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整天用你那破卦來說事,你卜卜卦咱們就不用出來殺人了?”儘管秦東這樣嘲諷,可是他知曉,不用的卦象從來都沒失靈過。
慶陽府,四月芳菲天,陳悠正在房中擬定賺錢的計劃,阿魚急匆匆地跑進來。
“怎麼了?”陳悠桌案前擡起頭問道。
“大小姐,大少爺要去建康。”阿魚焦急說道。
陳悠眉頭一擰,放下筆,站了起來,她轉頭吩咐香佩,“將我桌案收拾一下,我帶着桔梗去前院。”
唐仲叔與賈天靜的婚事在即,而且薛鵬在建康的一切還沒安排好,怎麼趙燁磊就突然要去建康?
阿魚說趙燁磊正在書房中,陳悠去廚房端了湯盞就過去了。
書房中央擺放着一個大木箱,半開的木箱中都是書籍。
陳悠進來時,趙燁磊正在書架上整理。
許是聽到腳步聲,趙燁磊背對着陳悠的身子一僵,但是他並沒有回頭。
陳悠在書房門前頓了頓,而後走到桌邊,放下湯盞,“阿磊哥哥,先別忙了,來喝湯,這是娘特意給你燉了補身子的。”
過了會兒,趙燁磊纔回頭,他看了陳悠一眼,又慌忙低下頭,就連坐在陳悠身旁,他都是渾身緊繃。
陳悠將盛了湯的小碗遞到他面前,溫柔道:“趁熱喝吧!”
趙燁磊一手拿着湯勺。在鮮濃的湯中攪了兩下,但並沒有喝一口,陳悠坐在對面看着他的動作。雙眸中慢慢染上失望。
時間像是在這一刻靜止,所有的痛苦總是會加倍,而快樂卻是那麼的易逝。
似乎過了好久,又似乎僅僅只是一刻。
陳悠深吸了口氣,看着趙燁磊平靜道,“阿磊哥哥你是怕我像給王沛雪一樣在湯中下毒嗎?”
明明是平平的正常語氣,卻像是巨石落入死潭中。趙燁磊驚愕地猛然擡頭看着陳悠,阿悠她剛纔說了什麼?
陳悠有些悲涼的笑了笑。但是扯動的嘴角只不過像是機械般翹了翹,笑意未達心中,卻更像是嘲諷。
這幾日她吩咐阿魚去調查張元禮,昨晚才知道這件事。知道王沛雪的臉出了問題。
本來,趙燁磊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她並不打算將這件事直接在趙燁磊面前提及,可是趙燁磊竟然突然要去建康,他這幾日的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釋。
陳悠當真是心冷,難道她幾年的真心相待還抵不過別人一句沒有證據的妄言?
“阿悠,你……你莫要開玩笑……”趙燁磊聲音中的顫抖和慌張卻泄露了他,他趕忙將一碗湯一股腦兒倒進嘴裡,喝的太快。他被嗆的咳嗽起來。
陳悠平靜看着他,而後起身在他後背輕拍,給他順氣。
輕柔的手掌貼在他的背上。趙燁磊瞬間覺得後背冰涼又灼熱,他有些擯棄自己,可他又有些慶幸,總之,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清。
見他止住咳嗽。陳悠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的目的並不是打擊趙燁磊。並不是想將他推離,只是想提醒他而已。
這樣的提點點到即止便可。
“阿磊哥哥,聽說你現在就要去建康?”
沉寂片刻,趙燁磊也慢慢冷靜下來,他點點頭,並沒有否認。
陳悠對着他淡淡笑了笑,“那好,我下午便與娘說,薛叔那邊也叫娘趕緊寫信過去,阿磊哥哥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你收拾東西吧。”
說完,陳悠便起身離開了書房,只給趙燁磊留下一個纖弱的冰冷背影。
趙燁磊這一刻突然心中空的厲害,他冥冥中有一種感覺,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好像瞬間遠離了,而且是被他親手大力地推開!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盛春,天氣已不是那麼寒涼,但是趙燁磊卻全身冰冷,如浸冰窟。
其實還是有不同的,陳悠遠沒有之前對他的那般親暱。
以前,若是他出遠門,她會幫着他整理行李,親手給他做好吃的糕點帶上,會擔憂的問這問那,可是這次什麼都沒有……
趙燁磊心裡難受的厲害,彷彿瞬間被掏空,他用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而後用力攥緊,彷彿這樣就能填進去些什麼。
陳悠出了外書房,站在院中已有了花苞的一株紫藤架下。
眸色深深,幾乎要與花架下淺紫融爲一體,桔梗跟在身後,她能感受到大小姐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桔梗,幫我將阿力尋來,讓他在藥房等我,我有些事要叫他去做。”
桔梗應聲去了,陳悠轉身去庫房尋陶氏。
母女二人一同去了賬房,陳悠將趙燁磊要去建康的事情說了,陶氏驚詫之餘卻意外的沒有阻攔,她嘆了口氣,“阿磊確實是需要冷靜,他畢竟不是我與你父親的親子,若真的有什麼想法也屬正常,阿悠你也不要多想了,我這就寫信給你薛叔。”
陳悠坐到陶氏的身邊,難得地撒了回嬌。
她抱着陶氏纖瘦的腰,難過的喚了聲“娘”,陶氏輕拍着她的背,瞧着窗口的是看穿一切的眼神。
或許,這些年,真的是他們束縛了趙燁磊吧……
陳悠抱着陶氏,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安心,她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並非是原裝的吳氏,但是陶氏待她真如親生一般,甚至比許許多多的母親還要用心,在心中,陳悠早已將她當做這個世界真正的母親了。
從賬房出來後,桔梗彙報說是阿力已經在藥房等着了。
陳悠回到藥房中。對阿力說道:“阿力哥,你去將這封信交給張元禮。”
從醫書中尋出早已寫好的信交到阿力的手中,阿力道“是”立即出門送信了。
陳悠又在藥房中待了一會兒。帶着香佩與桔梗去看李阿婆和賈天靜。
時日如風,一日很快就過去。
翌日午後,陳悠由着阿魚和香佩陪着出門辦事,採購了些這些日子要做實驗用的食材,隨後陳悠去了自家的百味館。
陳奇正在百味館中,小夥計彙報說是大小姐來了,陳奇親自來迎接。
“阿悠。怎的今日有閒工夫來鋪子了?”
