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瑞斯法西海岸之底,一隻巨大的甲殼怪物正用帶着鉤爪的手足緊抓着海底的植物和岩石往前行進。
在他們不遠處,一羣伊利達雷娜迦正在伴行,在這些遊動速度頗快,行動又敏捷的娜迦之後,甲殼怪物彷彿海底的背景般一樣沒有存在感,就算是體型巨大,也只是像一個礁石,或者海牀上的暗影。
“維扎克斯將軍,你需要更快一點了。”一個娜迦統帥朝着巨怪喊道:“我們的軍隊在前線正遭受納沙塔爾軍團的壓力,此刻陸上的軍團還不具備入海的條件……真是一羣遲鈍的廢物。”
維扎克斯沒有應答,其背上的觸角一根根地插在面前的海牀之上,輔助自己的兩個巨鉗和雙腿在海底爬行,而在他的身後,茫茫看不到盡頭的無面者大軍正在行進,將整片海溝都染成了淡淡的紫色。
卡利姆多最南端的沙漠之中,漫天的風沙將佇立在此數萬年的安其拉黑曜石之牆覆蓋,而在這風沙之下正秘密進行着一場卡利姆多千年來最浩大的一場遷徙。
更確切地說,這是一場遠征,數以萬計的紅色蟲人在呼嘯的狂沙中前行,率領他們的是那些飛行着的,已經長成了人形的有翅蟲族。
他們的目的地是南方的大海,跨越羣山和枯萎了大半的蟲巢,再越過數道海崖便能抵達一片沙灘,從這片沙灘入海後他們將要遊過大半個無盡之海一直到納沙塔爾。
早遙遠的史前時代,這顆星球上的最原始的元素生物剛剛被外來者——虛空位面的僕從上古之神擊敗後,他們所建立的黑暗帝國就已經相互征伐了。
生活在安其拉古王國中的其拉蟲人的祖先已經很熟悉與恩佐斯的無面者部下廝殺了,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重複一場蟲羣記憶中的戰爭。
對於開戰他們毫無牴觸之心,全心全意的執行最高統治者的命令。
黑壓壓的大軍末尾一直延伸到安其拉古建築羣的深處,神秘的安其拉神廟,上古之神克蘇恩的封印之地。
神廟之底,一個高大的蟲人漫步在黑色的地板之上,他身上長出來的橙色甲殼如同穿戴的鎧甲,頭上的複眼敏銳地捕捉着洞**一切可見的光源,那些由覆蓋在牆壁上的蟲卵簇當中的生物能源所發出的詭異光芒。
“維克洛爾……”
“維克尼拉斯……”
“主人。”
蟲人用蝗蟲般的口器咬出發音奇怪的沙斯拉爾古神語,一邊跪倒在一堵黑色的磚牆前,將手中的魔劍插入磚石的縫隙當中。
在它的身後,一個渾身長出紫色甲殼的蟲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兩個蟲人除了甲殼的顏色和體型略有壯瘦之分以外,幾乎是雙胞胎一般。
他們便是其拉蟲人的統治者,維克洛爾和維克尼拉斯大帝,這兩個蟲皇一個是善用暗影魔法的巫師,一個是力大無匹的狂戰士。
然而在塞納里奧議會的記載裡,第二次流沙之戰中奧格瑞瑪與達納蘇斯的聯軍攻破了安其拉神殿將兩個皇帝殺死,隨後進入了克蘇恩的神殿殺死了虛弱的古神,爲什麼此時這兩個蟲人卻好好地站在這?難道他們在流沙之戰中倖存下來了?
不可能,在克蘇恩的控制之下,他們必將爲了保衛古神的肉身戰鬥到最後一刻,絕對不可能苟且偷生……
在黑曜石之牆反射的蟲卵熒光下,兩個蟲皇身上甲殼的顏色似乎都不如從前那麼明亮了,而身上的甲殼和覆體的其他外骨骼部件都帶着諸多劍傷和裂痕,劍皇維克尼拉斯背後的觸角甚至都已經被砍斷了一根,這些都是他們曾經與卡利姆多的聯軍激戰的證據。
“我將你們復活,賜予你們以生命的力量就是爲了此刻,安其拉神殿不需要你們的看守了……”
“黑暗帝國的萬年之戰將在我們的手中完結,爲了這一神聖的使命前往深淵,殺死那個喋喋不休的虛弱者。”
“他打破牢籠的嘗試已經盡數失敗,等待它的只有一個沒有結果的命運。”
牆後的聲音縹緲無常,令人心裡發毛,如果有凡人在此聆聽的話恐怕已經發狂了。
“我們執行主人的命令。”
蟲人聽令後站起身,準備離開神殿時,面前的漆黑通道中卻出現了兩道鬼火一般的綠色熒光。
持劍的維克尼拉斯將劍舉起,毫無感情地說:“歡迎我們的皇帝來到聖地。”
維克洛爾撤步站到一旁,巨大的身軀讓地面響起隆隆的聲音。
兩個蟲皇的臉上不具備任何表情,它們只是蟲子。但當那兩道鬼火晃動了一下,開始往這邊接近時,他們整個身子都隨着顫抖了一下,這已經足以說明它對前方那個主宰的恐懼了。
惡魔慢慢顯露自己的模樣,暗紅色的皮膚像大理石一般光滑,頭上的六根魔角整齊地朝上生長,他的面孔似乎比之前年輕了許多,相比起來,燃燒軍團裡那些面目憎惡的艾瑞達巫師和渾身長毛的薩特簡直就是原始人。
基爾加丹的盔甲隨着他的腳步而發出“叮鏜,叮鏜”的有節奏的脆響,他無視了這兩個蟲人皇帝徑直往牆後神殿的入口而去,這裡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卡塞恩走過長廊,來到克蘇恩曾經的監獄入口處往裡看去,那龐大的,覆蓋了整座監獄的白色肉體如此混亂和詭異,以至於他也駐足多看了一會兒。
這座不停翻動着,不斷調整着每一塊組織的軀體不是死去的克蘇恩的,換句話說,克蘇恩之前留在這裡的所有遺留都已經被吃幹抹淨,而佔領此處的是其拉帝國的新首腦。
白色肉體上無數眼睛同時看向門口盯緊這位貴客,看的他有點不舒服。
“蘇拉瑪一行不太順利,瑪蘭德。”卡塞恩走下臺階,擡起頭來觀察着翹到天空上輕輕擺舞的,帶刺的白色觸手說:“但我還是拿到了阿曼蘇爾之眼。”
“讓我看……”
這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卡塞恩的耳朵抖動了一下,根本沒有辯清是從哪邊來的。
“這做不到,我已經把他吃下去了,完全與我融爲一體。”卡塞恩警惕地瞄了一眼伸到他肩膀上的觸手,說:“你不要羨慕,也不要想着用什麼極端辦法把它取出來。”
“不會……親愛的,我不可能傷害你。”
瑪蘭德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門口,一邊說着一邊從身後靠近卡塞恩,她的身高只達到惡魔的腰部,相比起來簡直就是一根小樹枝一般可憐。
但卡塞恩知道,這不過是一個由暗影血肉組成的傀儡,哪怕是面前這一灘壯觀的白色肉球也只是瑪蘭德本體的一小部分。
那個正在納沙塔爾附近的聯軍前哨站掌管伊利達雷的肉身,也是一樣。
暗影視覺已經察覺到整個安其拉底部都已經被她所覆蓋,如同一棵古樹的根系一般插入到連他都不能看清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