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頷首,深吸了口氣。
而後低頭開始分辨藥材。
第一樣藥材是圓形不規則的薄片,切面灰綠,層環紋多位於中央,皮部與木質部分離,放在口中,微苦回甜。
陳悠心中已有數,轉到第二種面前。
內皮層環紋靠外,有薑辣氣,味苦、辛。”“
第三樣,斷面黃棕色,味甘,有粘性。
第四樣,根本就沒有固定性狀!
陳悠一驚,已隱隱明白,爲何第一輪就有將近八九成的大夫被的淘汰。
單說鑑定基本的藥材那當然是再簡單不過的考驗,但並非是陳悠想的如此簡單。
這鑑定藥材根本就是鑑定真僞與品質,如果沒有紮實的基本功,很難全部都答對。
封大娘看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道:“陳姑娘可看完了?”
陳悠點頭。
微微閉了閉眼,讓自己平靜下來,儘管陳悠有八九成的把握,可總還是會擔心有個萬一。
走到第一位藥材面前,陳悠緩聲道:“雲南文山的三七,一般市面上榮升藥行的最是有名。而第二種雖與三七很是相像,但卻是莪術,經常會被與三七混淆,而第三種卻是藤三七,也就是川七,江浙一帶多有分部。”
說到最後一樣,陳悠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堅定和自信,“這第四樣根本就不是藥材,只不過是用樹脂做出的假貨!我大魏朝醫藥雖發展迅猛,但造假也層出不窮。曾有人將鐵屑置入三七增重。或趁鮮剖開塞入三七荊條。粘合,以小充大。”
封大娘欣慰的瞧着陳悠笑道:“你說的都不錯,藥乃醫病之根本,而好的藥材會事半功倍,所以作爲一個合格的大夫,定要有鑑別真假的基本功。若是連藥材品質真假都不能鑑定,又如何治病?這樣的大夫,我們民間藥局也不會承認的。”
沒有一樣是錯的。辨別了剩下的十幾樣之後,陳悠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一半。
封大娘對陳悠這個小姑娘越加的滿意。
因爲時間的關係,每位大夫初審都要控制在半個時辰之內,而初審的內容也大概被分爲了五類。
辨別草藥便是其中最難的一個分類,這也可見封大娘的要求之高。
初審第一項是由初審大夫決定,但是第二項可由被審覈之人自己隨機抽取。
辨藥已被封大娘選過了,剩下就只有辨診、行鍼、開方和診脈四項。
封大娘將寫着這四項的小木牌打亂順序翻過來放在陳悠面前,爲了保證公平,木牌都是隨意被抽取,抽取到哪一項便是哪一項。不能更換。
陳悠卻在這個時候臉色一白,只因她現在根本就不能行鍼……
若是抽到那一項。她是一分勝算也沒有!
封大娘有些奇怪的撇了她一眼,“陳姑娘是怎麼了?臉色蒼白,可是身子不適?”
陳悠哪裡能說出實情,只好勉強笑了笑,道沒事。
封大娘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悠是因爲害怕才這樣沒底,在她看來,陳悠既然連最難的辨藥都毫不吃力,那剩下的幾樣當真是隻要是個大夫便會的了,真心沒什麼難度。
陳悠連忙搖頭,藥會她一定要參加,可如果她選中了行鍼,定是不通,那初審便過不了。
雖然這個概率並不大,但陳悠絕對不能允許意外出現。
必須得想個法子!
因爲初審中項目衆多,當初審官的大夫幾乎要整日待在房中,所以房中火爐茶水點心樣樣俱全。
陳悠眼神向着旁邊不遠處的小几上一瞟,一個想法瞬間浮上心頭。
“封大娘,我沒事,只是有些緊張而已。”
封大娘拍了拍陳悠的肩膀,安慰道:“有何可緊張的,大娘便與你直說了,辨藥可是初審中最困難的,這最難的你都過了,後頭的都不過是送的而已。”
陳悠謝過封大娘地提點,“封大娘,不知我可不可以喝點茶水。
陳悠是今日第一個女大夫,而且年紀又是這般小,封大娘理所應當起了愛才憐惜之心。
“當然可以,你等着,大娘給你去倒。”封大娘要立即起身,卻被陳悠攔住。
“大娘,我已經夠麻煩的了,怎麼還能叫您親自倒水,還是我自己來吧!”
