大和縮小。當然,人興奮時,或者受一些藥物刺激時,也能發生瞳孔擴大這種情況,但是……”說到這裡,醫生打住了,似乎在猶豫下面的話該不該說出來。
“但是什麼?”嶽顧問追問。心中有點納悶,這傷者爲什麼只管捧着腿大哭,對自己和醫生的談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種程度的擴散,只有人死後才能達到啊!”醫生一臉的不可思議。“只有人死後,瞳孔纔會擴張到最大。”醫生接着說道。剛一說完,旋即自嘲一笑,傷者活得好好的,哪裡像是失去生命的跡像?儘管他自原本應該是小腿處起,少了一截。
傷者,肯定不會是死人。能跑能動還能抱着斷腿哭,說明他不但活着,還具備一定的思維能力。不然,又怎麼會爲自己從此以後不再是一個健全的正常人而傷懷呢。
傷者的瞳孔非正常擴散到底意味着什麼,嶽顧問無從知曉。問醫生,醫生也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只說需要繼續觀察,再做一些化驗才能得出結論。而傷者的血液已經送去化驗,得到結果則需要一段時間,要嶽顧問耐心等待。
另外,傷者的精神狀態似乎很有問題,之後不管是醫生還是警察詢問他時都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懂得抱着自己的一條傷腿大哭。想從他這裡瞭解事發時的現場情況,怕成浮雲了。目前,就警方掌握的資料,只是現場時年長些的那個警察當時和總部的通話錄音。
“哦,這是什麼鬼東西?”
“小張!小張!你怎麼了?天哪,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砰!砰!砰砰砰。”
“大家散開!這裡危險!快散開,快……”
“呃……救……命……”
半分鐘不到時間內,能聽清的就這些內容了。其他的,則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雜聲,間或還有一種不知名的,似是野獸嘶吼的聲音。
等總檯反應過來,現場定然是出事了,通知離事發地點最近的警察第一時間趕往現場時,發現除了一地的碎屍爛肉之外,什麼也沒有。
辨認罹難者們的傷口處,似乎是被人類或者類似人類的生生嘶咬撕扯成這樣的。兩個警察,七個圍觀羣衆全部罹難,以致於流在地上的血,都可以使路面一些輕巧一些的雜物飄浮起來。空氣中瀰漫着濃厚的血腥味。當場,就有不少趕赴現場的警察吐了出來。
巧合的是,這麼大的一條馬路上,幾百米距離內,居然在事發現場出事的時侯再無他人經過。唯一能夠找到的目擊者,就是此刻躺在病牀上的傷者。
他倒在東風天錦後面五十米處的十字路口,小腿以下被啃食一大截,傷口流着腥黑惡臭的混合着高度腐爛物的黑血。並且,傷處的血肉腐爛情況,正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向上漫延,趕赴現場的警方當機立斷,切掉了他那已經腐爛的血肉和腿骨。不然此刻的他,怕也沒命躺在醫院了。
死者裡面,有兩個執行設卡任務的警察。後來,與他們一起執行任務的警察很快辨認出來,事發現場停在路邊的那輛東風天錦,就是犧牲掉的兩個警察追查的那輛。通過這個,警方判斷,很可能造成這一慘案的元兇,就是那輛東風天錦上裝載的東西。
一時之間,案情無法取得新的進展。因爲唯一倖存者似乎也因爲某種不知名的原因精神受到了刺激,而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回去的時侯,小護士蘇瓊再次像個好奇寶寶似的詢問嶽顧問,這次到底發生什麼。
嶽顧問很爲難的告訴她,警方就是因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纔來這裡詢問現場唯一的倖存者,只是結果你也看到了。
王同沒有去醫院,是因爲他身爲刑偵支隊支隊長,要在負責現場的調查取證工作。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對案件偵破有幫助的線索。等嶽顧問從醫院他們回到辦公室,王同也結束了那邊的工作,回來了。
“小嶽啊,這次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王同心事重重地問道。他是親眼目睹現場的慘狀的,所有的死者,身上的零件怕是不能留下一半,失蹤掉的那些,毫無疑問是到了某種東西的肚子裡了。一想到這個,他就感到一陣惡寒。
“或許,那輛東風天錦,運送的就是一些人型的猛獸吧?”
