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手下死亡軍兵辦理完撫卹金申請手續,張小凡也是長鬆一口氣。忙完這些事,他立刻着手給管飛辦理喪事,並且兌現自己的承諾,照顧好管飛的妹妹。
這次被撤職,讓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想要趁機淡出官場,一心追求武道。
要說甘心,肯定不甘心。
做了那麼多,最後落得這麼個下場。他成爲了派系傾扎的犧牲品。
……
張小凡親自扶棺,運往管飛家中。
爲了不影響陳虎等人的前程,他刻意只叫了方敬、李路幫忙。畢竟縣尉營已經換了主人。陳虎等人並沒有被撤職,自然要歸新來的石科掌管。
以前從未到過管飛家,現在到了後,這才發現管飛家裡特別窮。
房舍低矮老舊不說,面積還特別小,粗略估計,應該是一室一廳的那種格局。破落的院子,更是小得僅僅只能容納一輛馬車。
譚智家裡的房子就已經夠小了,與管飛家的房子比起來,還算是寬敞的。
“哥……”
一名清秀少女,身穿白色喪服,跪倒在棺材前面。
看來,她已經得知了自家哥哥不幸犧牲的消息。
“哥哥呀,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拋下我一人……”少女悽婉哭泣,讓人心酸。
張小凡並沒有帶女眷過來,見得少女跪在棺材前傷心痛哭,他有心想要過去把人扶起來,卻又覺得不妥。畢竟男女有別。
人家也不是什麼小女孩,已經年方十六。
那就更是要注意影響。
他讓少女哭了一陣,發泄了一部分心中的悲痛之後,這纔出言道“妹子,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我是你哥哥的上司張小凡,你哥哥就是爲了救我而死……如果你不嫌棄,從此以後我就是你哥,你是我妹妹……”
張小凡的內心也是十分悲痛,不過他必須堅強,該承擔的責任,必須承擔。
“是你害死了我哥,你這個劊子手……”少女突然失控的站起身,對着張小凡又抓又打。
方敬的眉頭一皺,立刻就要出手阻止少女的無禮舉動。
張小凡使了個眼色,讓方敬不要管。
她唯一的親人死了,極度悲傷下,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情,能夠理解。
少女的攻擊,其實根本傷不了張小凡。這還是他沒有進行任何主動防禦的情況下。
“妹子,你聽我說,管飛的死,我也是特別悲傷難過。如果能夠讓你哥復活的話,便是打我一百頓都願意。我這次送管飛的遺體回家,準備親自替他料理後事,讓他入土爲安。”
張小凡輕拍她的玉背,輸入一絲水源力撫慰她的心。
讓她能夠儘快冷靜下來。
果然,少女退到了一邊,這是默許張小凡爲她哥哥操辦喪事。
她一個弱女子,舉目無親,根本沒能力替管飛操辦後事。
張小凡讓手下購買一應喪事用品,請人佈置靈堂,自是不提。管飛的妹妹一直不與張小凡說話,不過她很配合哥哥的喪事。
看到她如此表現,張小凡不禁充滿擔憂。
趁着還沒做法事,開追悼會,他趕緊回了一趟家,把妻子叫過來幫忙。讓她陪着管飛的妹妹,好好開導,以免對方做傻事。
王媛媛得知管飛捨命救了自己夫君的事情,對管飛一家充滿感激。
照顧管飛的妹妹時,格外貼心細緻。
在張小凡的操辦下,管飛的喪事不說特別隆重。至少該有的場面和氛圍,都有。法師帶着幾個徒弟,在靈堂前做法事,唱誦悼文。
羅鼓嗩吶班子,也是賣力的演奏着哀樂。低迴婉轉,如訴如泣,讓人落淚。
一個個管飛生前的朋友、街坊鄰居,都是過來悼念磕頭。
按照規矩,屍體停放一天,追悼會開一天,第三天出殯下葬。
追悼會開了沒多久,來了幾位很有派頭的人,一個個氣場十足。爲首者,是一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
張小凡心中暗道,沒想到管飛生前的朋友還挺廣。
這些人一看就有些地位。
對方接過信香,躬身對着棺材前面的靈牌拜了三拜。上過香以後,老者等人並沒有像其他客人一樣離開。而是看向靈堂前跪着回禮的少女。
“管繡繡,節哀!”
少女對着老者點頭“多謝本家叔公前來悼念上香!”
