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陪葬?”木芫清冷笑兩聲,特意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你以爲你這便能殺了我麼?”
只見木芫清胸口處,原本五個深不見底的血窟窿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血,正在一點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着,很快便生出了新的肌肉皮膚,傷口復員地不可思議。
“這……”黑衣人心下大駭,又連吐了兩大口血。
“怎麼,月柏毒魔沒告訴你麼?血婆羅樹妖的血液,不僅有解天下萬毒的功效,更是療傷的靈丹聖藥呢。”木芫清的話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透着徹骨的寒氣,“真真不湊巧了,你眼前的這個人,恰好便是當今天下,少數幾個從你的魔掌下逃脫了性命,倖存下來的血婆羅樹妖中的一個。這是不是就叫做,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呢?”
就在木芫清說話的空檔,從裂縫中涌現的赤氣已經在祭臺上空盤旋了幾個來回,漸漸化作一個龐大的紅色怪物形狀,巨頭長角,細身卷尾,打眼望去,好像是一條赤色的蟠龍,可是長長的身子下面卻只生有一隻鷹一樣的爪子。這怪物在半空中不住翻滾盤旋,時不時發出雷鳴一般隆隆的吼聲,周身散發出明亮的紅光,照得方圓一里之內都如同白晝一般。
忽然間,那怪物由半空中猛地俯衝了下來,長身過處,空氣地溫度頓時便高出了許多。熱浪撲面而來。祭臺早就破碎的不像樣子裡,被那怪物如此聲勢浩大的一吼一衝,頓時便又掀起一陣沙塵暴來,地上的尖石碎礫一併被捲了起來,向着祭臺上的一衆人等劈頭蓋腦地砸去,沙礫刮在每個人的臉上,剌出細細密密的血印子來,火辣辣地疼起來。碎石不分青紅皁白的往衆人身上呼嘯而去。一衆人等五臟六腑都快被撞擊了出來,大家夥兒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憋着一口氣苦苦強挨,巴望着半空中地那條怪物早點平息下來,將這一劫捱了過去。
只除了黑衣人面露喜色,舉頭仰望着那怪物,喜出望外道:“是火雲夔龍!火雲夔龍現世了!哈哈哈哈,先祖的魔力,終於重見天日來!來吧來吧。到這裡來,到我身體裡來!我得了先祖的魔力,便如同重獲新生一般,哪裡還用怕什麼勞什子的血茯散!”
剩下的人被他這麼一喊。如同大夢初醒一般,也全都反應了過來。
費莫與費錚父子兩個早已無心戀戰,矮着身子艱難地向黑衣人身邊靠近,也希圖能分得幾分先祖魔力。
而寒洛則面色一寒,驚覺道:“原來他們的目的竟是爲着先祖魔力!先祖魔力一旦爲他們所用。天下必將大亂。當日媸蓮女神之言。怕是要在今日應驗了!”
思及此。寒洛緊了緊手裡的寶劍,高呼道:“先祖魔力豈可被小人而得?楚炎,羅斯塔。我們三人去拖住他們。南宮,你快過去趁機救芫清出來!”
寒洛話音剛落,其餘三人一同應了聲:“明白!”各自凝神屏氣,也捱了身子掙扎着向黑衣人和木芫清那邊靠近。
而木芫清聽到黑衣人的話以後,面色一沉,咬了咬牙,恨聲道:“有我在,豈能眼睜睜便宜了你?”話音未落,猛地舉起赤血劍,拼着身體裡最後一絲氣力,縱身向黑衣人撲了過去,聽得“嗤”地一聲微響,赤血劍連柄沒入黑衣人心口,紅豔豔的鮮血噴濺了木芫清一臉一身,粘稠的**糊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木芫清一擊得中,正要後撤,卻被黑衣人扯了衣袖,耳中聽到他牙縫裡飄出的一句話:“你孃親究竟是被何人殺死地,你想不想知道?”
“你說什麼?”木芫清不由得身形一滯,不假思索地反問道,“不是你麼?”
“呵呵,你爹寒聖,綽號叫作九尾天魔狐,果然名不虛傳。”黑衣人語氣陰毒,恨意十分,“當晚我們十六個人圍攻他一個,輪着番地上前與他相鬥,卻絲毫沒能奈何的了他,反而被他瞅了空當,一連將十餘個人斬殺在他的清鋒劍下。苦沒奈何之下,恰好瞥到你孃親也在不遠處死戰。當時刻不容緩,我便與另一個人暗自轉移到你孃親跟前。”
“你孃親的本事雖然也算是很好的了,比起你爹寒聖來,卻相差地十萬八千里之遙。我二人聯手攻她一個,她一個女流之輩,哪裡抵擋地住?沒拆上十餘招,你孃親她,便被我一劍刺中了左腿,俯倒在了地上。”
“你,你殺了她?”木芫清雖然明知自己地孃親三百年前已經慘死,此時聽黑衣人忽然說起當晚地情景,還是不由得提了一顆心在嗓子眼。
而黑衣人特意選在這時說起三百年前那驚心動魄的晚上,原本便是爲了穩住木芫清將她留在險地,存了個要與她同歸於盡拉她做個墊背的心思。見她果然被他地話吸引住了,心下得意,惡毒地抽了抽嘴角,繼續講道:“怎麼會,我怎麼捨得殺她?要制住你爹那樣的高手,就全指望你娘了?”