封大娘瞧小姑娘懂事,更加喜歡,試問,誰不喜歡聰明乖巧又會疼人的孩子。
封大娘也不堅持,笑着瞧着她自己去了,“茶水就在爐子上,旁邊有溼布巾,墊在手上,倒水的時候小心些,莫要燙到手。”
陳悠應了,起身去倒水。
來到火爐前,滾水冒着白煙,“咕嘟咕嘟”地響着。
陳悠嚥了口口水,橫了橫心,拿起放在小几上的茶盞,而後左手提起水壺,眼睛一閉。
右手手背上一陣灼痛,而後茶盞和水壺都“嘭”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封大娘聽到響聲擡起頭就瞧見陳悠滿臉痛苦抓着右手手腕。
瞧見陳悠手上通紅的燙傷,封大娘猛地吸了口冷氣,很快又冷靜下來。
“陳姑娘莫慌,我這就給你處理。”
十指連心,何況是被滾熱的水燙到了手背,忍受着手指一陣陣傳來的灼痛,儘管是咬着牙,但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封大娘動作很快,房間內一應救急的東西也俱全,陳悠被燙傷的右手很快就被處理。
傷口上撒了藥粉,雖然還傳來陣陣疼痛,但已比剛燙到時好多了。
“你這小姑娘怎的這麼不小心,早讓你注意水燙,竟然還傷了手!”封大娘有些埋怨。但低頭瞧見陳悠眼眶還紅紅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又下不了狠心責罵,她家中也有個小女兒,只比陳悠小几歲,每次闖禍被訓也是像陳悠這副模樣,只埋頭掉眼淚,她一瞧見心就軟了。
“大娘,都是我不好,害您擔心了。”陳悠聲音還帶着剛剛哭過後沙啞。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這傷口包紮了後,十日之內不要碰水,也不知以後會不會留疤,這小小年紀的,一雙白膩膩的小手留了疤可不好看!”
“大娘,我沒事了,我們繼續吧!”陳悠抹了把臉道。
“陳姑娘,你這模樣還能繼續嗎?”封大娘有些擔心,“要不,還是將你家人尋來。送你回去休息。”
陳悠急忙搖頭,“只不過是一些小傷。不礙事的,藥會三年才一次,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封大娘嘆了口氣,“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馬虎的姑娘,也罷了,看你這麼執着,便繼續吧!只是支撐不了的時候定要說出來,身體可是最重要的。”
陳悠點頭,“多謝封大娘!”
封大娘看了她一眼,心疼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剩下的四隻銘牌放到陳悠面前。
陳悠伸出左手,瞧着那四塊一模一樣的銘牌,朝着第一塊伸過去,可手伸到一半,卻改道選了第三塊。
封大娘看着陳悠指着第三塊,問道:“決定是這個了?”
陳悠用力點了點頭。
封大娘將四塊銘牌全部翻過來,第一塊是診脈,而第三塊卻是行鍼!四分之一的概率卻成功的被她選到了,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悠當真是慶幸剛剛使計將自己的手給燙到了。
“行鍼?”封大娘瞧着第三塊銘牌上寫着的內容,也有些無語。
她看了眼陳悠被包紮成一個糉子般的右手,又低頭瞧着手中拿着的銘牌。
當真是無巧不成書,陳悠手傷成這樣,根本就不能行鍼……
“這……封大娘,不然我用左手吧!”陳悠低頭一臉沮喪絕望道。
“你是左撇子?”
陳悠搖頭。
“那你如何能用左手!”
“可是,大娘,我不想失去這次機會,我一定要試一試!”
封大娘看着她,眼前姑娘眼神真摯,都這樣了,也不願意放棄,既然她辨藥都不成問題,那行鍼定也不在話下。
“這樣吧,你便在這其餘三樣中抽取一樣來測試。”
陳悠聽到這句話,雙眼晶亮地看着封大娘,“大娘,這樣真的可以嗎?”
封大娘點頭,“但是你想要過初審,不但要回答對所有的問題,還要將我所說的穴位正確地指出來?你可同意?”
“當然同意!”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陳悠才從房間中出來。
白起與阿魚在外頭等着,阿魚一眼瞧見陳悠被包紮的右手,唬了一跳,急忙奔過去,“大小姐,您怎麼受傷了!”
白起聽到阿魚的話,也走過來。
陳悠淡淡笑道:“沒事,不過是被開水燙到了。過些日子就能好了。”
“可是……”阿魚還要再追問,被陳悠打斷,“唐仲叔和靜姨如何了?”
白起看了眼她的右手,說道:“唐大夫已過了初審,一會兒就過來,賈大夫還在初審中,沒有消息。”
通過初審,會拿到一塊統一的銅牌,憑着銅牌進入藥樓,由着藥徒領着上交銅牌並記錄在案,等到傍晚時分,公佈第二日藥星們審覈的順序,到了藥星審覈的階段,那纔是真正能人輩出的時候!
陳悠在藥樓門前等着唐仲與賈天靜二人,白起偷偷命令屬下去打探陳悠右手被燙傷的事情。
不多會兒,就回來了。
將陳悠初審時的情況仔細與白起說了。
白起摸着下巴,雖然這發生的一切都符合常理,但他總覺得其中有些地方很奇怪,陳悠不像是那麼不小心的人。怎麼這麼巧在這個時候被開水燙到右手。(……)
PS:阿色幹了一件非常笨的事情,鎖小黑屋本來鎖了3000字,多打了個零,嗚嗚,估計這個星期都出不來了,這兩天的更新都是借別人的電腦的。淚奔!
ωωω▲тт kǎ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