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武夷郡城有變！”
柳指揮使的臉色大變，其他高層也是盡皆惶恐。
本來還準備與胡國軍隊血戰一場，收復失地，現在後方失守，他們的處境立刻變得十分不妙。
前方有着胡國的強大軍隊，後方武夷郡城被攻破的話，也就意味着他們的退路被斬斷。
“柳大人，現在咱們該怎麼辦？”一名副將驚恐的問道。
“立刻撤軍，回援武夷郡城。不然，我們到時候將會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柳指揮使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這些天，他率領大軍殺出武夷郡城，收復了一座縣城。
然後胡國的大軍出現，三洞主率領藤甲軍一出場，連敗柳指揮使多次。
誰能想到，敵軍居然繞過他們，直接奔襲防守空虛的武夷郡城。
或許從一開始，叛軍就已經開始佈下這場局。
柳指揮使等人根本沒算到這一步。因爲叛軍在不久前，藥草短缺，士氣低落，節節敗退。
誰能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內，叛軍居然能夠請動胡國的大軍趕來援助？
“故意示之以弱，讓我等麻痹大意，然後明面上讓胡國的大軍牽制我等。而周家叛軍則悄悄繞過我們，奔襲後方的武夷郡城，這一步棋當真是厲害至極。周家叛軍的水鏡先生，名不虛傳，計謀之高，無人能及。”
柳指揮使長長嘆息，現在悔之晚矣。
“傳令三軍，後軍變前鋒，立刻撤往武夷郡城。務必搶在武夷郡城被攻陷之前抵達。”
柳指揮使當機立斷，做出撤軍的決定。
張小凡恰好這時候源力全部恢復，趕到現場。
“柳大人，請聽我一言！”
他剛一出現，就成爲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不說別的，光是獨身闖進敵陣，把三洞主的那株鬼霧仙草給搶了，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功勞。
柳指揮使看着張小凡出現，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了一些，臉色更是緩和了許多。
“你說！”
柳指揮使想要聽聽張小凡有什麼高見？
“依小人愚見，最好的辦法就是與胡國大軍血戰，將其擊敗。現在撤軍，有兩個不利因素。首先，士氣會受到影響。其次，我們從這裡撤軍抵達武夷郡城，至少需要兩個時辰，到時候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以周家叛軍的行事風格，武夷郡城被攻陷的可能性極高，”
張小凡與周家鬥了多次，對周靈王、水鏡先生的性格都有着較深的瞭解。
沒有把握的事情，周靈王與水鏡先生不會做。
現在撤軍，按照張小凡的想法，將會得不償失。
當然，這也與他骨子裡有着冒險拼搏精神有關。
柳指揮使低頭沉吟不語，皺着眉思考。
“我也覺得小凡說的有道理，撤軍可能面臨更壞的局面，趁着士氣旺盛，與胡國大軍血拼一場，或許還能擊敗胡國大軍。”
楊鐵也是一位智謀極厲害的人物。
在平縣當縣令時，就展露出高超的智慧。
只不過他與張小凡屬於兩個不同的智慧類型。楊鐵擅長於官場的鬥爭，張小凡則是一個愣頭青，敢打敢衝，擅長於以弱勝強，或者是絕境中逆襲。
眼下柳指揮使等人，差不多面臨的是絕境。
只是他們暫時還抱有一絲僥倖而已。
“撤軍！誰也不要再多言！”
柳指揮使思慮了片刻後，仍然堅持己見。
在骨子裡，他是一個求穩的人。按照他的想法，這座已經收復的縣城，就算丟掉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到時候，仍然可以再次收復。
但是武夷郡城絕對不可以丟掉。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率軍回援武夷郡城。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就算武夷郡城被攻陷了，他也可以率領大軍奪回來。
張小凡位微言輕，沒有再多說什麼。率領麾下的十個百戶營，邊戰邊退。
……
兩個時辰後，柳指揮使終於率領大軍撤到了武夷郡城。