陳悠笑着與大堂兄說了幾句話,這才說在雅間約了人見面。
陳奇親自將陳悠送了進去。
推門而進。張元禮已經在了。
他眼前放着一盞空茶盞,顯然來的時間不短。
“不知阿悠妹子尋我何事?”張元禮含笑說道。
陳悠微擰着眉盯着他,眼前的男子已經長開,再也不是當初李陳莊那個清俊少年了。
有夥計端了幾樣簡單點心和藥茶進來。
張元禮悠閒地捻了一塊放入口中。“百味館果然是名不虛傳,連點心味道也是不錯。”
陳悠越來越看不明白眼前這人,“我們家與你家可有過節?”
張元禮嚥下口中的點心,輕笑了笑,搖搖頭。
“那既然這樣,你爲何如此從中挑唆?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阿磊哥哥的身份我們都知道,你這是想要害他?”陳悠話語步步緊逼。
張元禮低頭喝了一口藥茶,“我沒有目的,只不過是想要這麼做而已。阿悠妹子你莫要多想。”
陳悠簡直想將眼前滾燙的藥茶澆在張元禮的臉上,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人竟然變得這般的厚臉皮和陰沉。
“哦?那你這樣做可開心了?”陳悠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這個就不勞煩阿悠妹子操心了。”
到此,陳悠也算是與張元禮真正撕破臉皮了。
陳悠也明白,在張元禮這裡,她什麼也問不出來。
但是陳悠隱隱有一種感覺,張元禮並不是要拖得趙燁磊墮落,他只是在記恨他們一家而已……
陳悠鎮靜下來喝了口藥茶。
雅間內一時沒有說話聲。只有淡淡的薰香味兒在空氣中飄散。
“張元禮,王沛雪配不上阿磊哥哥。”陳悠緩緩在張元禮面前說着這句陳述句。
張元禮一個冷笑。“王沛雪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放心!”
話已至此,陳悠已經沒有與他談下去的必要,起身出了雅間。
看着陳悠消失的地方,張元禮怔怔地出神,一點也沒了之前與陳悠鬥嘴時候自信和笑容,空氣中,彷彿還留有少女身上的馨香,鑽進了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張元禮放下手中的茶盞,溫熱的茶盞在他的手心留下了溫度,但是這樣的溫度連片刻都保持不了,就已經揮散。
滿桌的美味他卻沒有了一點胃口,往後靠了靠,張元禮就這麼擡頭看着雅間內的屋頂出神。
時光如飛鴻,轉眼就到了賈天靜和唐仲婚前的幾日。
也就是在這日,趙燁磊啓程去了建康。
儘管如此,陳悠還是不放心趙燁磊,讓阿力跟着車隊,將趙燁磊送到建康再折返。
站在慶陽府的城牆上,直看到趙燁磊一行在官道上化爲一個黑點,陳悠才坐馬車回府中。
阿魚告訴他,趙燁磊啓程的第二日,張元禮帶着王沛雪姑嫂也前往建康了。
剛用了午飯,陶氏坐在花廳內出神,已經過了半月,可是秦長瑞的一直沒有消息傳來,陶氏變得越來越擔心。
以前不管秦長瑞去做什麼,最少也是一旬一封信,可這次陶氏去問了陳奇好幾次,卻都說沒有秦長瑞的消息。()
ps:呼~終於加更了~說明一下,上次看到有親愛的書友私信問我,清源長公主治病的橋段是不是參考了大長今,確實是的。汗,阿色也暴露了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