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監

“昨天還是大晴天呢,今天就下雨了,天氣預報解說員還自信滿滿地說這個星期都是豔陽天,這下說錯了吧。”藍沫拖着腮幫,坐在窗前,自言自語,看着晶瑩的雨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不鏽鋼晾衣架上。

“小沫,起牀了?”媽媽走了進來。

“嗯,剛起呢。”

“嗯,”媽媽欲言又止的樣子。

“媽媽,什麼事呀?” “嗯。你爸爸的入監通知書來了,我想着你也許想見爸爸一面。” “爸爸?”藍沫嘴裡小聲唸叨着。藍沫是想見爸爸,但是又害怕見到爸爸。當初是藍沫舉報了爸爸,爸爸不會怪自己吧。如果他不想見我怎麼辦?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藍沫扭頭看着窗外,窗外的雨大了些,原先還是飄灑的小雨滴,現在都垂着成了一條條透明的直線。

藍沫最終還是決定去監獄裡看爸爸。爸爸終究是藍沫的爸爸,即使爸爸犯錯了錯,即使爸爸恨藍沫,也還是藍沫的爸爸。站在監獄大門外,藍沫心情很複雜。藍沫在門外徘徊了好幾圈,這才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監獄裡陰森森的,過道里很昏暗,牆壁上的燈忽明忽暗,邊上站着荷槍實彈,面無表情的獄警。藍沫加快了腳步,心裡真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地方讓藍沫感覺到害怕。

當爸爸出現在藍沫的視線裡時,藍沫的心緊張地“砰砰”直跳。爸爸在這半個多月了,老了很多,原本筆挺的腰板現在有點駝了,頭上大片大片的白髮刺痛了藍沫的眼睛,尤其是是兩鬢之間的頭髮,已經全白了。額頭上刻着深深地皺紋,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爸爸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好像是生病了。藍沫心疼地仔細打量着爸爸。

“爸爸,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大好。”

“我還好嗎?你覺得我還好嗎?”爸爸低沉的嗓音裡透着讓藍沫膽寒的冷漠。

“爸爸,你還在怪我嗎?”

“怪你?我不怪你,我恨你,如果不是你跟警察舉報,我現在會落到這種地步嗎?我會每天提心吊膽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破監獄裡,扳着手指頭一天天算日子嗎?”爸爸壓低了聲音向藍沫咆哮着,眼睛噴射着怒火,兩隻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手上青筋根根凸顯。

藍沫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爸爸,對不起。”

“說句對不起就夠了,就能彌補我已經經受和將要經受的痛苦了嗎?我現在是逮不到你,但是我總有出獄的那一天,等我出獄了,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爸爸……”

“呸!”爸爸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別叫我爸爸。有親女兒舉報自己老子的嗎?麻煩你早點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臉,看到你我就來氣,我恨不得抓住你細細的脖子,使勁捏,使勁捏,一直捏到你的兩隻眼睛翻白了爲止!”

藍沫嚇得站起了身,腳步邁得飛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監獄,就好像後面有人在追趕她一樣。直到藍沫走出監獄好遠,好遠了,才慢慢停下腳步,坐在路邊的石凳上。雨下得越來越大,藍沫渾身都溼透了,從頭一直冷到腳,藍沫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想要撐傘,卻想起來,傘落在監獄裡了,藍沫是不敢再踏進監獄半步了。雨水打得藍沫睜不開眼睛,淚混合着雨,灌進嘴裡,好苦,好鹹。藍沫僅存的想要和爸爸和好,想要得到爸爸原諒的簡單卑微的願望被現實打的粉碎,一切都比藍沫想象的更加糟糕。藍沫不敢再去想,爸爸那張憤怒的臉,和緊握的拳頭。藍沫索性在雨裡放聲大哭起來。

忽然,雨好像停了,但是雨聲仍在。藍沫睜開眼睛,擡起頭,一個好心的老太太,爲藍沫撐起了傘,幫藍沫擋住了傾盆而下的大雨,自己的肩膀卻被雨水淋得透溼,“姑娘,你怎麼了,不要坐在雨裡,小心凍壞了身子。”

藍沫抽噎着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搖着頭,藍沫不想要別人來關心,只想一個人靜靜坐一會兒,哭一會兒。

“姑娘,別哭了,這個世上能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呢。就像這場雨一樣,不管下得再大,再久,終究有停的一刻。雨停了,太陽就出來了。”

“是啊,雨停了,太陽就出來了,”藍沫感激地看了老太太一眼,這一刻,藍沫覺得雨好像真的小了,沒有剛纔下的這麼大了。藍沫看着老太太蹣跚而去的背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花,邁起步子繼續前行的道路。沒有什麼事過不去的。就像這場雨一樣。

等藍沫走到家,雨已經完完全全的停了,雨後的空氣經過雨水的沖刷,變得格外沁心宜人。太陽從雲端一點一點走出來,將明媚溫暖的陽光重新灑向人間。藍沫停住了腳步,擡頭看着太陽,心裡重新充滿了陽光和希望。只有經歷過風雨吹打的人,才能更好地體會晴天的美好。

“小沫,你怎麼現在纔回來?你怎麼全身都溼透了,你的傘呢?哎呀,你可擔心死我了,”媽媽把狗重新放到院子裡,看見了藍沫,連忙迎上來,心疼地埋怨着。

“媽媽去給你放熱水,你先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在喝完熱湯,哎呦,衣服這麼溼,就像掉進了水坑一樣。啊呀,你的手也這麼冰,”

藍沫幸福地泡了兩個小時的熱水澡,泡的頭也暈乎乎的了,又喝了媽媽煮的甜膩地要命的生薑紅糖水,感覺又重新恢復到了以前的活力,哪兒哪兒都有勁,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屁股就不老實地挪來挪去,想着去哪裡玩一會兒,離吃晚飯還有兩個多小時呢。

“屁股又坐不住了吧?幫媽媽去清水面包房買點麪包,當明天早飯,這裡是一張50,一張5元。腸仔小麪包,清水小蛋糕,還有栗子蛋糕各買三個,再來份全蛋麥香吐司和牛奶蔓越莓吐司,再來兩個草莓紙杯蛋糕,這樣就剛好5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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