只是擡頭一看城牆之上插着的旗幟，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黑色的周字大旗在城牆上迎風招展，城頭之上防守的軍兵，也已經全部變成了周國的軍隊。
“遲了，還是來遲了！”
柳指揮使的臉色變得蒼白無血，身子搖晃，差點從坐騎上摔下來。
最壞的打算應驗了。
“柳大人，現在咱們的後退已經被叛軍斬斷，該怎麼辦？”四名副將有三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至於那位監軍，乃是上級派駐，結果再壞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所以，他是最不着急的一人。
“叛軍剛剛攻下武夷郡城不久，尚未站穩腳，我們立刻攻城，定能奪回來。”柳指揮使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整個人已經開始陷入瘋狂狀態。
張小凡不由嘆息，一步錯，步步錯。
照這樣下去，柳指揮使很可能一敗塗地，最終陷入真正的絕境。
“柳大人，屬下斗膽建議您暫時放棄攻城的打算。”張小凡知道此刻的柳指揮使就像個火藥桶，能不惹就儘量不招惹。
但是有些話，他必須說。
這是對無數將士的生命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理由！”
柳指揮使拿兇惡的眼神瞪着張小凡，語氣也是極度不善。
接連失利，這讓柳指揮使的心境變得凌亂，變得格外敏感。
“我軍剛剛奔行了兩個時辰，再加上胡國大軍一直在後面追殺，導致我軍有不少人負傷。戰士們也是處於疲憊狀態。這個時候攻城，戰鬥力肯定要比平時弱很多。”
“周家叛軍拿下了武夷郡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佈防。我觀察了一遍城頭上的叛軍，他們軍陣整齊，眼神堅定，說明體力充沛，守城的意志極爲堅定。兵法有云，攻城一方，需十倍兵力於守城一方。所以，現在攻城對我軍極爲不利。萬一攻城失敗，士氣將跌落到零點，大家的處境將會更加不妙。”
張小凡耐心的苦苦相勸。
如果柳指揮使剛開始的時候，就能聽他的勸，大家也就不會陷入這種極度不利的境地了。
現在等於白白把半座縣城拱手讓給了胡國大軍，還把自己弄得極度疲乏。
說得不好聽一點，完全就是在作死。
“攻城！”
柳指揮使語氣堅定而冰冷。
“今天必須把武夷郡城奪回，否則我等有負聖恩。”
軍令下達以後，幾位副將對視一眼，那些千夫長一個個也是交換着眼神。
“請柳將軍三思！”
三位副將同時拱手相勸。
“吾意已決，不必多言。立刻攻城。”
柳指揮使不爲所動，堅持命令麾下大軍攻打武夷郡城。
戰士們只能硬着頭皮攻城。
不過大家本來是守城的一方，所以並沒有準備攻城必須的器械。比如撞擊城門的衝車，甚至就連一根簡單的撞木都沒有。
還有攀登城牆的雲梯等物，盡皆沒有。
所以，攻城極爲艱難。
周國叛軍以逸待勞，守在城牆上面，滾油時不時的潑灑下來。又或者守城的滾木、釘耙等物使出。至於利箭、強弩，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柳指揮使一方的軍兵，不斷有人受傷，甚至死亡。
張小凡率領麾下的軍兵也衝鋒了兩輪，發現這根本就是送死後，他暗中授意麾下戰士，保命爲主。
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
“鳴金收兵！”
一道冰冷的喝聲響起，這道命令並不是柳指揮使發出的。而是監軍。
眼看着大軍攻城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只能白白送死。
城牆前面已經堆着厚厚的一層屍體，少說戰死了兩三千人。至於受傷者，那就更多。
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無奈之下，四位副將中的那位監軍這才站出來發號施令。
“爲什麼要停？”柳指揮使怒問。
“因爲我手持兵部賜下的監軍令牌！因爲再這樣攻城，一萬多大軍根本不夠你折騰的，將會全部白白犧牲。敗了就是敗了，不要再執迷不悟，做那些愚蠢的拼命行爲。”
監軍也是發出怒吼。
他必須把柳指揮使罵醒。
“好，很好！既然你們覺得我不配當這個指揮使，就由你們來當好了。本使現在拱手讓位。”柳指揮使也是怒到了極點。
