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有些累了,不過聽到蔣華要走還是頗有些捨不得。
“你回去替我給你問個安,我這身子骨也畏寒,只能等到來年空了在去看他了,想我們兄妹也有好些年沒見了。”說着,她又溼了眼眶。
“姑祖母不必傷心,若是真的想了,開春天兒暖了,我親自過來接您回去看看就成,您以前的院子祖父都還留着呢!”
他不說還好,一說老夫人更是想得慌,不得已幾人又手忙腳亂地安慰了一番。
老夫人拉着陳煜的手,“你過來我也照顧不周了,回頭你替我向你祖母問個安,原本是想着開春請了你家祖母過來一趟,沒想到……這會兒我們老姐妹也不知何時才能一見了。”
陳煜笑了笑,沒有在意。老夫人說明了一切他自然都懂。
“老夫人放心,祖母也惦記着您呢!”
老夫人感嘆了一會兒,大夥兒見她精神不濟,便都退了出去。
桂嬤嬤扶着她在炕上躺下,嘆了口氣:“老夫人,您也別傷心,這陳世子斷然好,可是咱們儀姐兒也不差,就算真的不能成事兒也沒什麼可惜的。”
“我知道,我就是心裡這個氣啊,你看看顧氏教養的孩子,卓哥兒心眼多,玉姐兒更是個不省事的。哪有公然搶了父親的話匣子,跟男子攀談?她不要臉可別連累了府裡其他姐兒。”
“您消消氣,看二房跟四房較勁的這個檔口也的確不適合談這些,不若等二哥兒三哥兒議親了,再好好替二小姐相看相看。”
老夫人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本來陳煜是她看中的,她也透了話讓他來一趟,只是沒想到玉姐兒和香姐兒都上來湊了熱鬧。
好好一樁事,就生生被他們給破壞了。
多好的一對璧人,真是可惜。
“回頭你去讓大夫人來我這兒一趟吧!”她閉着眼睛說道。
桂嬤嬤替她蓋上毯子應了聲:“是!”
瑞豐堂裡,沈靜儀先行回去了,就是她不走,恐怕這個時候也有人不耐煩看到她。
沈坤坐在正堂左首的高椅上,沈含玉跪在地上,阮嬤嬤則是筆直地站在一邊,臉上神情木然。
“你說說,你這些年的教養都學哪兒去了,今日之事,虧得都是自己人,若是教有心人傳了出去,你叫我和你孃的臉面往哪兒擱,你自己還怎麼出去見人?”
沈含玉委屈萬分,她不過是說了句話而已,哪有那麼嚴重?
再說了,她不說話,陳煜能注意到自己麼,他可是都跟沈凝香逛過梅林了,她若是再不做出些什麼,萬一讓那個小蹄子得了手怎麼辦?
不過她想歸想,還是知道不得反駁父親的。
“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請父親責罰。”她紅着雙眼擡頭看着沈坤。
本來一肚子火的沈坤,不由地就泄了一半,自己這個女兒看來太單純了,相比於從小養在母親身邊的儀姐兒真是差多了。
那丫頭有什麼都憋着,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顧氏又太過寵溺她,看來母親做的對,是該好好教教她規矩了。
“從今天起,你給我抄寫兩百遍女戒,不抄完不許踏出捧月樓半步,由阮嬤嬤親自監督。”他最後一句話對着阮嬤嬤說道。
“奴婢遵命!”阮嬤嬤看着露出一臉苦相的沈含玉,“四小姐,身爲女子,首先要端莊。”
沈含玉背後一寒,立馬挺直了身子,暗暗咬牙。
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要受這樣的苦?她看向顧氏,發現顧氏正冷着臉不知在想些什麼,便只好作罷。
“行了,回去吧!”沈坤揮了揮手,沈含玉如臨大赦,趕緊扶着丫鬟的胳膊起來,身後的阮嬤嬤又陰測測地來了句:“走路要穩重優雅,不緊不慢,切不可亂了步子,亂了方寸。”
沈含玉不得不停下腳步好好走,心裡頭已經將她罵了個遍。對上沈靜儀她就會放水,對上她就死命折磨,這個老不死的,真是礙眼。
跟那個賤人一樣礙眼,不愧都是同一個屋子出來的。
真是氣死她了。
“你也別生氣,娘撤了你的權也只是暫時的,等她消了氣再說也不遲。都怪我,不過是想多寵點兒咱們的女兒,誰知道娘便抓着這個把罪怪到你頭上了。”
顧氏瞥了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眼,心裡仍舊憤憤不平。
“娘也太偏心了,儀姐兒從小就長在她屋子裡,什麼好東西都給了她,喔鬥聽人家說,夜明珠都當石頭玩兒。在看看咱們玉姐兒,你這次回來不過是給她的那份比儀姐兒重了些,她酒這樣敲打我,還撤了我的權。我堂堂一個郡主,當初求了太后好不容易纔嫁給你的,你們就這麼對我?往後在妯娌們面前,我還怎麼有臉?”
“是是是,我的不對,讓你委屈了,彆氣了,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我可要心疼死了。”他替她擦了擦淚水,見她梨花帶雨的,真是心揪揪的。
“快別哭了,嗯?”
沈坤將她摟在懷裡,下人們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悠然居。
沈靜儀終於鬆了口氣,蔣華和陳煜走了,她這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更重要的是,祖母聽進了她的話,至少暫時她不用再跟他們任何一個人接觸了。
接下來就是等謝嬤嬤回來了,她的兒子也應該成了親了,也不知道她的外祖母怎麼樣。她記得還是娘死的那年,她來過,當初摟着自己哭,那時候她還小,沒有意識到孃親的離開意味着什麼。
還有表兄,雖沒什麼印象了,不過在前世,他後來似乎被新帝欽點爲探花郎了吧,謝家總算熬過來了。
“你真是能耐啊,有個好表兄,還有個舊情人,想見他們?”
“我告訴你,想都別想,這輩子你都別想出我蔣府半步。”
前世蔣華有一次突然滿身酒氣地跑到她面前丟下這些話後,就扔下她離去。至此,便是到臨死前,她也沒再看過他。
那個時候,正是表兄高中之時吧!
可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至今也沒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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