“你,你們用我孃的生命,要挾我爹束手就擒?”木芫清頓時明白了,咬牙切齒道,“你們好卑鄙!”
“呵呵,過獎了。不過我們並沒有那樣做。我們只是……”黑衣人故意一頓,見木芫清面色鬆了一鬆,方纔冷聲說道,“我們只是用手中的劍,在你娘身上不會致命的地方,用力的戳了幾十個透明窟窿罷了!“你們,竟敢!”木芫清的眼裡頓時充了血。
“每刺一劍。你娘便會忍不住大聲呼痛一次。你娘一呼痛,另一邊正與我們地人廝鬥在一處的你的好爹爹,便禁不住要分心。他一分心,劍招便亂,正好利於我們進攻,沒幾下便被我們攻住了要害……”黑衣人笑得甚是得意,“饒是如此,三次過後。你娘卻寧肯咬破了自己的嘴巴,死活再不肯出聲了。不過那也妨不了什麼事,她不喊,我們便替她喊,左右你爹已經無心戀戰,恨不能立刻分身過來相救你娘,可是我們的人又纏他纏得緊,縱使他是神通廣大的九尾天魔狐,又能怎麼辦呢?”
“卑鄙!無恥!”木芫清覺得。即使是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詞語,也不能描述出眼前這人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所作所爲。
黑衣人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言道:“就這樣。你爹他最後,還是被我們挑斷了腳筋,成了廢人一個。念在好歹與他相交一場,便饒了他一條性命。而你娘,你娘身上那致命地一劍。卻不是我刺的。”
“是誰?”木芫清冷聲問道。
“是……”黑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引得木芫清靠了近。
“芫清。小心!”
只聽得有誰在她身側不遠處高呼了一聲,木芫清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重重地撞了出去。
再回頭時。卻看到,南宮御汜半跪在她方纔站立的地上,青色的衣衫上,不住地流淌着刺眼的紅色**,心口處,一把明晃晃血淋淋的赤血劍赫然在目,劍柄還緊緊地握在面對這面的黑衣人手裡。
“御汜!”只這一眼,木芫清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誰用力地撕裂了一般,痛得她聲音沙啞黯淡,連呼吸都成了極其困難的事。
南宮御汜徐徐的扭過了頭,見到平安無事的木芫清,已經有些迷茫混沌地眸子裡閃過一絲清晰的欣慰。他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嘴脣張了兩張,卻再沒能發出一句聲音來。最終還是努力扯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身子顫了一顫,猛地向後倒了下去。他胸口上尚且溫熱的**,在空中劃過一道悽美地紅色弧線,滴滴灑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絕美地花兒。
這一瞬間,猶如一個世紀那般地漫長。木芫清眼睜睜看着南宮御汜胸口淌着血,看着他對着她淡淡地笑,看着他沒能發出聲地對她說道:“你沒事,就好”,她卻連伸手扶住他向後仰下的身子的時間都來不及,就那樣無能爲力地看着他倒在她的眼前。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鬱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一縷香魂無斷絕!是耶非耶?化爲蝴蝶。”
怎能想象得到,曾經對他吟過的詩詞,終有這麼一天,會成爲他的悼詞?心中對他的謝意,對他的歉意,還有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歉意,今後茫茫無盡的日子裡,又該去向誰來傾訴呢?總以爲,他和她一樣,有着千萬年不盡的壽命,卻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他會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出口,便離她而去。
“我會時常在你身邊,看着你,守候着你,永永遠遠。”
御汜啊御汜,怎麼一貫守信的你,也會輕易的放棄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御汜啊御汜,往後又會有哪一個,在夜半無人的時候,在我的門外,悠悠地吹上一曲?
“不論冤或緣,默說蝴蝶夢,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
御汜啊御汜,從今往後,翩翩飛舞的蝴蝶之中,可有那麼一隻最美麗的,是你變化而來看望我的?
注:不論冤或緣,默說蝴蝶夢,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
爲吳奇隆所演唱的《梁祝》歌詞。
一些題外話:
這些天寫的這幾章,裡面的人物可以說都爲心魔所惑,費錚、費莫,還有黑衣人都深陷如心中對權勢的渴望中。
而木芫清則是被複仇的願望所折磨。這樣失去理智的糾纏結果,只能是自傷和傷人。所以,希望能用南宮的死,喚醒她。
而我常說,玄幻文的最大好處就是,死了還能生,生了還可以死,死死生生無窮盡矣,呵呵。或許我哪天高興了,就讓南宮御汜又活過來了。
話說回來,南宮你也太菜了吧,人家清兒被戳了5個窟窿都沒死,你怎麼剛一露臉就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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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芫清你真真是個小強,怎麼打都打不死,我若是你,經歷這麼多事,不瘋也傻了呢,真佩服你啊。
那個,其實真正無良的,是作者本人。自我檢討一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