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與陳白氏回到前院後,老陳頭就將她們夫妻叫去問話了。
這一問下來倒叫老兩口吃了一驚,三房的真在林遠縣開了鋪子,他們以爲三房過來請吃飯,只是又找藉口啃老要錢呢!哪裡會想到竟然是真的!
陳白氏的話一時叫老兩口沉默下來。
陳王氏想了想問道:“海棠,老三家鋪子的生意如何?”
陳白氏笑起來,“嬤嬤,你不知道,今兒我們可是忙了一天呢!從中午開張那會兒,一直到晚上打烊,客人都沒斷過,只怕是縣裡逢集生意都沒三叔家好呢!”
老陳頭聽了又是一驚,生意竟是這般好?這大晚上的,也不好留着他們小夫妻兩多說話,便讓他們回去了。
這頭他們出來,一推開門,就見簫氏笑着站在門口,陳奇冷眼瞥了簫氏一眼。簫氏厚臉皮的笑道:“原是三弟家真的開了鋪子,那可是件大事啊!”
陳奇剛要頂嘴,就被陳白氏給拉走了。
對簫氏這種潑婦,還是莫要糾纏的好。
盯着陳奇夫婦走的飛快的身影,簫氏撇撇嘴,眼珠子轉了轉,一轉身也趕緊的家去了。
一進家門簫氏就趕緊尋了丈夫說話。
陳永賀做了一天的農活,這時候正準備躺到牀上好好歇息,被她推着坐起來,心情便有些不好,板着臉道:“你這婆娘,急惶惶的作甚?”
簫氏坐到牀邊,“當家的,當家的,那後頭三房當真在縣城裡開了鋪子了!”
“啥?你唬我,你這早上的囫圇覺還沒睡醒吧!哈!就三弟那樣開鋪子,我這陳字倒過來寫!”陳永賀一臉像是聽到笑話的樣子。
簫氏簡直要被丈夫氣死,伸手擰了一把丈夫手背的肉:“陳永賀,老孃騙你有什麼好處。你那大哥家的媳婦回來在爹孃那邊說的,這還能有假?”
陳永賀驚的坐起來,“真的?”
簫氏簡直想要弄開丈夫這腦子,瞧瞧裡面裝的是什麼!
“啥子鋪子。咱們怎的沒聽說?”陳永賀還這般愣頭愣腦的問。
簫氏朝着陳永賀翻了個白眼,“聽說什麼藥膳鋪子,可來錢了,這進鋪子的客人從中午到晚上都不斷呢!”
“嚯!真的假的?”陳永賀驚的眼睛瞪成了銅鈴,“那不是他們便只每日等着數錢便是!”
“可不是嘛!昨日都怪你,沒讓我去,讓大房的人佔了便宜!”簫氏埋怨道。
“誰想到他們真能開鋪子,往日不都是那膿包樣嗎!”陳永賀也很是氣惱。
“不成,這三房賺錢了可不能撇下咱!”簫氏不甘地瞪了一眼。
“那你能咋地?”陳永賀哼了一聲,躺下翻過身。“你就慢慢琢磨吧,我睡了!”
簫氏氣的打了自家男人一巴掌。
陳永賀卻是不願理她了。
這麥子一收,李陳莊各家各戶都煩惱起來,那蝗災實在是厲害,捉蟲捉的及時的人家還能留下一半的收成。許多人家的收成更是隻餘下兩三成。
這交交賦稅便是連自家吃的都餘不下了。這林遠縣周邊縣城更是有的縣城百姓顆粒無收的,林遠縣的情況算是好的了。
縣太爺也跟着捉急,百姓這糧稅交不上來,有礙他的政績考覈,還有上峰把着,可不叫他也是焦頭爛額。
老陳頭家田中的作物雖是損害的不是頂頂嚴重的,可也治理的比較晚。收的糧食只有往年的一半不到,家中人口多,交的糧稅也多,這交完糧食,剩下的堪堪便只夠吃上個把來月的。
這一下子各家各戶靠着農田生活的百姓都拮据起來,日子也都過的磕巴了。
插秧後。各家閒下來,村中身強力壯的大多都去縣城裡尋活兒做了。只是林遠縣城也就那麼大點巴掌的地兒,哪有這麼多要人做活的,那些農家漢子實在無法,家裡還有婆娘孩子等着吃飯呢!竟然有許多走水路去了華州。
陳奇帶着二弟也跟着同村的兄弟去了。
陳悠家這藥膳鋪子的生意也沒以前紅火。不過好在在縣學對面,能讀得起書的人家大多家底也不錯,他們生意倒是也談不上慘淡,只是比平時賺的少了些而已。
秦長瑞便早就打算好了,若是今年年底能多賺些錢,就暫時先在林遠縣城東邊的柳樹衚衕裡賃一個小院子住,將一家人都搬過來,那樣每日開店也方便許多,不用來回跑這般麻煩。
這日是縣學沐休的日子,他們家的藥膳鋪子也便跟着歇業一日。
這後頭因着欠收,食客少了,陳悠這存下的藥材倒是沒這般快的用完,她這正整理了東西,給唐仲送給她的銀針消毒,準備好了就去唐仲家中,與他一同出外診。
這前腳還沒出門,就見到簫氏從竹林後轉了過來。
陳悠忙從門口進來,提醒了正在屋中做着針線的陶氏,“娘,二伯孃來了。”
陶氏朝陳悠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東屋告訴趙燁磊莫要出來。
陳悠一進了東屋,簫氏就邁進了門檻,“三弟妹在做針線啊!瞧這鮮豔花布,是給幾個閨女做的吧!我瞧着你那幾個閨女也是越長越好看,穿上你做的這衣裳啊,定然要美過天仙去。”
陳悠在東屋裡聽簫氏說這話覺得直酸牙。
趙燁磊正在練字,聞言也笑着搖搖頭。
“二嫂坐吧,我這也沒什麼招待,就喝杯白水吧!”陶氏不冷不熱道。
簫氏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雖說臉上陪着笑,可心底早就將她罵了個千百遍,不就是開了個鋪子,得瑟成這樣!當真是礙眼!
