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恩·日蝕在天災肆虐過的焦土上行走,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惡魔了,身體虛弱不堪,沒有邪血的他如同一位普通的巡邏士兵差不多。
阿爾薩斯的軍團已經在銀月城前拖出一道黑暗的裂痕,倒在其中的士兵們全都復活成了不死者重新加入對他們死前親友的戰鬥。
一個食屍鬼朝他撲過來,他用力將這個食屍鬼的胳膊砍下來,一腳踹進旁邊的黑色焦土中,只見那個食屍鬼又撿起一個別的骷髏的胳膊插在肩膀上再次撲來,他不得不撿起手邊的一把斧子一斧劈進對方的腦顱,這才終結了戰鬥。
洛丹倫傳來瘟疫橫行的消息時,卡塞恩才意識到自己就穿越到了悲劇發生前不久。
誰知道黑暗之門前四年,黑暗之門第八年,黑暗之門二十年都發生了什麼?
他知道黑暗之門,斯坦索姆,知道洛丹倫陷落,知道燃燒遠征,巫妖王之怒還有許許多多的事件,但他又沒有去查過這些事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這些時間點,還是天災入侵之後他才從遠征軍的學者那裡搞清的。
災難到來之前,他曾經想要加入軍隊,加入希爾瓦娜斯·風行者的防守部隊。但銀月城高層並不認爲這些瘟疫與奎爾薩拉斯有關,並沒有開始大規模的徵兵對付即將到來的危險。
這種短視的孤立理念導致了之後可怕的後果,也永遠的改變了整個奎爾薩拉斯。
他曾經想要逃向南方,但那時候奎爾薩拉斯以南的所有土地都開始流行瘟疫,那裡幾乎是最早開始爆發疫病的地方。
以他當時的本事,根本無法活着穿越整個洛丹倫王國,然後在巨魔遍佈的森林當中安全抵達辛特蘭的高等精靈聚居點。
於是他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鍛鍊戰鬥技巧和熟悉整個永歌森林的地形,爭取在天災的災難中生存下來。
這些回憶涌入腦際,當時的緊張感還能夠回味,只是他現在的心態已經大爲不同了。
他在永歌森林淡黃色的樹叢間,順着死亡之痕的方向朝着銀月城摸去,一路砍殺着那些發覺他的食屍鬼,不過比起那些遠行者遊俠們來說,他實在是算不上一個顯眼的威脅,於是也沒有太多亡靈士兵過來圍攻他。
儘管他失去了惡魔的力量,但記憶中的武技和攻防技巧還在腦子裡,對於一般的不死武士還是輕而易舉。
艾倫達爾,重建的太陽之井便是取自它的河水。
此時,這條河已經被天災軍團的渡河腐屍軍團染成淡綠色,阿爾薩斯已經衝過了這裡,而在山坡的那邊,高塔的附近,骷髏和殭屍已經與遊俠們戰成一團。
卡塞恩看着這茫茫的惡鬼部隊,心中生出一絲退縮之情。
果然實力纔是人的信心和膽氣,當自己淪落爲一名普通精靈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生出那種俾睨衆生的氣勢。
旁邊一個精靈抓住卡塞恩的胳膊說:“遊俠部隊那邊已經被擊潰了,我們快往逐日島撤退……我聽說天災軍團是爲了太陽井而來的。”
“你……”他看到卡塞恩的胸針,說:“你是日蝕家的人,快逃吧!”
卡塞恩看着這個精靈往西北方向逃去,剛想跟着他離開,突然聽到身後一聲高喊。
“進攻!爲了奎爾薩拉斯!”
是希爾瓦娜斯的聲音。
卡塞恩回過頭來,看到朝着高塔的方向涌上去的惡鬼之潮漸漸停息,這些亡靈似乎是聽到什麼命令似的漸漸散開,開出一條道路。
一位黑色的騎士出現在高坡的盡頭,他手持銀色魔劍,眺望着高塔的方向,從道路中央慢慢行進。
看到那個數年前讓他連續多日噩夢連連的魔鬼,他像是腦中一根弦崩斷一般想要離開,但就在邁出這一步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笑聲。
那是對自己懦弱的嘲笑。
儘管他在辛達苟薩之隕戰勝了巫妖王,但那不過是阿爾薩斯的影子,一個失去了良知,失去了冷酷,從頭到尾徹底改變的死神的傀儡。
那種勝利無法帶給他任何復仇的快感。
想到這,他轉過頭去,握緊手中的彎刀摸向那個高坡。
“我尊敬你的勇氣,精靈。”遠處的騎士慢慢道:“但這場追逐已經結束了。”
靜默的亡靈當中,一個看不見的存在迴應道:“那麼,我就在這裡與你作戰,屠夫。Anar’alah, belore。”
“如您所願,遊俠將軍。”
阿爾薩斯的聲音冰冷而年輕,與多年後那個殘忍的巫妖王完全不同。
卡塞恩甚至能聽出,他的聲音裡還帶着悔恨,帶着忍耐,自控,還有別無選擇的無奈。
死亡戰馬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叫,阿爾薩斯拽動繮繩,揮起霜之哀傷朝着遊俠將軍而去,馬蹄撥動的聲音如同空洞的大廳中鋼鐵敲擊門板,一聲聲砸中在場的所有精靈,失去了意識,喪失了靈魂的死亡軍團漠然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就像是欣賞一出與自己完全無關的無聊戲劇。
霜之哀傷劃過一條淡藍色的弧線朝着一身金綠相間皮鎧甲的遊俠將軍,她的眼裡噙着淚,握着短劍的那隻手開始發抖,因爲她知道,自己失敗了。
鐺!
一聲巨響閃過,希爾瓦娜斯驚訝的抽了一口氣,本來該直直劈向他的霜之哀傷被一道亮光撥開,一個陌生的精靈已經落在了離她不遠的地方。
精靈手中的彎刀盡碎,但劍柄還緊緊握在手中,阿爾薩斯牽住繮繩回過頭來,驚訝地笑了一聲,說:“哦?一位英雄。”
卡塞恩回過頭來,看到阿爾薩斯那枯萎的灰色面龐,看上去這個死亡騎士完全沒有因爲自己的突然出現而感到驚訝。
他的胸口因爲沒能完全擋住刀刃被霜之哀傷劃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傷口,他強忍着吞了口水,拾起兩把死去亡靈士兵的劍刃,說:“來吧,阿爾薩斯,我不會再逃避了。”
“快逃,士兵!趁着還有機會!”希爾瓦娜斯帶着哭腔吼道:“我將一個人面對這個殺人兇手!”
當她喊完後才發覺,這個人似乎就是那個種花的日蝕……
“我記得你……你是那個……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但請你活下去,爲我報仇!”
希爾瓦娜斯將弓扔在地上,左手抽出腰間的匕首,揮起右手的短劍朝着阿爾薩斯而去,雙方的劍刃瞬間相交,阿爾薩斯釋放一股冰寒之氣將希爾瓦娜斯凍住,他冷笑着說:“我將讓你見證這個逞英雄的傢伙如何慘死……你誰都別想拯救!誰都別想保護!”
“不!!”
希爾瓦娜斯的尖叫隨風而去,卡塞恩集中注意力緊盯着對方,似乎一瞬間所有的消失了,只剩他,和麪前的阿爾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