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陣大呼小叫,蕭秋眼角余光中,只見那個中年漢子面帶驚慌,一邊揮舞着手中的長杆,一邊慢慢的向後退卻。其餘幾個正在圍捕蜘蛛的漢子,一個個丟掉了手中的長杆,嘴裡互相招呼着向遠處跑去。
蟒蛇卻似對倒在地上的蕭秋毫無興趣,從他身邊風一樣的滑過,片刻間越過了二三十米的距離,閃電似的將空地上的巨蛛纏住。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就象擠破了一個注滿了水的氣球,巨蛛圓乎乎的身體爆出一團飛濺的粘液。一個墨綠色的毒曩應聲飛起。巨蟒高高揚起的頸部一個伸縮,準確的將毒曩吞入了口中。
蕭秋撐着木棍站起身來,這條蟒蛇的滑行速度快得讓他想都不敢想,一時間不禁有點發呆。遠遠的逃到一邊的漢子已陸續的躲進了樹叢中,那個皮膚稍黑的中年漢子明顯的是在掩護同伴,看到蕭秋傻傻的站在原地,着急的叫嚷起來,示意蕭秋快逃。
蕭秋不過是愣了片刻,很快的回過神來。這條蟒蛇比起昨晚的森蚺還要長上一大截,如果取出苦膽,絕對是練功的上上之選。蕭秋下意識的咂了咂嘴,在心裡打起了殺蛇取膽的主意。
蟒蛇吞噬了巨蛛的毒曩,轉動着臉盤大小的頭部四處張望一下,身子一扭,向着那個中年漢子撲去。
中年漢子頓時面色煞白,一邊慌亂的揮舞着手中的長杆,一邊急促的向着林中倒退而去。
看到那個漢子形勢危急,蕭秋不假思索,趕上兩步,一甩手,手中的木棍打着旋兒向大蟒飛去。那個中年男子看到蕭秋的舉動,大聲的驚叫起來。
眼看着蕭秋就要一棍把大蟒砸個正着,那大蟒卻驀地回首,頸部一個伸縮,呼的從嘴裡噴出一道白光,半空中的木棍“咔嚓”一聲輕響,竟然斷爲兩截。
白光去勢未絕,直接從蕭秋的頭皮邊掠過,削斷幾絡頭髮,撲的一聲擊在他身後的大樹上。
蕭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一個懶驢打滾,遠遠的滾到一邊。
在電石火光的瞬間,他已看清大蟒從嘴裡噴出的東西,竟然是一片半月形的利刃。只是利刃的邊緣霧氣氳氤,似乎整片利刃,是氣體凝結而成的。
沒等蕭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擊落空的大蟒長尾一甩,只聽到一陣風響,近十米長的尾部象一根巨大的鞭子,向着蕭秋捲了過來。
蕭秋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不過他藝高人膽大,危急的時候並沒有慌亂。覷準大蟒的來勢,一個側踢踢在大蟒的尾部,藉着反震的巨力,骨碌碌的滾出七八米遠。
那條大蟒極具靈性,連續兩擊落空,似乎意識到眼前這個敵人的危險,沒有再進行攻擊,而是把數十米長的身軀盤成一堆,形狀猙獰的三角形蛇頭高高的揚起,對着蕭秋的急促的吞吐着信子。
蕭秋也被大蟒兩下閃電般的攻擊嚇得不輕,就算他膽邊生毛,這時也不敢再冒然進攻。從馬甲裡襯拔出了軍刺,遠遠躍開,蓄勁以待,一人一蛇,居然就這樣的對峙起來。
那中年漢子頗有些義氣,看到蕭秋和大蟒對峙,竟然不逃了,舉起手中的長杆在旁邊虎視眈眈,似乎也在找機會往大蟒的腦袋上來那麼一下子。
幾個原本逃入了林中的漢子,看到蕭秋居然一個人和大蟒叫板,一個個面帶驚惶的從林中走出,遠遠的探頭探腦,對着蕭秋指指點點。看他們的表情,很明顯的不看好這個不請自來的傻大膽。
對峙了半晌,蕭秋一直沒找準下手的機會。這條大蟒來去如風,靈活異常,正面甩出軍刺,只怕未必得手。正在煩燥的時候,蕭秋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看到那幾個漢子丟在地上的長杆,心中一動,忽然一腳踢在一根長杆上。
長杆驟然飛向大蟒,只見大蟒長頸一擺,已將長杆從中咬作兩段,卻將蛇頭的側面向着了蕭秋。蕭秋捉準機會,一聲大喝,手中的軍刺用力甩出,恰似一道閃電般飛向大蟒,“撲噗”一聲,從大蟒的左眼入,右眼出,直接將片刻前威風凜凜的大蟒刺了個對穿。
