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藍沫的頭髮長長了,原先的短板寸現在已經成了齊耳短髮。雖然還不能扎辮子,但是看過去也挺清爽嬌俏的。在一大羣長髮飄飄的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生中間,顯得醒目,特別與衆不同。最重要的是。藍沫現在終於不再會被別人認爲是男的了,進廁所也毫無壓力了毫無障礙了,不會被哪個眼神不大好使的看測阿姨擋在門外了,還喊藍沫,“流氓~”
頭髮長了,藍沫的心事也跟着長長了。藍沫開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她會在烏黑亮麗的頭髮上別一個漂亮小巧的髮夾,說話聲音變得溫柔,細聲細氣的。走路起來也是慢慢的,輕緩的,走着走着還學會了適時優雅地理理頭髮,藍沫是想撩頭髮,這樣會更有感覺,可是頭髮太短,撩不起來……喝飲料時,藍沫會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還會微微翹起蘭花指。現在的藍沫已經是一個完全的淑女了。以前大大咧咧的完全不顧形象的影子已經看不到了。
只有一件事情,藍沫沒有變。那就是,藍沫還深深喜歡着林洛。同時,黑暗的高三複習也越來越激烈,以前,每到下課的時候,大半個教室的人都瞬間跑沒影兒了,上廁所的上廁所,逛操場的逛操場,去小賣部的去小賣部……遍佈學校的各個角落。留下的只是零零碎碎的幾個超級好學生,或是內向的沒什麼朋友的人,坐在教室裡,翻翻課本,做做作業,陽光靜悄悄地灑進教室。現在下課,幾乎沒有人走出教室,要麼在奮筆疾書,要麼在拼命地嘩啦啦地翻着各種花花綠綠的資料,恨不得把書翻爛了。每個人的桌上的課本是一個比一個疊的高,好像疊的高了,心裡纔會舒坦一點,每個人的小臉都埋在高的驚人的書山後,講個話特別吃力,都帶喊的才行。白花花的卷子做的藍沫想吐,數都數不清的作業做得藍沫頭暈眼花手抽筋,儘管藍沫在學校裡做啊做啊做啊,回到家還是做啊做啊做啊,可怎麼也感覺做不完,不到晚上10點半是絕對不可能做完的,做完了作業還得做媽媽佈置的作業,啊。好無奈好抓狂好崩潰啊。當藍沫頭暈暈的一步三顛的上牀睡覺的時候,已經半夜三更夜深人靜了,睡得早的人早就一覺睡醒了。一些勤快虔誠的老太太說不定都已經開始起牀唸佛了。儘管藍沫很累,做作業的時候困得要死,上下眼皮打架,但是真的上牀睡了吧。又睡不着。翻來覆去,眼睛睜的大大的。緊張,焦慮,對未來的擔憂一股腦地向她襲來。她會禁不住地想,XX現在睡了嗎?說不定她現在還在挑燈夜讀,狂寫不止,但是我卻躺在牀上睡大覺,這時,一種罪惡感油然而生,藍沫幾乎都有衝動想要爬起來再看一會兒書,哪怕就看一分鐘也好,解一道填空題也好。這時她又希望高考快點到來,最好明天就高考了,至少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了,可以徹底解放了,她盤算着高考結束後,她要立馬回到家關上門躺在牀上睡他個三天三夜,再玩三天三夜遊戲,看三天三夜的泡沫劇,再瘋個三天三夜,哈哈。但是她又不希望高考早點到來:我好像這道題還不會做,我語文文言文還沒看呢,我英語單詞還沒背呢,我高考衝刺卷才做了一張呢,我什麼都還沒有準備好呢……想到這裡,她又希望高考能晚點是晚點。
有時候,她做着做着題目,尤其是碰到一些看了半天還是沒有一點頭緒的題目,會感到莫名的煩躁,她會看看牆上貼的小紙條,離高考還有239天,只有239天了,我卻連這麼簡單的題目還不會做,這時她就會丟開筆,站起身來,走到電話旁邊,拿起話筒,撥下那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林洛的號碼,大多數的時候,她會耐心地等着第一聲“嘟”響起,然後慌忙掛下電話,走到書桌邊繼續做作業,每當藍沫心煩意亂的時候,藍沫就會這麼做,似乎這麼做會讓她感到一點安心。但這次,她按下了全部的號碼之後,視線投下窗外,稍稍恍了一下神,忘了掛電話。
“嘟……嘟……”電話只響了兩聲,“喂。” 熟悉的聲音,藍沫渴望聽到的聲音,但是當藍沫真正聽到的時候,藍沫卻不禁呆住了。電話通了,電話通了!
“喂。有人嗎?”林洛在電話那頭耐心地詢問着。富有磁性的聲音像磁鐵一樣把藍沫吸引住了,讓藍沫深深着迷。
藍沫想要說:嘿!我是藍沫呀!但是接下來呢?接下來她應該怎麼說?說,“Oh。我好無聊,我想和你說說話?或是,我想你……我喜歡你……
不。
“沒有人嗎?那沒有人我就掛了啊?”
