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沫和姜亮的婚禮定在了三天後。
“小沫,你看起來美呆了!”
藍沫看着鏡子裡的穿着潔白婚紗的自己,有點恍惚,“我就要結婚了?”
“我們就要這件了。”姜亮說。
“好的。”婚紗店的小姐笑得一臉明媚。
“小沫,我有沒有說你穿着這件婚紗看起來美呆了?”
“你已經說了好多次了……”
“哦。我還要再說一遍,你看起來真是太美了。”
擱在椅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藍沫臉上的表情凝住了。
姜亮走過去拿起手機遞到藍沫手裡。
“是小雨打來的,”藍沫猶豫了幾秒,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顫抖着按下了通話鍵。
“喂?”
“姐姐,你快來呀!媽媽快不行了了!”藍雨哭着喊。
藍沫手機掉到了地上,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上。
“媽媽!媽媽!醒醒!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呀,我是小沫。”
媽媽吃力地睜開眼睛,“小沫。”
“是我,媽媽。”
“小沫,媽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好好照顧你自己,好好照顧小雨。”
“媽媽,請不要對我這麼殘忍,請不要離開我呀媽媽……”
媽媽擡起手費力地擦去藍沫臉上的淚水,“媽媽欠你太多了……”
“媽媽,請不要這麼說,我不能沒有你,小雨也不能沒有你啊……”
藍雨已經癱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
“媽媽!媽媽!”
媽媽的眼睛閉上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緊閉的眼睛裡滾了出來,掉到了潔白的枕頭上,化成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媽媽!媽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藍沫緊緊地抱着媽媽漸漸冰冷的屍體,心碎了一地……
接下來,是媽媽的葬禮,媽媽的親戚都來了,舅舅,舅媽,姨媽,姨夫,外公,外婆……他們臉上帶着淚花,每個人都哭得很動情。他們還安慰藍沫,讓她不要難過了,她還有他們。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藍沫看着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臉,點點頭。但是當葬禮一結束,他們就毫不遲疑地立刻走了,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藍沫和藍雨兩個人。
“我不敢相信媽媽就這麼離我而去了……”藍雨神情恍惚地說,“我彷佛還看見她在廚房裡給我們做晚飯。看,她在給我們做油煎帶魚。帶魚被滾燙的菜油煎得‘嗞嗞’作響,原本雪白的魚身頓時泛起了一片誘人的金黃。鍋裡還燉着番茄排骨湯呢!你聞到香味了嗎?”藍雨閉着眼睛,一臉陶醉地在空中嗅了嗅,“嗯~真香。哦。湯快好了,媽媽往鍋里加了點鹽和味精。番茄的汁水都被燉出來了,所以湯看起來是漂亮的紅色。哦。味道一定很鮮美。你聽,湯水在鍋裡‘咕嚕咕嚕’地翻騰呢。啊,我都快等不及了,等會兒我一定要狠狠地喝上兩大碗!”
“小雨……”
“噓……你聽……媽媽在哼歌的,‘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媽媽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哼起這首歌。”
“小雨,媽媽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她已經離開我們了!”
“媽媽死了?媽媽死了……爸爸離開我了,媽媽離開我了,馬上你也要離開我了,你們大家都要離開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都要對我這麼狠心?!呵呵。從此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在這幢空蕩蕩的房子裡,一個人……從天亮到天黑……從天黑到天亮……從天亮再到天黑……”
“小雨,求你別說了,你以爲我心上的痛苦比你少一分嗎?”
“呵呵!可是你就要結婚了!你會很會忘記這些痛苦的,可是我呢?我呢?誰來陪我面對這無盡的孤獨和苦楚?沒有人……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