“你我同爲一家人,理應照顧。你長兄亡故後,剩你一人,無依無靠。老夫也是前不久纔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操辦喪事由外人主持,不合適,就由我們本家人接替。”
老者說這話時,目光看向張小凡等人。
這些人明顯對張小凡等人充滿敵意。
張小凡以爲管家之人恨自己害死了管飛,所以纔會對自己充滿敵意。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操辦喪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管飛能夠入土爲安。
不說風光大葬,至少該有的場面都要有。
“既然管飛的本家長輩願意出力操辦喪事,張某樂意之極。有勞了。”張小凡說話非常客氣,對着幾人拱手。
“哼,一個過氣的典史,又是害死管飛的兇手,沒資格再呆在這裡。更不需要你假惺惺作態,在這裡沽名釣譽。請吧!”
老者說話很不客氣。
態度也是非常惡劣。
看來這些人的消息很靈通,已經知道張小凡被撤職的事情。否則也不敢對張小凡這麼說話。
要知道,就在昨天之前,張小凡還一直是平縣的風雲人物。
無數人爭相巴結討好的對象。
只能說,官場風雲變幻,一但失了勢,被貶職或者遭受打壓,立刻就會人走茶涼。風光不再。
“你放肆!”方敬雖然有傷在身,但是見到有人污辱自己的主公,他立刻就怒了。
張小凡揚手製方敬教訓這些人。
他的心中已經有着一絲怒火,不過這裡是管飛的靈堂,對方又是管飛的本家長輩,他強忍着沒有發作。
“你們說我沽名釣譽也好,說我惺惺作態也罷,我有我的堅持,我有我的情義。管飛爲了救我而死,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操辦喪事可以由你們負責,但是該我擔負的責任,絕不會推卸。送管飛歸山、照顧管飛的妹妹,這兩件事,我都會承擔。還有,舉辦喪事的所有費用,也全部由我承擔。”
張小凡看着對方,一臉認真的說道。
“哈哈,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看你是想要霸佔管飛的家產和他的妹妹吧!舉辦喪事的費用由你承擔?看看這寒酸的場面,能花多少錢?”
老者怒極而笑。
“光是管飛的撫卹金,一個零頭就夠用了。剩下的,怕是都會入了你的腰包。”
這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居然認爲張小凡是爲了貪圖管飛的家產與他妹妹管繡繡,這才替管飛操辦喪事。
“管飛的撫卹金,我已經替他申請了,不過沒那麼快下來。到時候上面批覆後,我會一分不少的交到管繡繡手中。”
張小凡隨便賣一株靈草,都要比管飛的撫卹金多得多。
現在,對方居然認爲張小凡爲了貪圖那筆撫卹金,虧他們想得出來。
若是這些人心頭敞亮,光明磊落,肯定不會這麼想。
由此可以推斷,這名老者的人品絕對好不到哪去。
“哈哈,大家都聽聽,他說撫卹金沒那麼快辦下來。這不是在打官腔推脫麼?真拿咱們都當傻子不成。只怕那筆撫卹金,早就入了你的腰包。”
老者再次大笑。
這裡可是靈堂,老者如果真的爲管飛的死,感到悲傷難過。哪怕只要有一點點悲傷,也不至於在靈堂前大笑、喧譁。
現在,張小凡更加肯定這些人不是真心來替管飛操辦喪事的。
而是爲了爭奪管飛的家產。
賊喊捉賊罷了。
“你們怎能如此誣衊張大人?告訴你們吧,新上任的石縣尉,本來是堅決不同意給管飛辦理撫卹金,也就是說,管飛本來是一個子的賠償金都拿不到。是張大人頂着巨大的壓力,強行給管飛申請。文書剛發出去不久,最快也要七八日纔有回覆。你們說張大人貪墨了那筆撫卹金,純粹就是血口噴人。”
方敬氣得身體都在發抖,這些人太過份了。
紅口白牙,說出來的盡是黑話。
“真是如此?老夫就信你們一回。在場這麼多人都聽到了,七日後若是我們拿不到撫卹金,定要鬧個天翻地覆。”
老者對於這些事情不太懂,見得方敬說得有鼻子有眼,也就信了幾分。
“好了,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趕緊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們。至於操辦喪事的錢,我們管家宗族,不缺這點錢。”
老者再次趕人。
張小凡看向管繡繡,見得她並沒有任何表示。心中暗歎,這個少女不識人心險惡,得讓她認清這些人的真面孔才行。
“我們走!”
張小凡一聲招呼,帶着手下與王媛媛真個離開。
“夫君,你真的就這麼走了,不再管嗎?”王媛媛擔憂的問道。
“一會再回來,準能看一出好戲。管繡繡因爲她哥哥的死,把我恨上了。必須讓她明白,誰是真心對她好,誰是吃人的豺狼,她纔會認我這個哥哥。”
張小凡嘆了一口氣,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