中年漢子愣住了,兩手高舉着杆子,保持着一個“革命旗手”的造型,吃驚的張大的嘴巴。遠處的幾個漢子同樣愕然的盯着蕭秋,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蕭秋露出一個很瀟灑的笑容,向着他們揮手示意,幾個漢子才如夢初醒,一窩蜂似擁上來圍着他看稀奇。
蕭秋也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眼前的這些大漢。只見他們一個個身材高大,形體驃悍,和身格矮小的本地土著差別甚大。面容依稀是亞洲人的樣貌,只是眼睛有點特別,瞳仁是黃色的。
看這些人的裝束舉止,明顯不是未開化的食人族一類。要離開這個叢林,只怕要着落在這幾個人的身上。所以蕭秋對於他們象看怪物一樣的表情也不以爲忤,反而熱絡的向他們打起了招呼。
可惜雙方連比帶劃,卻連一個字也沒聽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吱吱喳喳了老半天,最後總算弄明白了對方的語言中的部分意思。蕭秋表示自已迷路了,幾個漢子很爽快的表示願意帶蕭秋離開森林。
空地中的大蟒已經停止了蠕動。蕭秋示意幾個漢稍等片刻,徑自走到大蟒的身邊,收起軍刺,取出瑞士軍刀,手起一刀,將蛇膽取出,一口吞了下去。雖說沒時間打坐運功,但這種練功的上上之品,要是看着不取簡直太浪費了。
“奇怪!”不理會那幾個漢子一臉的的震驚,蕭秋咂了咂嘴,喃喃的道。剛纔他一刀割下,只覺得大蟒的蛇皮竟然象風乾的老牛皮一樣的堅韌,要不是他腕力驚人,而且手中的瑞士軍刀鋒利無比,只怕還不能將蛇皮一刀刺穿呢!
蕭秋奇怪的念頭還沒有消除,一股熱氣從丹田轟然涌起,緊接着腹中劇痛如絞,如同千萬條小蛇在亂竄。
“我倒黴啊!”蕭秋痛得冷汗潺潺而下,連忙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膝屏氣,行起功來。
這七八個漢子看起來面容憨厚,似無惡意,但萍水相逢,敵友未知。蕭秋原本打算先離開這裡,再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運氣行功,將大蟒苦膽中的陰柔之力吸取。只是沒想到這個蟒膽古怪之極,一口吞下,竟然立即激起體內的真氣反應,如果不運功相抗,只怕當場就要爆體而亡了。
隨着蕭秋的意念,丹田中那股潮水一般的熱流漸漸沿着蕭秋全身的奇經八脈,過中門,貫百會,歸於紫府,由緩到急的運行起來。片刻之間,蕭秋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秋體內洶涌的血氣漸漸平息。一絲清明從物我兩忘的意境中復甦,蕭秋屏息內視,只見體內的沛然之力洶涌澎湃,生生不息,聚頂貫氣大法竟然突破了第一重天,進入了第四層的境界。
大喜過望的蕭秋一躍而起,這纔想起身邊那幾個漢子,轉頭一看,那幾個漢子竟然還沒有走,反而圍成一圈坐在他的周圍。看到蕭秋醒來,那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站了起身,走了了過來。
“我坐了多久?”沒等那漢子出聲,蕭秋連比帶劃,劈頭就問。
兩人打了半天的手勢,蕭秋總算明白了,他這一入定,已靜坐了三天,這幾個漢子擔心他遇到危險,輪流在這兒守候了三天三夜。
暗叫了一聲慚愧,四處看了一下,蕭秋這才發現,空地上起碼有七八處熄滅的火堆,那條大蟒已不見蹤影,幾個樣式簡陋,明顯是臨時編就的筐中,裝滿了烤得焦黃的蟒肉。
皮膚黝黑的漢子似是這羣人的首領,看到蕭秋望着那幾個大筐,回頭一聲吆喝,其他幾個漢子七手八腳的把幾個大筐擡到了蕭秋的跟前。蕭秋這時纔看到,其中的一隻筐中,還疊放着一張剝得完整無缺的蟒皮。
他立即明白了這些漢子的意思。這七八個萍水相逢的漢子在這兒守護了他三天,卻不打算要一點回報。雖說蕭秋來自一個不虞溫飽的文明世界,也想象得到,食物對於這些生存在原始叢林落後部族中的人是何等的珍貴。更何況他親眼看到嚇人的巨蛛和大蟒,守候在這兒,對於這幾個漢子,實是擔了不小的危險。
