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軒匆忙走過去,在太后面前跪下:“祖母,萬萬不可生氣!怒極傷身啊!”
封寒軒心知太后現在正在氣頭上,就小心翼翼的勸道:“堂兄自小就缺少管教,這您是清楚的,再說了,祖母,您知道堂兄也是個可憐人,您又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一般見識呢?”
衆人皆知溟王活不過二十五歲,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民間幾乎都不把溟王算作皇室的一員,即使皇帝給他封官爵侯,也不過是熬不到二十五歲。
太后想到此,神情緩和了一些,封寒軒慌忙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且不說堂兄的病疾,如今父皇病情尚未康復,人心惶惶,咱們穩定民心纔是當務之急啊!若是與堂兄關係決烈,這豈不是更讓外人說笑話嗎?”
太后自是知道,眼下的狀況不允許發生爭鬥,更何況,溟王本就是朝堂中的隱形人,她的重要目標是百里涼歌,倘若剛剛一氣之下派人前往溟王府,與溟王府的關係鬧僵朝堂大亂不說,倘若逼的百里涼歌不交出那件東西,那纔是真的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太后的怒氣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礙於臉面依舊冷聲說道:“溟王如此無禮,哀家就這樣算了?”
封寒軒慌忙說道:“這個還請祖母您放心!堂兄對您這般無禮,他定是要接受懲罰,否則規矩何在?”
只是這懲罰,封池溟接受不接受,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太后見封寒軒的語氣如此決斷,自己再說下去就沒有什麼意思了,這纔不情願的率領宮苑的一衆下人離開了儲秀宮。
儲秀宮的事情很快就在後宮中傳了出來,雖然每日皇上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候還要多,但是每當他醒過來,就有宮中的太監向他彙報後宮當日發生的事情,更有大臣稟報朝中大事。
當內務府的公公把儲秀宮的起因告知皇上之時,皇上拖着病體連夜去探望太后。
太后從儲秀宮回去寢宮,體力不支的倒在軟塌上,驚慌了一衆丫鬟和僕人,着急慌忙的要去請太醫,卻被太后趕了出去。
太后深知自己得的是什麼“病”,她一心想要壓制百里涼歌,讓百里涼歌畏懼皇室,老實的交出那件東西,卻沒有想到那女子外表柔軟不堪,性子卻剛烈不怕生死,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怕,那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她敬畏?
對於封池溟,太后雖然每次在外人面前對於他總是一副愧疚憐惜的模樣,卻不然這些都是她爲了掩人口舌故意爲之,讓天下人看到她仁義慈愛,如今百里涼歌的出現,讓她的所有準備都偏離了正軌,讓她開始懷疑,當初答應封池溟將百里涼歌賜婚於他,究竟是對,還是錯!
可若讓百里涼歌嫁進皇家,蕭太后寧願百里涼歌嫁給封池溟,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舊會這般選擇。
“皇上……”門外傳來公公的請安聲,太后慌忙筆直的端坐着,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同一時間,皇上推門走進,看到太后疲憊的蒼白的臉,愧疚的在她面前跪下:“母后,是兒
臣不孝,讓母后擔憂了!”
太后慌忙站起來,看着骨瘦如柴的皇帝,紅了眼眶,上前扶他起來:“皇上的身體還沒有痊癒,就不要來回奔波,若是想見哀家,哀家去看你就是!”
“母后,兒臣得知你去儲秀宮見百里涼歌了!”皇帝的身形消瘦了許多,再也沒有往日的剛烈,話語間也帶着一絲柔弱。
太后身形一愣,隨之無奈的嘆口氣:“驁兒,母后老了,能爲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蕭太后的一聲“驁兒”讓皇帝近乎落淚,他成年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太后這樣叫他,如今母后叫他兒時的稱呼卻喚起了他年幼的回憶,讓他在暮發之年,甚感滄桑。
“本以爲百里家只剩下百里涼歌,哀家還能爲你盡一點力氣,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到頭來,還是沒能讓她交出那件東西……”太后難過的拉住皇帝:“母后不希望一切重蹈覆轍,更不希望……”
說到這裡,皇上反手抓住了太后的手,神色疲憊的低下頭:“事已至此,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微風輕拂,吹動着烏黑的髮絲,朦朧中,百里涼歌看着封池溟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她清楚自己得救了,這個溫暖的懷抱,讓她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漫天的昏暗。
封池溟抱着暈過去的百里涼歌,看着那近乎蒼白透明的小臉,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腳步快速的往內室走去:“派人去叫劉元生!”
在捱打的過程中,百里涼歌爲了不讓封池月受傷,竭盡全力的保護着她,所以封池月受傷較輕,意識還比較清醒,看到百里涼歌的模樣,哭着問道:“皇兄,嫂嫂不會有事吧?”