嶽顧問點燃了一根菸,吸了一口之後,沉吟了半晌才說出不那麼確定的答案。
“可是,就目前已知的靈長類動物中,沒有發現哪種,擁有能夠如此接近人類的牙齒和爪子的吧?”
王同也更願意相信,這血案是野獸所爲。誰會希望居然有人可以做出這等血腥的同類相食行爲呢?只是,現場遺留的痕跡卻清晰的指向大家都不願意面對的方向。
“我們已經通過電視新聞公佈那輛東風天錦和倖存者的照片了,希望接下去的幾天中,能有人可以向警方提供線索吧。”王同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第二天中午,就有人向警方提供關於那東風天錦和駕駛員的信息。這位市民昨天傍晚由於因故要去城郊的岳父家,結果出城時遇上了警方設卡,交通擁堵。當時他曾下車走到前方詢問原因。
回到自己的轎車停放位置時,有人詢問他前面堵車的原因,記得他告訴那人是因爲警察設卡時,那人的臉色就變了,似乎有點緊張。還有,那人說話的口音也有點生硬,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當然,就這些的話還不至於讓他對那人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一在新聞上看到這個人和他駕駛的汽車就能認出來。之所以能夠如此印象深刻,是因爲那人問完話後就爬上了一輛載着銀灰色貨櫃的大紅色東風天錦駕駛室,然後東風天錦就突然掉了個頭往來路開去,由於掉頭過急,刮擦到好幾輛車子,引起了一陣騷動。
線索提供者指認,那個倖存者,就是東風天錦的駕駛員!
倖存者竟然就是司機!當有關方面將這一信息反饋給嶽顧問時,當下他就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招呼着吳芊芊和顧大剛第一時間趕往那家醫院。
之前,只是以爲他是普通的無辜路人,受無妄之災的殃及,警方並沒有安排特別監控。如今竟然發現他是血腥慘案中的關鍵人物,這讓嶽顧問如何能夠不着急。
只是,畢竟晚了一些。當他心急火燎地趕往醫院途中,又接到總部來電。說是醫院方面剛纔通知,傷者已然不明去向,負責那個病房的護士被打暈在病房內。嶽顧問一陣懊惱!
護士蘇瓊一睜開眼,視線仍是朦朦朧朧的,想是眼睛尚未適應周邊的光亮的緣故。不過依稀可以辨認,周圍仍是自己熟悉的白色。
“啊!你醒過來了啊?我去叫醫生幫你檢查一下。”
一道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可是又想不起來是誰的。蘇瓊看去轉頭看去,這身影也是很熟悉,可是由於眼睛尚未適應的緣故,看不清這張臉。
“你是……嶽顧問?”
蘇瓊突然想起,眼前的這個身影爲啥能給她一種熟悉感。這聲音,不就屬於自己大有好感的嶽顧問嘛。
“護……小蘇,你醒了就好。真對不起你啊,由於我們警方的失誤,竟讓你遭受這無妄之災。”
嶽顧問習慣性的就想稱呼人爲護士小姐,剛吐出了一個字,又想起不久前人讓他以後稱呼她小蘇,急忙改口。
“別,嶽顧問……這沒關係的!我這傷,不算什麼,真的。至少,挨這一記悶棍,可以讓我這麼快又可以見到嶽顧問你,很開心呢!”
摸了摸後腦傷處,蘇瓊急忙表示不介意。只是話說出口了,才發現自己剛纔這段話的內容,似乎容易引起誤會啊,不禁一陣臉紅,垂下了腦袋。事實上,嶽顧問聽了這段話,張了張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原本直視護士的眼神也躲閃到了一邊去,氣氛有點尷尬……
過了一會,羞澀中的蘇瓊偷偷擡頭看了一眼病牀前的人,隨着眼睛對光線的適應,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