這幾個漢子的淳樸令蕭秋一陣感動。他把那個裝着蟒皮的大筐推到那個膚色黝黑的漢子身前,道:“給你!”接着把其餘的大筐一一的推出去,比劃着說:“這些,全給你們。”
幾個漢子面露喜色,幾個人低聲商議了一陣,也不推辭,齊齊右手撫胸,對着蕭秋,非常有風度的躬了一下腰。那個漢子接着從身上摸出一個綠色的石頭,遞到蕭秋的跟前。
石頭大約雞蛋大小,通體晶瑩剔透,流動着氳氤霧氣,看樣子象是一顆價值不菲的寶石。拿在手中,觸手生溫,竟似流動着某種古怪的能量似的。
“這是什麼東西?”蕭秋一陣好奇,端詳了好一陣,隨手遞還那漢子。
這次那漢子卻說什麼也不要,雙手亂搖,連比帶劃。說了好一會才讓蕭秋明白了,這顆石頭是從大蟒的體內取出來的。
有結石的蛇?蕭秋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可是這個玩意怎麼看怎麼象一顆上好的玉石,大概是那條大蟒不知什麼時候吞了某位販賣珠寶的大款,沒消化乾淨留下的吧?蕭秋胡思亂想着,隨手將石頭收入口袋中。
雙方又比劃了一陣,幾個漢子拾起地上的長杆,扛起了筐子,蕭秋跟在他們身後,一行人離開了這片空地。
這一走,就是兩天一夜。
兩天來,蕭秋和這羣淳樸的漢子算是混熟了。雖說還是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只是對於彼此的手勢總算熟悉了,比劃着進行簡單的交流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蕭秋還知道爲首那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名叫亞斯特。其他人的名字過於拗口,他暫時還沒有記在心上。至於這些漢子,一個個都已學會了用漢語稱呼他爲“秋”,只是語調多少讓他覺得有點彆扭。
一路上,千奇百怪的叢林動物層出不窮。蕭秋一行人先後遇上了兩個噴火毒蛛,一個會吐冰塊的蟾蜍,還有一條一米多長,會放電的蜈蚣。甚至有兩三頭蹄類動物,長得很是象侏羅紀公園裡的某種恐龍,只是這幾頭形體嚇人的動物反而比較遜,既不會噴火吐冰,也不會放電,很快的便在幾個漢子的亂棍之下,爲筐中增添了一些烤肉。
很顯然,亞斯特一行本身就是獵手,他們的目標,似乎正是這些古怪的動物。所以蕭秋在驚奇之餘並沒有出手,反而津津有味的欣賞了幾場別開生面的狩獵行動。
更讓蕭秋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幾個漢子真的從這些古怪的動物體內取出了幾塊古怪的石頭。噴火毒蛛體內的是紅色的石頭,蟾蜍體內的是一塊透明的,而蜈蚣體內取出來的石頭爲淺蘭色。
只是這幾塊石頭只有拇指大小,比起蕭秋那顆雞蛋大小的石頭,在成色上差了許多。
動物的結石?蕭秋納悶不已。牛黃狗寶他是知道的,只是象寶石一樣的結石,他還真的沒聽說過呢!
第二天的傍晚,這一支幾個人的小隊伍終於漸漸的走出了森林,當一座座用木頭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小木樓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的時候,已是夜幕高掛,月光如洗的夜晚了。
即使只是從遠處看,蕭秋也敏銳的發現這些小木數雖說搭建得比較簡陋,但結構合理,座落有致,絕不應該是處於矇昧狀態的亞馬遜原始部落的建築風格。與其說這是一個部落,還不如說是一個村鎮更恰當一點。
“我發現了什麼?傳說中遺失的文明?”蕭秋喃喃的說着,擡起頭來,望向了空中。總算離開了遮天敝日的叢林了,他要根據星辰的位置,來確定這兒大體上的方位。
只看了一眼,蕭秋的立即呆住了,因爲眼中所見,已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