“等一下!”藍沫脫口而出,甚至藍沫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已經說了。藍沫真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這下丟臉丟大了。
“是藍沫嗎?”林洛楞了幾秒,說,
完了。被他發現了,他會怎麼看她?騷擾狂?變態狂?一天到晚打他家的電話,打了又掛,或者神經病?藍沫心慌意亂,心“砰砰”亂跳不停,好像有一隻小鹿在她的胸腔裡亂撞,大腦瞬間短路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說?怎麼解釋?說我打你的電話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暈死。藍沫的手心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話筒也變得又溼又滑,都快拿不住了。藍沫乾脆什麼也不說,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慢慢地扶着椅子坐下來,完了,明天還怎麼見他呢?真是禍從口出啊。
幸運的是,第二天早上,林洛看起來好像就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當藍沫用筆敲敲林洛的後背的時候,林洛會轉過頭來,耐心溫柔地給她講解題目,就和平常一樣,藍沫這時可以貪心地聞着林洛衣服上好聞的淡淡的肥皂味道,好像,還有陽光的味道。藍沫可以一直看着他的臉,精緻的五官,迷人的側臉。藍沫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大不了在林洛講完一道題目的時候裝作一臉癡呆地說,“我還像還是沒怎麼聽懂,能再給我講一遍嗎?”林洛從來不會拒絕,然後他就會講第二遍,講第三遍……藍沫就又可以花癡地盯着他的臉看個不停,近看,遠看,正看,側看,林洛真是360度無死角的大帥哥啊,看的藍沫的口水差點都要“嘩啦啦”順着嘴角流下來了。藍沫真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滯不前,即使黑暗的高三週而復始地重複着,也無所謂了,只要她能總是看見林洛,聽到他的聲音,看着他,聞着他身上的氣味。
但是事總不遂人願。戴晴總是要過來“插一腳”。
“林洛哥哥。能幫我開一下瓶蓋嗎?這個瓶蓋好緊哦。”
“林洛哥哥,能幫我劃一下重點嗎?老師講得太快啦。我都沒有聽清她就講完啦。”
“林洛哥哥,能把你的書借我一下嗎?我看一下你的筆記。”
“林洛哥哥,你能幫我勾一下今天要做哪些題目嗎?”
“好。好。”林洛總是不厭其煩地一一滿足戴晴那些繁瑣的小要求。臉上帶着禮貌的微笑。看戴晴的眼神也是淡淡的。藍沫在心裡輕舒一口氣,林洛一定是不喜歡戴晴這種類型的。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藍沫一直悄悄地關注林洛,努力去了解他的所有喜歡的,不喜歡的。並且喜歡他所喜歡的,討厭他所討厭的。林洛喜歡在吃炸醬麪的時候,在面上淋很多的醋,藍沫也學着這樣,儘管第一次被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醋的刺鼻味聞得她整一碗麪都不想吃了。但是慢慢的,她也習慣了,甚至在家裡吃飯的時候,也習慣於放點醋,纔會更有胃口。媽媽奇怪地看着藍沫,“沫,你最近怎麼轉性了呀?我記得你是不喜歡是酸的嘛。”藍沫笑而不語。
藍沫知道林洛早上經常會早到學校,所以她也會設好鬧鐘,每天早早地就爬起來了。也不用像以前那樣要媽媽千呼萬喚始下樓,急匆匆地吃了早飯就往學校裡趕。爲了能和林洛有幾分鐘獨處的時間。下午放學了,林洛總是很晚走。藍沫於是也就等了放學鈴都快響完了纔開始磨磨蹭蹭氣定神閒地整理書包,抄黑板上佈置的家庭作業,以前藍沫都是下課鈴一響就“嗖”地一下奔出教室了。
“藍沫,我們一起回家吧?”小悅說。
“你先走吧。我還有事呢。”
在藍沫慢騰騰地終於整完了書包的時候,教室裡做值日的人都已經快走光了。藍沫於是就再溜達到廁所,上一下廁所,理一下頭髮,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林洛纔拿着作業本從辦公室裡出來。步履匆匆地進教室拿書包,驚異地看見藍沫:“這麼晚了你還沒走嗎?”
“啊,是啊。你也還沒走嗎?”
“是啊。我在辦公室呢。那一起回家吧。” “好啊。”
藍沫特別享受和林洛一起回家的那段時光,林洛慢慢地推着車,藍沫跟在他後面,看着他欣長的背影,聽着他自行車的軲轆轉動的聲音,兩個都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可是卻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落日的餘暉灑在藍沫和林洛的身上,簡單又美好。
藍沫以前從來不知道,暗戀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的累。當然了,也不只有是累,所以藍沫纔會心甘情願地堅持下去吧。
當藍沫看見林洛臉上的笑容時,自己的嘴角也會不自覺地往上翹。
當藍沫看到林洛眉頭緊蹙的時候,自己的心也不免沉重了。
當林洛和藍沫多說一會兒話,或是多看她一眼的時候,藍沫也會兀自激動興奮好一會兒。
唉。可是不管藍沫努力,努力,再努力,不管她怎麼努力,林洛都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一個交流作業題的人,一個無聊的時候閒扯幾句的人,也許藍沫也不是林洛喜歡的類型吧。不知道是藍沫的錯覺還是怎麼地,藍沫感覺林洛似乎更喜歡姜亮一點,林洛會和姜亮勾肩搭背的一起上廁所,興致勃勃地湊在一起聊遊戲聊個沒完沒了,林洛喜歡把一隻手搭在姜亮的肩上,講着講着然後兩人相視一笑。看起來就像是一對甜蜜的小戀人。藍沫都快要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