“三弟妹說的哪裡的話,白水就好,白水就好!”
陶氏繼續她手中的活計,頭也不擡的問道:“二嫂有何事?”
“三弟妹說的哪裡的話,這不是農閒嗎,難道沒事二嫂就不能來你這坐坐了?”
陶氏手上的動作一頓,冷笑了一聲,簫氏不說,她也不動。
簫氏頓覺有些尷尬,她用手掌根抹了把嘴,“咱都是一家人,既然三弟妹這般的爽快,我還客氣個啥,今兒來確實是有一件小事要三弟妹幫個忙。”
陶氏擡頭看了她一眼。
簫氏就覺得她這話堵在喉嚨口就說不出去了。
陶氏可不是個善茬,簫氏之前那樣排擠他們三房還想着她對他們有好臉色,簡直做夢,再說,他們已經與前院掰了,與二房不來往那纔是最好的,此時也不必給簫氏面子。
可是簫氏就是一狗皮膏藥,陶氏不理她,她一個人都能把話說完。
“是這樣的,三弟妹,你也知道,今年這田裡遭了蝗災,欠收的厲害,我們這一家大小那麼多張嘴還等着吃飯呢!這時候農閒,縣裡活計也都不好找。早前就聽說,三弟妹家那鋪子開的紅火,我想着能不能讓咱家老大阿良去你們鋪子裡幫幫忙,他力氣大,一下子扛兩袋米糧都沒問題哩,也不要多少錢,一月管吃住,給三百個大錢就成。三弟妹,你看着可成?這可是不虧本的買賣!”
陶氏都要被氣笑了,一個月管吃住,還要三百個大錢,他們那鋪子一月租金都才九百文,即便是在縣城裡找了個不錯的活計做,管吃住,大方點的人家頂多給個一百四五十個錢已經算是好了。三百文?真當她不知道行情?是個冤大頭隨便她宰呢!
趙燁磊也被這婦人的厚臉皮驚的放下了筆,與陳悠一般豎着耳朵聽堂屋中的對話。
“阿良這身價高的我們一個小鋪子怕是用不起,二嫂還是另尋他處吧!”
沒想到陶氏一句客氣話都不說,直接拒絕了,簫氏咬了咬牙,“三弟妹說的哪裡的話?阿良這錢要的可不多呢,你去縣城裡打聽打聽,哪家不是這樣的。”
呵!今年欠收,那勞價早就被壓的不成個樣子,別說是一百四五十個大錢,就是一月幾十文錢都有人去。
“二嫂,我聽說華州阿良這樣的小夥子做活,一個月都有四五百大錢呢,你怎的不讓阿良去?”
簫氏被頂地抽了抽嘴角,“我那不是擔心阿良離的遠,不放心嗎!要不,三弟妹,你一月給個兩百文也成!”
“既然二嫂都打聽好了,縣城裡有那麼多家好夥計,便讓阿良去就是,何故還來求我。”
簫氏鬧了個沒臉,“我的好弟妹,只要有吃住,你一月只給阿良一百錢,可成?”
陶氏沒想到她這樣死纏爛打,放下手中活計,看着簫氏那雙有些倒三角的小眼:“二嫂,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們鋪子的生意也不好,現下實在是沒有餘錢請個夥計。你還是讓你家阿良去別處做工吧!”
簫氏的大兒子陳良就是她孃的翻版,好吃懶做不說,有時還會偷雞摸狗,即便是陳悠家真有錢請夥計,請誰也絕跡不會請他。況且,真以爲她不知簫氏打的什麼主意嗎?恐怕是這個婆娘早就盯上了他們家的藥膳,讓陳良去幫忙只不過是個幌子,偷學那纔是根本的目的。
簫氏一瞧陶氏這是真硬起心腸,一張臉立馬跟變戲法似的,陰轉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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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妹子們的小兔紙,太可愛了,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