封池溟不由得抱緊了懷裡的人,臉色陰沉,抿緊了脣瓣一言不發。
司凌急忙安撫着封池月:“郡主放心,王妃不會有事的。”
封池月依舊緊張的不得了。
爲了診治百里涼歌的傷勢,封池溟抱着百里涼歌快速的衝進了內室,神色慌張之勢,讓躲在暗處的影衛都不由得惶恐,一向淡定自若的溟王,何時有過這樣的慌亂?
彼時。
劉元生正在診治病人,當得知百里涼歌受傷之時,瞪大了眼睛,慌忙抓住身邊的女醫官匆忙趕去,當趕到內室中,看到滿身鮮血的百里涼歌時,不由得驚然失色:“這……這……”
坐在百里涼歌身側的封池溟,身姿板正氣宇軒昂,手卻緊緊的抓着百里涼歌,神色中的擔憂讓劉元生深感意外,他從沒有見不食人間煙火的溟王,竟然會出現“七情六慾”之色。
百里涼歌的傷勢嚴重,整個背部的衫裙都被鮮血浸溼,就是看多了傷患的劉元生看到這樣的傷勢,也不由得暗叫一聲,上前就要爲她包紮傷口。
卻不然封池溟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冷聲道:“本王來!”
“額……”劉元生一愣,自己前來正是爲百里涼歌包紮傷口,如今又不讓動手,是爲何意?
劉
元生疑惑不解,視線剛要看向牀上的百里涼歌,一道殺人的凜冽眼光射來,嚇得他慌忙低下頭:“溟王妃傷勢嚴重,已經耽擱不得,還請溟王……”
“本王來!”狠烈決斷的聲音讓劉元生不由得渾身一顫。
就在劉元生爲百里涼歌的傷勢左右擔憂之時,面前出現一道黑色的身影,擡起頭司凌冷臉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抱拳:“得罪了!”
話音剛落,身上攜帶着的藥箱就被司凌奪了過去,正要出口詢問之時,自己的要藥箱就已經落進了封池溟的手裡。
封池溟說道:“你說,本王做。”
劉元生頓時恍然大悟了。
都這個時候了,封池溟竟然還能考慮到那麼多,劉元生也是覺得十分無語了,王爺的佔有慾倒是一如從前。
劉元生走出內室,隔着屏風看着內室裡面發生的事情,一邊告訴封池溟該如何處理傷口,一邊聽着封池溟描述傷口。
內室中的光線昏暗,卻遮擋不了視覺的效果,百里涼歌的傷勢嚴重,劉元生着急的走來走去,光線的照射下,投影在牆壁上的影子,讓他對內室裡的一切都清晰可見。
一向冰冷如霜的封池溟,此時半跪在牀上,溫柔的脫去那被血浸溼的衫裙,拿起藥箱裡的繃帶和藥物細心的爲百里涼歌處理傷口,影子中的封池溟是那樣的溫柔,以至於讓劉元生忘記了眼前的人是溟王,而是別人。
“師傅,”小醫女疑惑的看着緊閉的室門:“溟王妃身受重傷,怎麼就真的不爲她處理傷口嗎?”
劉元生看着影子的輪廓變得越發的溫柔,最後笑了起來,轉過身看着小醫館:“溟王妃的傷口已經處理了,我給你開一個去熱消腫的藥方,你去煎藥!”
“包好了?”小醫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劉元生:“可是,咱們才時大夫,溟王他行嗎?”
“敢質疑溟王的能力,你是不想活了?”劉元生心情大好,忍不住逗了一***邊一向囉嗦的小醫女。
小醫館生性單純,一聽劉元生這樣疾言厲色的聲音,再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頓時嚇的低下了頭,渾身發起抖來:“師傅,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擔心王妃。”
封池溟的閻羅王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小醫女自然是怕的不得了。
劉元生心情更好了,嚴肅的叮囑道:“幸好王爺沒有聽到,你拿着方子去煎藥吧。”
聽劉元生這樣說,小醫女這才放下了心,嘿嘿傻笑了一下,接過藥方就要去煎藥,手臂卻被劉元生突然抓住了,她疑惑的回頭,便見劉元生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
“切記,不可假手他人!”
劉元生一向嬉皮笑臉的,如今見他這樣凝重而又叮囑的樣子,小醫女頓時心中沉甸甸了起來,宮中少不得一些秘密,小醫女也稍稍聽到了些風聲,既然師傅這樣叮囑了,必然是擔心有人要加害王妃。
小醫女慎重的點了點頭:“師傅,你放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