可以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奪回武夷郡城。
整個人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與剋制。
做出來的事情，也是特別瘋狂。完全不計後果的那種。
“張小凡，過來接令！你數次進言，都能夠提前洞察戰機，預判大局。我軍一方現在還剩下七千多人，其中傷員至少超過三千。戰士們一個個精疲力盡，苦不堪言。現在由你來擔任總指揮，率領大家尋找一線生機。”
監軍接過柳指揮使手中的兵符，交到張小凡手上。
“標下不敢！”
張小凡可不敢奪取柳指揮使的位子。再說了，他只是一個千戶，在場地位比他高，資歷比他老的人，有好多個。再怎麼着，也輪不到他來當這個老大。
即便只是臨時的，也輪不到他。
“叫你上，就上，別廢話！男兒大丈夫，就該建功立業，有所擔當。”
監軍瞪了張小凡一眼，趕鴨子上架，硬把張小凡推上了臨時指揮使的位子。
其他幾位副將，還有一衆千戶，都是羨慕的看着張小凡。
說實話，每個人都想要當這個指揮使。
張小凡無奈的接受了這個臨時指揮使的位子。
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那些追隨自己的忠誠手下。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戰場上的局勢進一步惡化。
守軍一方居然又多出了不少新的軍兵，他們一個個軍容整齊的登上城頭，把之前那些守軍替換下去。這也說明守軍一方的兵力特別充足。
也不知道叛軍是怎麼攻下武夷郡城的？
從現在的一些情況來看，叛軍恐怕沒有什麼傷亡。而且攻佔了武夷郡城後，輕易就把城內的局面掌控住。
一頂華蓋撐着，出現在城樓上。
更有着兩隊身穿玄甲的高級軍兵分列兩邊。這是有大人物出場。
果然，周靈王的身影出現在城樓上。他的右邊侍立着手持羽扇的水鏡先生。左邊站着的，卻是武夷郡城的守軍將領。
“周福昌，你這個叛徒，居然投效了叛軍，難道就不怕抄家滅族嗎？”柳指揮使見到站在周靈王左邊的中年將領後，不由驚怒無比。“枉我那麼信任你，把武夷郡城留給你看守，更是給了你五千兵力。你，你真是無恥至極。”
柳指揮使破口大罵。
“哈哈，別說的那麼難聽嘛！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周靈王給了我一輩子也賺不了的錢財，更是封我爲周國大將軍，比起在大農國當一個沒有前途，處處遭人排擠的偏將強上百倍都不止。”
“再說了，我與周靈王本就有着一些淵源，因爲我們都姓周。經過族譜查詢，才發現我的曾爺爺與周靈王的曾爺爺乃是親兄弟。自家兄弟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我自然要鼎力相助。”
周福昌笑得無比得意。
怪不得周家叛軍輕輕鬆鬆就拿下了武夷郡城，而且沒什麼大的傷亡。
原來武夷郡城的守將投敵。
好在武夷郡城的守軍，並非所有人都效忠於周福昌。在危急時刻，有不少人奮力反抗，想要扭轉局面。可惜失敗了。
求救的信號彈，估計也是那個時候放出。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周福昌投效了本王，那是棄暗投明。你們所有人聽着，大農國皇帝昏庸無道，大農國離滅國已經不遠了。現在投效本王，跟着本王一起開疆擴土，建功立業，到時候你們一個個都是開國功臣，必定有着厚厚的封賞。”
周靈王與前些日子相比，已經重新恢復了風采。
看上去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張小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們所有人，都逃不過本丞相的算計。”水鏡先生也是不甘寂寞，目光冷冷的看着剛剛接任指揮使一職的張小凡。
無論是設計奪下武夷郡城，勸降周福昌，還是將計就計，引誘柳指揮使率領大軍出城。
所有的一切，都是水鏡先生謀劃。
此人的智慧如妖，當真厲害。
他站在城頭上，不由生出一絲想法，一個能打的人都沒有。
“水鏡先生果然好本事，相信算計周靈王也是易如反掌吧！是不是到時候由你自己取而代之，當週國的皇帝呢？“張小凡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