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清望着面前的銅鏡發呆。鏡中那個一頭珠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真的是她麼?來到這裡這麼久了,她似乎還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隆重過。是的,沒有,即使是那次假扮嫁給魔尊的新娘時,也沒有如此精心裝扮過。
她有些緊張的扯了扯大紅色的衣袖,心裡還有一定點的不確定:已經莫名奇妙地結過三次婚了,這一次,是真的可以嫁人了吧,嫁給她喜歡的人,一生一世,白頭偕老,相濡以沫?
木芫清對着鏡子抿了抿嘴,塗了胭脂的嘴脣顯得愈發的鮮豔了。轉過頭略有些無助的望向身旁的人:“乾孃……”
“你這丫頭,還叫我乾孃?”楚炎他娘努努嘴,假裝不滿地瞪了木芫清一眼,啓發她道,“今天就是咱楚家的媳婦了,該喚我一聲娘纔對!”
木芫清頓時羞紅了臉,張了幾次口,方纔生澀地喚出了一聲:“……娘。”
“唉楚炎他娘十分受用,美滋滋地得意道,“我這個做孃的就是有福分,能比他爹早一刻聽到兒媳婦喊娘。”
“娘……我……”木芫清早已是紅霞滿面,扭了頭不敢正眼去看楚炎他娘,垂下眼瞼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有點緊張。”
“傻丫頭,大風大雨都不怕了,這會兒倒緊張起來了。”楚炎他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寬慰道,“話說回來,也難怪你會緊張。想我當年嫁給他爹的時候,嘿,真不怕你笑話,把我緊張地先前三天三夜都沒能合着眼。漚的兩個眼珠子跟塗了墨汁似的黑,把我娘氣的,不住地嘮叨說這可怎麼見人哪別叫婆家給嫌棄了。好在紅蓋頭一遮誰也看不見。等到入了洞房門一關,我跟他爹連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了睡過去了,當時可把他爹給嚇壞了,事後又笑我。喏,就昨個兒。昨個兒他還拿這事兒當笑話笑我呢。”
“呵呵,娘你也有緊張的時候。”聽到婆婆說起從前的糗事。木芫清也跟着笑了起來。
“怎麼沒有?哪個女人出嫁地時候會不緊張哪。心裡跟貓抓的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越是臨近日子越害怕。”楚炎他娘一臉過來人的樣子。
“哈,我知道我知道,這叫婚前緊張症,很多人都討論過這個。”被楚炎他娘這麼一打岔。木芫清的心情也跟着放輕鬆了許多,對着鏡子又照了照,確定確實萬無一失了,正準備拿起手邊的紅布巾蓋上,卻不料房裡又闖進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木姐姐,木姐姐……”楚慧嘴裡嚷嚷着,一陣風似的撲到了木芫清身邊。
緊隨其後的楚林則小大人似地邁着小方步跟着過來了。
“慧兒。忘了娘跟你說的話了?”楚眼他娘忙拉了女兒起來,免得把木芫清一身地新娘裝弄皺了,口中說道,“從今天起,不興再叫木姐姐了。要叫嫂子!”
“哎呀,娘你別礙事,我跟楚林有很要緊的事情要問木姐……呃,要問嫂子呢。”楚慧三掙兩掙擺脫了她孃的束縛,又親暱地蹭到木芫清跟前,討好似的眨了眨眼睛。甜甜喚道。“嫂子
撒嬌似的尾音膩得木芫清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暗自咧了咧嘴角。問道:“呃,慧兒,林兒,你們要問我什麼事啊?”
“那個……”楚慧忽然有一點不好意思起來,忸怩了半天,還是磕磕巴巴地問了出來,“我們想問的是,嫂子你跟我哥成了親以後,也會想要個小孩子麼?想要地話,我跟楚林就要趕緊去跟爹說說,讓他今年多種些倭瓜,好給你們挑個最大最漂亮的。”
小孩?倭瓜?這小孩怎麼又跟倭瓜扯到一起了?木芫清愣了愣,隨即想到眼前這對金童玉女就是被他們那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騙着說,他們是從倭瓜裡頭蹦出來的。難怪他們又想到種倭瓜上去了。
木芫清無奈地看了眼楚炎他娘,用眼神抱怨道:哪有你們這樣教孩子的?
她的抱怨還沒完了,又聽見後面的楚林開了口問道:“那個,木……嫂子,我還有件事不太明白。爲什麼一定是在兩個人成了親之後纔能有小孩呢?是不是兩個人沒成親之前,摘地倭瓜裡就蹦不出小孩子來?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聽了這話,木芫清臉色越發的黑了,擡頭看見問話的楚林還一本正經的樣子,滿臉的求知慾,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能從她這裡得到困擾他多日地問題的答案。這讓木芫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偏生她那個活寶婆婆還在旁邊假裝沒事人似的不搭腔,真是難爲死她了。
良久,終於被她想到了一條妙計,清了清嗓子,無比認真地說道:“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們還是去問你們大哥比較好。因爲每家有每家的傳統,嫂子也不知道楚家的傳統是什麼樣的。”
呵呵,把燙手地山芋丟個楚炎去煩惱吧。誰讓他是這兩個小鬼頭地大哥,又攤上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木芫清心中暗暗有一絲得意。
誰知還未等她得意夠,就看見楚慧偏着頭,一臉疑惑地問道:“可是,這些個問題,就是大哥叫我們來問嫂子你地呀,怎麼嫂子也不知道答案麼?”
楚炎!原來是你這傢伙在搞鬼。木芫清恍然大悟,暗自氣憤道,我就說這個兩個小鬼頭的小腦袋瓜子裡怎麼會冒出這種問題來,原來是你教的。好你個楚炎,平時看着人模狗樣的,原來卻是個悶騷!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心裡雖然在罵着楚炎,可是卻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婚禮之後就要和楚炎兩人獨處洞房之中了,木芫清的心莫名的一緊:待會他,會不會趁四下無人的時候,貼在她耳邊笑嘻嘻地又問起這些問題來?如果問起的話,她要如何回答呢?
想着想着,臉就莫名的燒了起來,那末嬌紅很快便順着臉龐爬上了脖頸,攀到了耳廓……
“嫂子,你幹嗎臉紅?”楚慧不明所以的問話,頓時招來了楚炎他娘忍俊不禁的笑聲,和木芫清越發鮮豔的紅臉。
“哪,哪有啊,是這身紅衣裳映得臉顯得紅了。”木芫清忙支吾道,低頭看見兩個小傢伙將信將疑的眼神,趕緊一把將手中的紅布巾蓋上,把一臉的嬌羞遮得嚴嚴實實,“走了走了,小孩子不要多問,趕緊出去,吉時要到了。”
隨着吉時將近,木芫清的內心深處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漸漸滋生涌現出來,像小貓的爪子一般輕輕地搔撓着她的心房,有一點點癢,有一點點慌,有一點點怕,似乎還有一點點甜蜜,一點點害羞,和一點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